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
星匿。
厚重的云朵压得人透不过气。
少女愣愣地注视着火苗攒动,抱着膝。
她乖巧地坐在篝火边,偶尔用树枝拨弄下火焰。
深秋很少下雨了。
所以她不怕雨落。
甚至敢把篝火从山洞里移到外头。
反正不会下雨嘛,与其让火焰污染山洞的空气,还不如移出来。
虽然影响不到她睡觉的地方,这一点是好事,想想每晚在浓烟中睡眠,一不小心就有窒息的危险······
抖了抖。
不想了。
挺难顶的。
少女微叹。
篝火上是她制作的简易木架。
挂着几条鱼,挂着几条肉,少女等着它们被晒干。
肉是鸡肉,不久前一个愣头青撞到寒露面前。
吓到了白露,小家伙一巴掌给呼啦死了。
鸡肉干不好吃。
但严冬快到了。
哪怕不好吃,她也要准备。
曾听闻爹亲口说过雪天行军的情景。
真的没了粮食,便是草衣和树皮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地咽下去。
这还是有干粮储备的情况下呵······雪天行军,世事难料,兴许一头扎进雪堆里了呢?
就······
再起不来了啊。
撑着脑袋。
陈衣雪也不知怎么了。
特别喜欢胡乱想些什么。
是因为之前的事吗?
少女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一猜测。
不对,从坠崖之时就有了这种毛病。
说得好听点,便是她遇事三思,不会吃亏,若是往难听了说······大概有人会骂她行事风格优柔寡断吧。
苦笑两声。
逍遥逍遥。
她也想活得逍遥啊。
靠在寒露身上,扭了扭身子。
嗯······这样舒坦些。
寒露微微睁开眼。
眼底流露出一抹莫名的情绪,调整了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适。
寒露的肚皮随着它的呼吸一起一伏,连带着小姑娘也在一起一伏。
不自觉地泛起了困意,竟是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梦中了。
均匀的呼吸传入寒露的耳中。
睡着了?
这丫头。
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眼底却充斥着不解。
人睡着的时候······眉头是紧皱的?
直到少女全身发颤,面色豁然变得苍白无比,寒露才恍然惊觉。
冷汗布满她的后背,灰色的衣裙紧紧贴在少女光洁的脊背上,将少女的娇躯尽数显露。
寒露微愣。
她似乎长高了。
也长大了一些。
与半年前她出现在它面前时不一样了。
可现在看来,这丫头一点儿都没变化。
看这模样,应是做噩梦了?
叼起她的衣领。
寒露换了姿势。
将少女颤抖的躯体包裹在它温暖的怀抱中。
细长柔暖的长毛如一张细密的毛毯,保护着陈衣雪不被深秋寒意侵袭。
她的手有些无措,似是在够着什么,而在她摸到逍遥剑的一刹那,颤抖竟是微微停下了一瞬间。
惹人心疼。
她的口中尚在喃喃自语。
“爹······
救救衣雪······”
似乎在向谁求救。
寒露听不懂她的话语,却能感受到她的惊慌失措。
可······它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它所能做的不过是舔舔她而已。
至少白虎的怀里是暖和的,能抚慰少女脆弱的心。
对了,她是不是才十五岁?
年纪好小。
仔细想想。
她在一个寻常女孩儿做梦的年纪遭遇不幸。
却坚强地与两只白虎生活在山崖之底,学会了剑术,学会了捕猎,学会了生活。
该说是她太过自立,还是说她的心性让她故作坚强,以至于无人能走进她的心灵呢······
寒露不懂。
它只是白虎罢了。
一只通人性的白虎罢。
怀中少女抖得好些了。
她幽幽地睁了眼。
眼角泪光晶莹,柔柔软软的,目光如水般轻盈,怔怔地注视着寒露温柔而威严的面庞,紧紧抱住了白虎的脖子。
“我做恶梦了······很恐怖,很恐怖的梦。”
她梦见自己被人追逐,从山崖上落下,身后是无底的洞。
在漆黑的深渊中无止境地下落,在黑暗中悄然沉沦。
无人能够救她。
一切消失殆尽。
她所能依仗的,她所能拥有的。
就在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后来······
她居然落了地。
落在一出高崖。
鹿群的王死死盯着她,眼中有无奈,有悲戚,又有着几分难以言喻。
独独少了几分怨恨,反而······宽慰的成分更多些,似是看淡了世间的万物那般。
丛林的法则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她与寒露比鹿群强大。
她与它是猎手。
鹿群便是猎物。
其实是很对的。
若没有寒露,她早已葬生于巨蛇口中啦。
可正是这种谅解的视线,却成了少女心里无法根除一根尖刺,终是将她从睡梦中刺醒,缩在寒露的怀里不愿动弹了。
怎么说呢。
噩梦消逝。
当下反而没那么难受了。
她一直很擅长派遣自己。
将心底的复杂掩藏。
陈衣雪只不过是一个剑用得厉害点的小姑娘而已。
至于没那么难受的缘由······会有更深层次一点的地方。
她花了两个时辰,一剑,一剑,斩出一方大坑。
就在山崖之下,乱石堆上。
乱石还挺硬的。
她花了大力气。
不然也不会用那么多时间了。
在坑洞足够大之后,陈衣雪将死去的鹿子们送入坑中。
解下腰间的葫芦,装在其中的是她亲手酿的酒,有股很浓郁的果香。
将长剑直直插在坑洞之前,少女底下头颅,深深鞠了一躬,再把酒水泼洒下。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是不想埋啦······的确是没力气了,为了挖那个超大的坑,内力也几乎耗尽了。
会有自然处理的。
犹记得有个称呼。
叫什么来着······
**?
苍天将离开尘世的灵魂送归天堂。
听说西北之地的游牧一族的老人会请年轻人这么做,在他们死后,将他们年迈二沧桑的躯干放置于雪原之巅。
会有秃鹰前来。
秃鹰是苍天的使者。
这里也有秃鹰。
陈衣雪只能默默祈祷使者们会带着这些可敬的灵魂回到苍天的怀抱。
再往后······也没什么只得言道的,她去了溪流的下游,泄愤般抓了一大堆鱼。
无论如何,她已然身处在捕食者的位子上了。
若鱼也能让她感动。
兴许她也会放弃呢?
自嘲地笑笑。
下次捕猎见面,那群鹿也逃不过她的魔爪。
挑一只最肥美的,油炸清蒸红烧油焖,把能想到的做法都来一遍。
对着空气胡乱挥舞一通小拳头,陈衣雪忽地笑出了声。
好傻。
也好冷。
打了个哆嗦。
做噩梦时出了不少冷汗啊······
念头通达不少,陈衣雪挣扎着从温暖中起身,嫌弃地扯了扯衣领,轻轻一嗅,吐了吐舌头,忙不迭跑向山洞中了。
洗澡。
换衣。
一会儿出来收肉。
明早又是练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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