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手。
神色宛若古井。
又拿起夹在腋下的拂尘,轻轻甩着。
高公公很喜欢这东西,平日里总是带着的。
方才动了手,不能脏了拂尘。
既然敢动陈衣雪。
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高公公缓缓走近崖边。
身后是早已没了气息的山贼,被震碎了全身的骨头,软趴趴地躺倒在地上,脸上是无比的狰狞与错愕。
他们都没看清出手的人是谁。
自然会很不甘心,死不瞑目。
高公公不会让他们看见。
饮恨而终啊。
但杀人者人恒杀之。
天道轮回,此二人无恶不作,是否会想到有一日报应会落到自己头上?
想来是没有的,高公公长叹一声,不去管那两人。
会有秃鹫察觉,给予他们厚葬。
也算尘归尘,土归土。
高公公不心狠手辣的。
除非真的气极。
走得挺慢挺慢。
附身,看向万丈深渊,不自觉地胆寒了。
面对自然威力,人似乎总是特别的渺小。
不禁苦笑着,退了回去。
他不是陈衣雪。
他摔下去定死。
虽说陛下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什么衣雪命里有这么一劫,若不从此处遭受这场劫难,只会一生碌碌无为。
高公公有点不信。
但他是帝王的刀与剑。
帝王要他做什么,他也就去做了。
是了,以皇家的手段,又怎会探查不到呢。
唯有小姑娘可怜兮兮,不知自己被算计了。
他在心里头为小姑娘道歉。
真的没问题吧······
沉默半晌。
他想不通。
高公公干脆不去想了,把倒在这里的两人处理罢。
他该去寻徐毅了,只希望徐毅下手轻一点,不然漫山赤河,容易吓到过往百姓。
虽说因为这一群绿林豪强的缘故,不远处的村子都走得没人了。
只剩下一些年迈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
一会儿去拜访一下。
给他们点钱作救济。
日行一善,日除一恶。
高公公手上也沾满血,迟早有一天要栽。
他永远对自己很悲观的,家中早早地留下一封书信。
等哪日他离开了尘世,这封信便会被送到陛下手中,由这位他所敬重的帝王替他料理一切,并照顾他的儿子。
高公公不是真公公。
公公是他在乱世的伪装。
他有妻子,也有孩子。
但妻子走得太早了。
那一年大旱,富贵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
穷苦人家更是不行,哗啦啦倒了一大片。
他的妻子宅心仁厚,看不得如此。
尽可能帮助人去了。
把自己累倒。
得了一场病。
赵光义当即去找了一位神医。
神医很给面子地来了,把脉,摇头,跪下磕了几个头。
为自己医术不精,没能挽救一条即将逝去的人命而愧疚,后来就不知他去哪里了。
高公公见过太多的人,挣扎着,伸出一只手,像被拉一把,从泥泞中脱身。
又有几个人有这般好运?
一个?
最多两个。
见惯了生离死别,见惯了命数无常。
少女的命运仿佛冥冥之中被人握在手中。
她命中注定就该不凡。
日头一点点蹦上来,但没有多高,远处高高的山头固执地挡在它的身前,只能露出小半个脑袋,呆呆的。
在山林间走着。
高公公耸了耸鼻子,皱了皱眉。
最不想看到的还是发生了。
徐毅覆手而立。
面色波澜不惊。
听到了脚步声,转身,躬身一礼。
“六扇门四象镇玄武指挥使徐毅,见过高公公。”
大小姐不在了,他也能放松了,不用遮遮掩掩的。
近几年陈衣雪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奇怪。
估摸着是发现他掩藏了身份。
徐毅是被陈飞绝提拔的。
本以为这辈子碌碌无为,被比他年纪小得多的镇国公点醒。
六扇门的指挥使和分镇是宗境的高手,总镇是尊境的高手,与那几位将军一样厉害。
毕竟六扇门是去办案子的,会有穷凶极恶的凶手罪犯。
他们不厉害可就糟糕了。
人都抓不住,怎么办案?
“不必多礼。”
高公公摇了摇头。
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血色,在那壮汉身前停下,伸出手,抵住他的咽喉,仔细感受着了无生机的躯体。
他的咽喉被开了个洞。
徐毅的武功其实挺歹毒的。
以指作剑,杀人于无形。
叫破空指。
他独创的。
“高公公,敢问发现什么了吗?”
“这人体内有点阴暗,不是西边魔气,更像是更西边的邪气。”
天地间不是只有大炎一个国家的,西边还有很多很多。
西边有个魔教,也习武,但不修内力,修魔气。
人们把魔教的人想得太恐怖啦。
他们也很和气的。
只要不招惹他们。
他们杀人不眨眼,但至少有底线。
邪教的人不会,以屠戮生灵为乐,残暴得令人发指。
可正是这令人谈虎色变的邪气,高公公居然在这个人身上发现了一点端倪。
邪教几十年前被打趴过一次。
又要卷土重来了吗······
还是太平点好啊。
“要回去报告陛下。
邪教事请重大,徐指挥使,这段时日还得留在益阳,等调查的差不多了,你再回去做你的陈府大总管。”
徐毅却摇头。
“不回去了。”
高公公一愣。
“大人说让我回六扇门。
四象镇不能一直没有人管。”
徐毅紧紧跟在高公公身后。
至于那些被他两根指头搞定的家伙······
真没办法处理了,人太多,一个一个埋不知要埋到什么时候。
他又不是学掌法的,一巴掌下去,地上多了个巨大的坑。
学剑也可以啊,往地上一斩,就是一道裂缝。
“高公公,那条深渊······”
徐毅不知该不该问。
高公公停下了脚步。
“陛下与镇国公大人研究了很久。
这条深渊是传闻中的天衣剑仙斩出来的,原因没告诉我。”
“那位唯一到达道境,可至今不知去向的的绝世强者?”
徐毅张大了嘴。
没想到啊,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头之下,会有这么一处地方,来头大得一塌糊涂。
“那一剑叫天衣无缝,据说是剑仙她一次喝醉了酒,突然来了兴致,便有了这个招式,说是无缝,这缝隙却深不可测。”
这名字听说是随便取的。
高公公解释道。
但最后一句没说。
徐毅不是很懂。
道境离他太远太远了。
这辈子的尽头可能就是宗境。
徐毅长长地叹息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并没能消去眼底的那抹深深的担忧。
“总觉得大人太急了。”
说是不破不立,但当听闻陈飞绝与赵光义商议,要让陈衣雪经历此劫难时,他不敢相信。
真的会有亲生父母愿意看着子女受苦受难,依旧让他们经历千辛万苦吗?
不应该是哪怕子女平庸平凡,也会深深爱着他们吗?
头一回觉得镇国公有点陌生了。
但大人物的心思······
他猜不透。
他只是莽夫。
“走吧,再不走,天就亮了。”
徐毅怔住半晌,看向天边的阳光。
鱼肚白早消失了,只有那一轮阳光温暖地照耀着。
是啊。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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