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
凯西推开了马车的车门，抢在艾瑞克一步之前牵起了爱丽丝的手，试图扶着她下马车。但是可惜身高问题，差点没给爱丽丝直接拽翻。
“小心点。”艾瑞克倒是无所谓，他还担心要是艾撒利看到了会不会砍他呢，凯西愿意代劳他也很高兴。“艾撒利在哪？”
“我哪知道。”凯西撅着嘴，好像因为刚刚的行为有些懊恼，爱丽丝则是揉揉她的脑袋，“你问阿尔伯特吧。”
“阿尔伯特副官吗？”艾瑞克似乎有认识他，虽然从凯西的记忆里，他俩从来没直接见过面，“艾撒利提拔的青年军官，组织能力似乎也不差嘛。”
“那我们去找他吧。”相比之下，爱丽丝算是最急的一个，她还挺担心艾撒利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他在那边。”凯西指了指立起来的一根根大型石柱，“他们好像说要将这些柱子打在地里面，建造永久的石桥。”
艾瑞克不再多言，带领着爱丽丝和凯西一起向石柱堆积的地方走去。这片阿比尔王帐的旧有地，如今像是被火焰烧过一般，平整得连草都没有几根。倒是沿路上，看到了不少的小帐篷，里面只能看见女性，看不见男人。但是走近工地上才发现，这里倒是有不少的小孩子们和一些军人一起搬着东西，用着笨拙的莫兹兰语说着笑话。
“让小孩子干这种重活……”爱丽丝微微一怔，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面色变得稍差了一些。
“虽然不合适，但是倒卓有成效。”艾瑞克却是很满意，这种情况要比最坏的尸横遍野好的多。
艾撒利要真全杀了，那估计这片土地就成了生命禁区了，光是疾病就难以处理，万一一个不慎，传播到莫兹兰本土里，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看来在三年的流浪生涯之中，艾撒利不仅学会了军事指挥，也明白了战争之后的创伤，瘟疫才是更难处理的。
艾瑞克对于自己当时的建议越来越觉得有先见之明。
“这边别休息了，赶紧把河岸上游的鹅卵石运下来！那边，休息半小时！”
“吼吼。”艾瑞克发出了语意不明的怪笑，“看来这就是我们卓越的阿尔伯特副官了，凯西，去叫他一下。”
凯西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有拒绝，径直上前向阿尔伯特搭话，让他转过身。阿尔伯特不明所以，但转身之后却认出了来人。
“首相大人。”阿尔伯特敬了个军礼，左手附在佩剑上，右手放在胸前。
“幸会，阿尔伯特副官。”艾瑞克淡淡一笑，摘下帽子放在胸前，微微躬身。“您优秀的治理着实令我感到惊讶。”
“过奖了，首相大人。”阿尔伯特一丝不苟，“首相大人没有任何消息就来到了这里……是因为陛下的密令？”
“是这样。”艾瑞克对他的机敏十分满意，“此外，还有一些消息需要向各位将军传递——莫兹兰西北出现边患，目前能够调遣的，只有贵族军团，而且在现有的几次边境摩擦之中，无一胜绩。”
“……我等立刻回援。”阿尔伯特脸色一变，“幸亏陛下组建了这个备用军团……否则就出大事了。”
“确实。不过看这个战绩，陛下应该会解散，重新改组军事体系了。”艾瑞克也是无语，自从他出东威里斯省后，战报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糟糕。
“陛下确实有过向我表达打算重组军事机构的意向。”阿尔伯特表示赞成。
“不说这些了，阿尔伯特副官，我以帝国首相的名义下令，由你为总指挥，协调第一、第二、第三集团军返回莫兹兰，并向国际宣告，皇帝粉碎了阿比尔，与霍伦米萨联合作战大获全胜。”
“是！”阿尔伯特站直身姿，再次行军礼，“细节上的军事调配，可有命令？”
“艾撒利的近卫军不要带走，抽调兵力富裕的军团中五千人驻守此地，直至后续卫戍部队抵达。”艾瑞克想了想，于是补充了几句。“这里的话，尽量从这里干活的士兵里面抽，然后继续组织他们进行劳动，建设房屋。然后……把那些阿比尔女人也进行集中处理，我这边挑一些有文化的人员，给她们起名字，教莫兹兰语。”
“是，这就安排。”阿尔伯特点点头，他这几天和阿比尔的孩子们打交道的过程其实还算愉快：这些孩子们虽年纪不小，但由于阿比尔人的社会结构，孩子们在父亲死前没有任何权利，因此其父子关系其实是势同水火的。
所以当莫兹兰士兵展现了温和与友好之后，他们很快建立了友情。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一群未形成固定价值观的孩子们潜移默化地改变可太容易了。
“那，陛下在哪里？”
但是爱丽丝对此并无太大兴趣，她只在乎艾撒利。
“陛下啊……”阿尔伯特突然有些犹豫了起来，思量片刻后开口道，看向了身着女仆装的爱丽丝，“恕我冒昧，首相大人，这位女士是否……”
“她绝对可信，对艾撒利而言。”艾瑞克心领神会，心想艾撒利不会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吧？连军官都觉得丢人到不可言说了？
“那我叫芙兰西斯卡过来。”阿尔伯特点点头，向某个阴暗的墙角走去——那里窝着一个无所事事的少女，叼着一根草享受着微风拂面。“芙兰西斯卡，请你带着他们去找陛下吧。”
“……他们是谁？”少女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青发男子与紫发女孩，青发男子穿着十分体面，好像艾撒利穿的就类似，而那个女孩的衣服她则是没有见过，看上去虽然好看，但是还是显得有些怪异。
“陛下的重臣们，需要见陛下。”阿尔伯特示意她不要多问，只叫她带路。虽然不解，但芙兰西斯卡也不是什么话多的女孩，干脆地翻身上马，示意让爱丽丝艾瑞克跟上来。
“爱丽丝姐姐，我带你。”凯西牵过马匹，以惊人的弹跳力翻越上马背，顺带着转过身将爱丽丝拉到她的背后。
“辛苦凯西小姐……”
“嘿嘿嘿……”凯西不好意思地消息，吐了吐舌头，纵马跟上了芙兰西斯卡愈发遥远的背影里。
“……您不去吗？”
阿尔伯特看着站在原地丝毫没动的艾瑞克，不禁有些差异，开口问道。
“他应该不希望自己被打扰吧？”艾瑞克摇了摇头，眼中流落出一丝怜悯与无奈，随后化作无可摧毁的坚定。微风轻轻吹拂着天空中的云朵，将遮住阳光的厚重云层一扫而空。耀眼的阳光洒进了艾瑞克的眼里，他笑了笑，转过头看向阿尔伯特。“剩下的建设工作，交给我来组织吧。”
“是，首相大人！”
……
……
“……”芙兰西斯卡沉默着驾马，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搂住凯西腰肢的爱丽丝。
“……她为什么在看我……”爱丽丝有点慌，小声问凯西道。
“我怎么会知道……”凯西翻了个大白眼，“何况爱丽丝姐姐不是更关心艾撒利的嘛？马上见到他了，你就让她看去呗……”
“哦……”爱丽丝应了一声，“她是哪里来的呀？”
“我不知道，我走的时候还没看见她。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这里了。我猜她是阿比尔人？或者是被阿比尔人掳走的孩子们吧？”凯西其实也有点好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是哪里来的，小声嘀咕道：“要不我们待会问问她？”
“我觉得可以。”爱丽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纠结的，按照艾撒利的性格应该不会随便找女人吧……
“哎，真是苦了姐姐你。”凯西叹了口气，“之前他还和那个霍伦米萨的女王眉来眼去的。”
“女，女王？”爱丽丝吓了一跳，惊的差点没掉下马去，凯西也险些被她拽下马。
“啊……是呀，那个女王。”凯西没敢抓紧缰绳，而是直接抱在马脖子上，以免马急停把她们甩出去。“好像还和艾撒利以前就认识，关系还挺说不清道不明的。”
“……”爱丽丝沉默了。
“唔……”凯西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有点多，连忙改话题，“啊，爱丽丝姐姐之前的工作很忙嘛？”
“还好吧。”
“呃……啊，那个是艾撒利嘛？”凯西有些尴尬，却又看得远方的土地上有一个身影，连忙转移话题。
“他就在那里。”芙兰西斯卡也勒住战马，指着那个身影，“不过他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你们小心点。”
“哦。”凯西并不在意，艾撒利也不一定真能打得过她，就算艾撒利疯了她也至少能保住爱丽丝安全。“我们走吧。”
“嗯。”爱丽丝顾不得什么，她提起裙子，小步跑了起来，丝毫不顾自己的鞋是否适合走这种路，但她根本不管自己的脚，一路跑到了艾撒利的身边。“陛……”
“……”
艾撒利站起身，从两米多深的坑里跳了上来，目光平静。他望着爱丽丝，轻轻点了点头，“等我一段时间，爱丽丝。”
“……”爱丽丝呆呆地望着他，她从未见过如此温和的艾撒利——冷酷，癫狂的心情仿佛从未存在过，他的身上只有纯粹而浓郁的悲伤，与一种坚定的决然。
艾撒利又瞥到了后面的凯西和芙兰西斯卡，也没说什么，再度跳入深坑，双手附上魔力，将深埋的土地掘开，他人的骨头直接粉碎，直至自己的终点。
颤抖的双手捧着那仍然洁白的颅骨，艾撒利将它紧紧抱在怀中，淡淡的魔力从其中逸散，回应着孩子的呼唤。
“我终于找回了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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