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也有冬。
只是少苦寒。
有太阳，就不会太冷。
若是没了阳光，那一天就得遭罪。
所以江南人都祈祷冬日暖阳的。
但······
还是希望落雪。
虽说冷了些，可满地皑皑白雪，银装素裹，也让人神往啊。
不似南方人，他们一年到头来厚实的衣裳也不用备几件，更不用说看到雪景了，江南人对雪是有盼头的。
因为下过。
故而期盼。
且瑞雪兆丰年嘛。
来年的收成会好上不少。
填饱肚子之余，还能贴补家用。
接下来一年就好过了。
天冷啦······
少女搓了搓手。
她不是不喜欢冬天，可对学医之人而言，冬还是短点的好。
每到冬天，医馆的大门前总会排起长长的队伍，都是治疗发烧头疼冻伤一类的病症的。
比较离谱的病症不是没有，大概是治疗肠胃不通畅吧······
老笋烧肉吃多了的后果就是如此。
明明没过年呢。
少女叹了口气。
她在洗菜。
水冰冰冷。
将娇嫩的小手冻得通红。
打算包馄饨的，皮子都准备好了。
肉馅早早地剁好放在一旁。
好久没吃馄饨了，一时间想念起馄饨的味道，就起了个大早，换上厚实的深棕色衣裙，也懒得大理长发，就这么出了门。
买了肉。
买了菜。
还买了一点虾仁。
她不是很会处理虾仁。
就拜托摊主帮她给剥好了。
看摊主灵活的手，也是一种极美的艺术。
少女瞧着，心里头有些羡慕呢。
她只会医术啊。
别的都不算会。
但师傅说，在她迈入尊境时会教她杀人的法门。
还千叮嘱万叮嘱，告诫她万万不可用这杀人法屠杀无辜的人，只能杀罪该万死之人。
少女好奇，也曾问过师傅，可师傅藏得极深，从来没透露过。
也罢，反正学来她也只会用于自保。
杀人······
少女抖了抖。
不是很敢想。
想着想着，小手微微刺痛。
在冰水中泡太久了，差点把手给泡伤了。
见四下无人，吐了吐舌头。
犯了低级错误。
于是又搓搓手。
哈了两口气，试图让双手变得温热。
好歹菜是洗好了的，接下来就要剁成馅儿，和肉馅儿和在一起了。
逛市场时，少女一眼就盯上了一个大白菜，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没有买下，而是买了一旁的一大把香菜。
可惜了。
她要包馄饨。
而不是饺子。
白菜猪肉馅儿的饺子是北地的灵魂。
而她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地方的姑娘，吃得次数可以忽略不计。
但有一点，少女尤其喜欢吃香菜。
所以买了。
她想试试。
兴许用香菜包馄饨也好吃呢？
所以她准备了好多好多种馅料，以防有些味道太怪，师傅受不了。
师傅年纪也大了呀，又由于常年试百草坏了肠胃，吃不得味道太刺激太辛烈的东西。
普通肉馅。
香菜肉馅。
虾仁肉馅。
以及玉米牛肉馅的。
师傅喜欢啃玉米棒子和吃炖得酥烂的牛肉。
她就把两样给结合起来了，至于味道······再说，再说吧。
少女的性子温温和和的，也挺容易忘事，在旁人看来会显得有些迷迷糊糊，软软的，糯糯的，似是一只小雀儿。
“冷吗？”
“师傅！”
老人在她背后喊了她一声。
惊喜地应道，少女笑盈盈地回身。
师傅应该是才起床，找不到她，就出屋看看。
正好看见她通红着手，握着菜刀，小心翼翼地切着菜。
老人露出一抹苦笑。
“傻丫头，内力呢？”
少女愣了愣，这才想起她得了师傅的武功，学了万象内力，也能将内力外放了。
本来严寒是影响不到有万象内力的她来着······她却给自己忘记了，平白挨了不少冻。
缩了缩脖子，也没敢告诉师傅，但看师傅无奈的神色，估摸着猜了个七七八八啦。
“为师热了茶，你去喝点驱驱寒，剩下的交给为师。”
少女连连摇头。
是她打算包的。
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听话，快点去。”
老人的声音含着不容她质疑的威严。
少女只好小跑着入了屋，喝茶去啦。
“这丫头······”
真不让人省心啊。
老人目送着少女，在小桌旁坐下。
有十几年功夫没包过馄饨了，希望功力不减当年。
拿起少女擀好的皮子，看向她准备好的馅料，却是微微傻眼了。
香菜？
······
少女暖和好，又马不停蹄地出来了。
一个个精致如元宝的馄饨被安放在桌案上，老人烧开了热水，已经把一些馄饨丢下去了，煮得香喷喷的。
还是麻烦师傅了。
少女坐在他边上。
抱着膝，看着锅里馄饨起起伏伏。
“剩下的皮子和肉，为师做了小馄饨。”
老人用筷子搅了搅锅子的水。
还没熟，再等等。
“嗯。”
她无言。
“再想什么呢，可否说来给为师听听？”
少女会过神，与老人慈祥而深邃的目光对上了视线，旋即移开了。
“师傅，您说······若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从万丈高崖处坠下，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老人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揉了揉少女的脑袋，看向远处的群山。
今日天气还算不错，可见度挺高的。
“绝无。”
少女一惊。
“想到那丫头了？”
“听说找了好久。”
她也大大方方地承认，没什么避讳的。
虽是仅仅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少女真的把她当作知心朋友了。
知音毋须太多，一生中能有三四个便足够了，可就是这么一位好友，竟落得如此悲惨的一个下场吗······
不公啊······
“那丫头不会死的，安心。”
少女稍显错愕，却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其实是她不想，不愿，也不敢否认师傅的宽慰而已。
“师傅，我感觉我马上就要迈入尊境了。”
老人依旧微笑着。
“怎么了，对那所谓宗境的第一没有兴趣啦？不是之前还说要抢下来的吗？”
“甭提，说到她我就来气，还以为她只是一个武痴呢，不想认识学问居然如此离谱。”
老人的声音有些揶揄，少女的声音却是带上了丝丝的不满。
宗境有榜，少女排第二。
她排第一。
不打不识。
少女学医，武功不如尚有原因。
偏偏这家伙学问之精深，连她都吓了一大跳。
明明她的外在表现是个武痴啊······
记得她在文胜过自己时。
面无表情。
鞠了一躬。
似乎在感谢她呢。
一时间把少女给气到了。
满肚子火气没处使，只有憋回去，只因师傅传音入密，说她真的是武痴，文这一领域真的是她天赋太好了而已，而且有些天然呆，不懂得人情世故。
这就是天才。
她也是天才。
其实天下除了师傅，没人医术胜过她了。
叹了口气，少女将话题引回她要突破到尊境这事上。
“不抢宗榜，我就抢尊榜去。”
憋着一口气呢。
老人只是轻笑。
“她十日前尊境了。”
少女愣住了，气得咬牙。
气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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