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天朗气清。
晴空万里无云。
灵朝一改睡懒觉的习惯,早早地起了。
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好好打理了一番自己的样子。
再有,便是帮女孩儿梳洗一下,把她捣鼓得漂漂亮亮和小仙女似的。
得上云顶山了······忽地没来由惆怅几许。
灵朝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师?”
夜听澜歪了歪脑袋。
虽是疑惑,却没有回头。
他在帮她扎辫子呢。
两只马尾。
一左一右。
灵朝的手艺超乎夜听澜想象的好,将女孩儿灵动活泼的一面体现得淋漓尽致了,又从那大堆的包裹里挑了一件最搭配这个发型的裙子。
拿在手中。
比对比对。
好看,灵朝默默颔首。
就将小裙子丢到丫头脑袋上了。
“没事,自己去换吧。”
他打了个呵欠。
缓缓合上了眼。
是想趁着这点点时间再睡个回笼觉吧。
夜听澜用力挤出一个自认最滑稽的鬼脸,也不管灵朝看没看到。
抱着小裙子回房间里换去了,脚步轻快极了。
关门声起,灵朝幽幽睁眸。
再是一叹。
扎辫子啊。
多少年没做过了······
若是可能,他倒不希望留着这个手艺。
有时睹物也思人,这会儿帮丫头扎辫子,回忆忽地涌现。
无不是少女憔悴苍白,却又恬淡温柔的笑颜,以及在心照不宣地离开后,彼此落寞的眼。
是了,偏偏二人心有灵犀的,竟是挑了同一日默不作声地告别。
但他到底是醒得要比少女早的啊。
唉······
作孽啊。
罪过哟。
灵朝总是在奇怪的时候念起佛经来,以平复多年过去仍旧存于心田的意难平,也索性入了少林,能够令得内心平静不少。
不过······
“丫头好了没?”
还是先带着她上山罢。
没能得到回答。
灵朝回过头去,只见夜听澜俏丽地站在了眼前。
这丫头不愧为小郡主,果真是端庄秀丽,虽是未曾张开,也有了几分美人模样。
略表赞叹,灵朝将浅浅的惊艳埋藏心底,温和地笑了笑。
“好了就走,还是要早点到的。”
夜听澜点点头。
是该早点到的。
按姐姐们的说法,今日不会太平。
她只需要跟着灵朝即可,灵朝总有保她平安的法子。
虽然女孩儿到底看不出来灵朝的不凡之处······也许是她自己实力不够的缘故呢。
也如此生起自己的气了,同时立下了回去后好好练武功的想法。
下一回,下一回一定要帮上姐姐们的忙!
夜听澜挥了挥小拳头。
个头小小。
志向大大。
“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夜听澜猝不及防下被灵朝提溜了起来。
挂在僧人宽厚得有些过分的肩上。
他要背着她走。
会稍微快一些。
夜听澜从灵朝的背后探出小脑袋,听得灵朝的问话后,思考了一丝丝的时光,便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问题。
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呀。
这可是女孩儿的雄心大志。
“我要练武。
然后帮姐姐。”
灵朝眉毛微扬,难掩嘴角笑意。
腾出一只手来搓了搓女孩儿的脑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有志向是好事,不过姑且还是快些上山为好。
练武等这丫头回益阳了再说不迟。
“那走啦。”
“嗯嗯嗯。”
灵朝脚步快,眨眼间来到云顶山下。
瞧见风家主牵着马儿晃悠晃悠,与灵朝对上视线,便是双眸一亮。
“大师多日不见,近来可好?不知您背上这位······”
“小郡主夜听澜,小僧今日是小郡主护卫。”
风家主一惊,慌忙单膝跪下。
眼眸更亮。
心情更佳。
看来朝廷来使便是这位小郡主了。
夜听澜总归是害羞的嘛,把风家主扶起后,又躲到灵朝身后了。
灵朝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朝风家主歉意地笑了笑,双手合十便是一礼,这一次没有让小郡主到他肩膀上。
“那小郡主与小僧上山了。”
与意气风发笑容满面的风家主告别。
夜听澜跟着灵朝,小步小步地上山。
女孩儿步子小小,走不快的呀。
一蹦。
一跳。
像只林间的小兔儿。
自由自在自得其乐。
灵朝步行于云顶山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记忆中,没有云顶山的景象,唯有那一方小小的院落。
再一次住进去,虽是没有破败之感······
总是少了几分人情味的。
“大师。
到了哦。”
女孩儿清脆如雀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灵朝豁然仰首,大红衣裙的莺莺燕燕早早分立两侧,笑意盈盈。
见灵朝紧随小郡主走来,彼此对视一眼,看到互相眼中的好奇,依旧落落大方地迎上前。
来者是客。
郡主如此。
僧人如此。
但座位的安排······得去请示一下族长了呀。
不知族长大人是怎得安排的,既然僧人陪同小郡主而来,又不似护卫模样,最好还是安排在一起为好。
莺燕问道:
“敢问大师名号?”
“小僧法号灵朝。
谈不上名号。”
谦谦僧人礼。
灵朝的目光掠过几人,只是轻笑。
心情说不微妙肯定是假的,但要说又何特别之处嘛······
或许唯有满怀的祝福,赠予那曾经的人。
伴娘们在前头领着路呢。
夜听澜在后。
灵朝在最后。
女孩儿是身份尊贵的人啦,是要看着二位新人拜堂成亲的。
兴许是一眼万年,灵朝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目送着女孩儿走入大堂之中。
能远远瞧见一位青年,意气风发,英俊忠厚,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
再能瞧见少女的大红盖头遮挡了她的容颜。
但灵朝是明白的。
少女是笑着的呀。
于是恍惚间,他看二位新人一拜了天地,二拜了高堂,三······便是最后的夫妻对拜。
夜听澜被许多人怂恿着,满面通红地帮风清晚与她结束了仪式。
逃也似的离开了大堂,自有人追了上去。
看来用不着他。
淡然地笑了笑。
说来,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没能认出自己,倒也是好事,彼此都不用沉沦在过去之中,能够期盼未来的日子。
虽然他活不了多久啦。
本想一直隐瞒下去的。
灵朝苦着脸,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能想到呢,那姓南宫名衣雪的丫头像个小怪物。
也不晓得她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受了伤的。
要说是直觉吧······谁信?
反正他是不信的。
靠着树。
摆着烂。
目光空空如也,却是死死地盯着一处,不曾移开过。
直至中年人的背影在他的眼前若隐若现,灵朝才露出一个颇为释然的笑。
北冥鸿来得也早,大概也是想提前做好准备吧。
“北冥将军,您好。”
“灵朝大师。”
北冥鸿点了点头。
腰间长刀轻声颤。
“或者说,某该喊你宝灵道长。”
果然果然,南宫衣雪与北冥离竹肯定啥都说了。
灵朝愁眉不展了好久,见四下无人,凑了上去。
将自己的帅脸怼给了北冥鸿。
“轻点儿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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