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院落不是一件轻松事。
对于南宫衣雪与北冥离竹尤其如此。
打打杀杀什么的倒是在行。
但拔杂草······
二人完全没做过。
直至天将黑，南宫衣雪才提着一大包杂草丢入墙角。
喘了口气，便是一个闪身上了屋顶，望着远处隐约能看得清的繁星，撑起了脑袋。
脚丫晃呀晃，视线与坐在树下歇息的北冥立柱对上。
“好累。”
小姑娘道。
“很累。”
北冥离竹举杯，饮了口清茶。
南宫衣雪忙里偷闲泡的茶，手艺不算好，但能吃出一股清香。
二人默默无言，许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吧，又可能······少女们只是在享受着片刻的宁静而已。
发了个呆。
大脑空空。
月光被黑天泼入这方天地。
到底是能将小院照亮的，虽然依旧清浅。
太久没人住啦，冷冷清清的。
能清晰看见刀痕。
很深。
很重。
“你用来练刀的那柄呢？”
南宫衣雪忽地问道，令得北冥离竹愣了愣。
亏她看得出来······小时候练刀时用的不是一直背着的那把。
“坏了，宗境那会儿砍了一刀，刀没承受住。”
新刀是爹送给她的礼物。
旧刀······
坏了就坏了。
虽然会想念。
到底陪伴她这么多年了。
南宫衣雪似是被挑起了好奇心。
“还留着嘛还留着嘛？”
好巧不巧。
她留着的。
“你想看？这把刀没什么特别的。”
北冥离竹眨了眨眼，拍了拍手心，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硬要说的话······除了练刀，我还用它劈过柴，切过菜，除过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都是用这柄刀做的。
回忆起来，大抵是因为滥用才使其轻易折断了。”
南宫衣雪听得一愣一愣，注意力放在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点。
“你用它做过什么？劈柴，切菜，还有呢？”
“除草。”
北冥离竹反应过来了。
与南宫衣雪面面相觑。
对啊。
除草。
那她们刚刚那么累作什么？
“突然没了奋斗的心思呢······”
南宫衣雪果断向后一躺。
脑袋枕在手上。
懒散会传染的。
北冥离竹亦是打了个呵欠，清冷的眸中多处一丝疲惫之色。
要不，今晚就趁着月光正好，饮着月华，微醺着睡过去得了，明日大抵还有事情。
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拖着慵懒的身子向屋里走去。
晚饭？什么是晚饭？
困时睡觉是天大事。
“衣雪。”
轻轻唤道。
等待良久，北冥离竹并未听到南宫衣雪的回应。
皱着眉，微微仰首，便瞧见南宫衣雪将长剑握于手中，怀里兜着个大葫芦，竟是就这么在屋顶上睡着了。
北冥离竹嘴角微抽。
这家伙忒厉害了点。
反正她不行。
······
广南无冬。
清辉初升，花鸟依旧。
僧人重重地打了个呵欠，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
迷迷糊糊地穿戴罢，洗漱罢，灵朝摸了摸脑袋，看向了不远处的铜镜。
这张脸依旧没变，只是嘴角的这一抹假笑，不论如何也掩不下去了。
离北冥花朝的成亲之日还有一段时间来着。
他得想想做什么去。
先去吃一点早茶吧。
天大地大。
吃饭最大。
灵朝随意打理了下衣裳，缓缓走出了门。
只是将大门掩上前，灵朝的目光停留在小院处几多许，似是有些怀念。
大笑着摇了摇头，灵朝随手朝起包裹背在身上，本着北冥拾夕的酒楼的早茶而去了。
院落离那儿倒是庭院，僧人一路走走停停，领略广南城的大好风光。
至于来到酒楼已是许久之后，他也不怎么在意。
越晚越好，吃饭人少。
“抱歉啊······
灵朝大师，实在是没地儿了。”
但现实这东西嘛，总能给人当头棒喝，灵朝跨着脸，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看着酒楼中络绎不绝的老人家们及北冥拾夕满怀歉意的目光。
“你这地怎得还这么火？”
“姐姐打理得好，我只是接了姐姐的活儿。”
北冥拾夕笑着答道，还是把灵朝迎了进去。
至于能不能找到个空位子。
随缘嘛。
少林弟子很重视缘分。
灵朝与北冥拾夕并肩走在大堂之中。
广南到底是老人多一些。
年轻人外出闯荡。
老人家没了心思。
此间倒是个可以安享晚年的地方。
老人家见着这位年轻的小掌柜，亦是报以亲切的微笑。
言语中不乏对茶点的赞美与褒扬，听得北冥拾夕有些应付不来，只得尴尬笑笑。
“你们这一家子倒是有趣儿，这容易害羞的性子都刻在骨子里了。”
灵朝大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背，将他拍了个踉跄。
少年不住地嘿嘿笑着。
也不晓得笑个什么劲。
容易害羞吗？
大概如此吧。
反正他是觉得离竹姐姐肯定不算在其中的。
多少年没见过离竹姐姐的神色有太大的变化了，明明以前的笑容还很温柔的。
少年小小地耸了耸肩，却是已经领着灵朝走了一大圈儿。
“看来没了座位。”
灵朝笑得挺欢的。
不待北冥拾夕开口，便接着道：
“蒸一笼虾饺，流沙包叉烧包各一只，一份马蹄糕一份千层糕热乎的，我带着当午饭吃，外加一道糯米鸡当配菜。
帮小僧装个盒，小施主。
小僧自去寻个清净地儿。”
如此便可。
扬长而去。
只留北冥拾夕目瞪口呆。
灵朝大师是怎得晓得他这的特色点心的。
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懒得再想。
吩咐厨子们备菜去喽。
······
东临碣石。
以观沧海。
灵朝提留着木盒子，来到了那片苍蓝身前，不觉心中有些许的豪情。
只是豪情仅仅停留了一息时间，便被僧人平静的心磨灭殆尽，余下的唯有无法再起的灰。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东临嘛，这片大海已是大炎至南之地了。
再往南，无人知晓有什么东西。
或许是另一个王朝也说不定呢？
灵朝自嘲般笑笑，跃至一块海边的礁石上，打开木盒。
糕点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放好，足以见得少年的用心。
味道不混。
各有千秋。
一如既往的好吃呵。
海浪拍击礁石之上。
震耳欲聋。
灵朝不闻，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点心，随身棍棒被其随意放置于一旁，便由海鸟好奇地落在棍棒边上，偶尔啄啄它。
被灵朝笑着赶跑了。
瞎好奇，这些家伙。
今日没了别的安排，这剩下的时光，灵朝打算全部耗在这里。
看看大海也挺好的嘛，在少林待了几年，连大海是甚么模样都有些不记得了。
今日看去，倒依旧是令人心生敬畏的浩渺辽阔，威严缄默。
人在面对自然时，总是自觉渺小的。
掏出帕子。
掩嘴轻咳。
猩红从指尖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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