放下茶杯，莉莉丝饶有兴趣地看着艾撒利，看着这个有趣的男人。
军事会议已经结束，但是她果断留了下来，等到了艾瑞克结束谈话之后。望着艾撒利那沉默的眼眸，她的嘴角不禁有些上扬。
“说吧，什么事。”
艾撒利淡淡地接过茶杯，但是他并没有喝，即便刚刚说了将近一个小时，只是看着茶杯之中的茶水。
军中的茶，很淡，准备出来只是为了士兵们在夏天太热时，解暑一用罢了。
自从茶叶在南方海外的新疆界被发现之后，这种特殊的植物就成为了贵族们除了美酒和咖啡之外是不二之选。然而，优质茶叶虽然少，这种只能消暑喝着也没啥味的茶叶也被军队接受——当然只能在后方训练时给士兵们喝喝。
而艾撒利，不喜欢茶，这回倒是真的只是不喜欢茶的口感罢了。
“一些小细节希望和陛下讨论下。”
莉莉丝不经意地说道，而艾撒利似乎也知道了她想要说什么。
“扩军？”
“嗯。”莉莉丝轻轻挽起自己额旁的碎发，拢到耳后，“陛下，我在想，一场战争究竟要付出到底多少代价，才能停下来？”
莉莉丝很清楚，这个世界上迄今为止，还不存在不死不休的战争。一切战争，一切的利益不公，都不过是暂时的。
“我不要数字，我只要胜利。”艾撒利淡淡地回答道，他显然没有把人命太放在心上，“我只要旧世界死。”
“我也希望它死，但是我想我们终究有其他的东西要在意。”莉莉丝淡淡地说道，她看了看艾撒利，“终究还是要走的这一步吗，要让无数鲜血横流。”
“你反对？”
“不，我同意陛下的决定。”莉莉丝摇了摇头，“我明白让一群人明白一件事有多困难，但是我们可以让他们明白不去做的下场是什么，而且很快。”
“尽管要付出更多。”艾撒利毫不否认这一点，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波动。
“对于他们来说，这从来都不是所谓必要的牺牲。”莉莉丝的语气上带上了些许的犹豫与感伤。
“可我从来都不在乎。”艾撒利闭上了眼睛，他的心中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与愧疚，但是他看得出来，莉莉丝是犹豫的，是感伤的。“你这样的人，真是不太适合当战争的一把手。”
“是嘛。”莉莉丝轻笑，她明白艾撒利在说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陛下说的很对，我也从来不觉得我是一个适合做全军总指挥的人。”
“你始终无法抛弃心中的怜悯，这是好事，一个没有任何怜悯的人是没法自己做好任何事情的。”艾撒利似乎有些遗憾，但这份遗憾消散在茶水挥发的暖阳之下，连莉莉丝都没有察觉到。
“陛下做的很好。”莉莉丝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轻声叹了口气，“像是您这样的人不需要怜悯，怜悯交给懦弱的人就好。”
“哼。”艾撒利淡淡一笑，“莉莉丝，你亲手杀过人吗？”
“当然。”莉莉丝点了点头，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那父亲，想要强迫我变成男孩，所以我杀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
“而你不会那么容易获得信任。”艾撒利望着莉莉丝，他毫不疑问地说道。
“当然了，不然为什么我不喜欢回家，更不喜欢家族呢。”莉莉丝满不在乎地回答道，“一个弑父的女儿，即便再有能力，人们也不会喜欢的。除了我那好弟弟之外，基本上没有人不想把我从族长位置上拉下来，所以他们才想尽办法想让我嫁人。”
“你就该给你们家族里面也清洗一批，不是吗？”艾撒利淡淡地说道，“你有军队的支持，也有学界不少人的支持。”
“清洗家里人意义不大。”莉莉丝摇了摇头，“杀光了又怎样？家族到底还是需要互相扶持才能经久不衰的。”
“……所以我也不喜欢什么家族，不过一群废物攀附在一个有能耐的人身上，占着便宜吸血罢了。”艾撒利的脸色有些阴沉，他的眼眸微微眯起来，“我还是这句话，如果你有需要，军队就是你的后盾。”
“……陛下，这话，不应该由您来告诉我。”莉莉丝的笑容微微有些苦涩，但是她还是带着感激说道。
“不该吗。”艾撒利喃喃自语着，“谁敢动我的元帅，谁就与我为敌。谁敢伤害我的……”
说到一半，艾撒利不再说话。而莉莉丝只是浅笑，望着艾撒利的沉默，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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