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
水寒寒。
城主入了后厨,将已寒的茶水再热了一回。
师爷除了和老妪打招呼那会儿,现在早早地没了踪影。
倒是把老狗给牵走了,没让它继续在堂中呆着。
有外人来,不能让人见如此不雅之事。
城主看得出来的。
眼前的这位老大娘啊。
定是心思无比透亮的。
老妪是聪明人。
在得到城主的答应后,去寻了张矮矮的凳子,坐在桌旁。
白虎相当主动地离开了,找到城主府的小院子,寻了一颗最大树冠也最密的树,往树荫下一伏。
留着也没用。
它又听不懂人话。
于是堂内只余下老妪。
她坐着,笑着,看着。
也许还在想着什么。
时间随呼吸而离去,城主终是回来了。
手中的茶水热腾腾,被放到老妪的面前,倒映出其苍老的颜。
茶是好茶,城主特意挑了最适合秋日的茶叶。
清热去火,保湿养身。
抿上一口。
躁意全无。
城主平日自己都舍不得喝呢。
很多都是陛下见他治理淮苏好,就送给他了。
虽然没拒绝的必要,城主却是不怎的喜欢,茶叶与府中堆积,坏了一批。
偶尔会有客来。
他就用新鲜茶叶招待了。
城主拉开椅子,随意坐到老妪对面。
捧起茶,微微饮了一口。
眼眸微亮。
呵······
倒是好茶。
“城主大人一个人住在府中吗?老婆子本以为,如城主大人这般尊贵的大人物,会有许多人来服侍您呢。”
老妪忽然开了口。
她的笑容很慈祥。
是能温暖到别人心灵的笑容。
许久不曾见过了啊······上一回见到,应该还是小时候。
那会儿长辈们过年时抱着自己,脸上就是这样的笑。
城主默不作声良久,轻声道:
“一个人习惯了。
而且,也不能说一个人。
师爷与管家会住段时间。
还有它陪着我。”
它指的自然是老狗。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老狗瞧见了神威的大白虎,应该害怕得找地儿躲去了。
“那大人总得有三辆子嗣绕膝才是,莫不是他们太争气,都出门闯出一片天地来啦?”
老妪关切地问,似是没能注意到城主眼中一闪而过的一抹阴霾。
城主闭上了眼,思索良久,痛苦地皱起眉。
“妻走得早。”
中年人顿了顿。
“我有一个儿子,但也死了。
十几年前一场仗,他死在残酷的战争中。”
老妪很惊讶的模样,惶恐地起身。
背影是如此的佝偻谦恭。
“老婆子不知。
还请大人恕罪。”
大抵是想要跪下了,城主无奈地笑,亦是起身,伸出手来,将老妪缓缓下降的身子给扶正了。
他难得温和。
“不必如此。
老大娘,罪不在你身。
罪在发起战争与接受战争之人。”
恨恨言道,忽地反应过来了。
城主露出歉意的神色。
“抱歉。”
让百姓关心自己,他这城主当得属实够失败的。
老妪还想说些什么,城主却没让她接着说下去,有些事情还得问问她。
“老大娘,今日喊你来是问关于这白虎的来历的。
淮苏偌大城邦,忽地出现了猛兽。
身为城主,于情于理都要管一管。
你只需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即可。
我自有判断。”
老妪稍稍恍惚。
手轻颤,眼微迷,很是纠结的模样。
城主耐心地等着,直至老妪的眼神变得坚定,且深深吸了口气。
“老婆子这老虎是捡来的,那日见老虎入了老婆子住的巷子里,似乎在找着什么。
我那个怕呀,本想拔腿就跑,偏偏这双腿见到老虎就吓得走不动路啦。
它走过来,东闻闻西闻闻的,停到我面前了。
本以为在劫难逃。
老虎却蹲下来啦。
肚子咕噜叫。
老婆子也就明白喽,活得久了,看人准,看野兽也准,这白虎是找东西把自己给找饿了,我心疼它,就分给了它几个包子吃。
嘿,它也通人性呢。
就留在我身边帮帮忙。
赶走些闹事的人。
我也给它点吃的。
顺便领着虎儿四处兜兜,看看,能不能找到它要找的东西。”
老妪一口气说了很多,有些口齿不清,好在她说得慢,城主也能听得清楚。
“只是这么多日子过去啦,这虎儿要找什么,我还是不知道啊······
今日您就把我喊来了。”
城主沉默半晌。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子。
老妪说得和探子查的全部对上。
令人感到诡异的精准。
“属实?”
城主问道。
“大人,老婆子说得句句属实啊!”
见她再一次惶恐地站起,城主稍稍觉得有一点点头大。
总觉得把这老大娘轻易地放回去,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陈飞绝与其女相关的线索了。
寂静俏然降临。
唯有微风拂过。
金色的叶摇啊摇,唱着歌。
树上的鸟跳啊跳,哼着谣。
“站住,什么人!”
沉默被人打破,却是管家的怒喝之声。
城主豁然起身,旋即向老妪抱拳告辞,向声音传来之处飞奔而去,眉头紧锁,心里头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老吴!”
城主喝道,没能听到管家回答。
唯有阵阵打斗声从府库处传来。
暗骂一声,城主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居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盘撒野。
一时间心急如焚。
死死握着亮银枪。
亮银枪是他的兵器,就放在大堂内。
脚步腾挪间,城主已然靠近了府库,却豁然停下了脚步。
他举起了长枪,堪堪挡住那道迎面而来的剑芒,不住地向后退了数十步。
略有些苍老的身躯重重地砸在树干上,生生将那株大树砸断了腰。
喷出一口鲜血,城主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前方。
他好歹一个尊境高手。
不见其人,竟已落败?
以长枪作拐杖,城主奋力地站直了身子。
眼中所见狼藉令他触目惊心,遍地是深不可测的剑痕,管家正躺在府库前方,生死不知。
索性那出招之人大概是留手了,城主尚能看到管家气若游丝的样儿。
府库之上,有一人,戴斗笠,配长剑,逍遥自在。
城主认得长剑。
那是她的东西。
“你是何人!
敢擅闯我城主府,还敢伤城主府中人?”
那人悠闲自得地晃着脚丫,整理了下一身灰色的衣裙,嗤笑一声,翻身下府库,右手攀附于长剑之上。
城主看不到她的神色。
但那一定是满满的嘲意。
“您说说,我到底是谁?”
少女的声音清丽无比。
却令城主心寒至极。
“幸好我这次来拿回自己的东西,居然还让我找到了不少的好物件。
堂堂淮苏城城主,居然与邪派之人勾结,甚至将莫须有之罪安于受人爱戴的镇国公头上。
您说,我若是将这些一一公诸于世,您的威信,是否就一落千丈了呢?”
少女微微笑着,扬了扬手中泛黄的纸张。
“可怜人呐。”
幽幽道一眼。
飘渺影不见。
只余下城主不住变换的脸色。
以及那一双愈发冰寒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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