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奕禅发觉自己处在一片黑色的空间,前后左右以及上面都看不到尽头。
蓦然,黑暗之中,燃起一点火光。
那火光逐渐扩大,慢慢变成一个人的形状。
“嗯?”
邢奕禅不清楚缘由,只知道,在看见这个火人那一刻,直觉告诉他,对方很危险。
火人逐渐凝实。
四肢、五官、乃至毛发,一切栩栩如生。
它睁开了眼睛。
但眼中,并不是瞳孔,十分的空洞,伴随眼皮掀起这个举动,一种更深的红色粘稠液体,从眼眶滑落。
“终于……”
黑暗的空间回荡起一个苍老、稚嫩并行的古怪混音。
“终于等到你了,我的传承者!”
邢奕禅心中警兆大作,那种源于内心的恐惧不断提升,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没有见过对方,但看到它,依旧像是老鼠看到了猫,这是一种源于天敌的压制。
他一边后退,一边询问:“你……你是谁?”
“你修炼着我的功法,却来问我是谁。”
四周的声音回荡。
火人好似适应了身体,开始迈动脚步,走向邢奕禅。
“来!接受我的记忆!接受我的一切!成为我吧!”
它张开双臂,像是要将邢奕禅抱住。
邢奕禅快速后退,可是脚下的路好像失去了作用,无论他怎样迈动脚步,始终在原地打转,根本走不动。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人逐渐接近。
邢奕禅惊慌失色:“你是燃心大法的创立者?你想要做什么?你……你不准过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
混音逐渐逼近,火人已经近在咫尺。
“不要害怕,接受我的记忆,只要你能够完全接受,不被影响,你就还是你自己。如果你被我的记忆影响了,你也不配修炼燃心大法,你的身体,我会好好使用的。”
火人的双手,按在邢奕禅的太阳穴上。
“来吧!接受我的……”
邢奕禅想要推开它,但是手伸出时的触感,却摸了个空。
这个火人,根本就不是实体。
一大股不属于邢奕禅的记忆涌入脑海,那是另一个人的一生。
出生、成长、修炼、杀戮、思考、独创燃心大法、解剖鬼族、偷偷研究**家族、领悟终极神妙,祸乱江湖为魔功大成、遭遇尚智和尚、惨死……
邢奕禅抱头大叫。
“啊啊啊啊!”
另一人的记忆不断在扰乱他的神智。
对方的语气、对方的习惯、对方的思维方式……
他是……燃心大法的创立者。
巫冶门绝世高手。
“阴阳交汇……叩开地关……”
邢奕禅的声线正在发生变化。
一半是本音,一半,却是另一人的声音。
“欲点燃他心,需引燃自己!我为一切心火的源头,我是一切杂念的始祖……我是邢奕禅……我是……玉无心啊!
“哈哈哈哈哈……”
邢奕禅的本音逐渐失去。
他的笑声,以苍老和稚嫩两种叠加,逐渐传出。
在看羞羞的书籍的中年男子好奇地探出头。
“咦?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位师兄在里面笑什么呢?”
“……邢奕禅……良姝……五虎断门刀……好精妙的思想……完全想不到竟会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流高手改良。嗯?这种奇怪的暗器,伤官?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秘密,玉宇楼主亲传弟子陶夭夭是我的未婚妻,失踪的妹妹邢数墨……
“庞煊?丹武之道?未成自己的体系理念,终究不过小道尔。不过,他这个样子,台饮州,秽阴神?
“这具身体资质尚可,还有修炼燃心大法的资格,没想到已经过去五十年了……尚智和尚,这次,死的人一定会是你啊!”
黑暗空间,邢奕禅已经变成了一个火人。
至于原本的火人,它身上的火焰已经要消失了。
等到火焰完全消失,这一身的记忆,就会全部被邢奕禅吸收。
而邢奕禅一个稚嫩的少年,怎能抵得过他数十年记忆的冲刷。
邢奕禅变成玉无心,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就在玉无心记忆所化做的火人即将消失的那一刻。
邢奕禅眼中,突然亮起湛蓝面板。
蓝色的光线占据他所有视线。
玉无心的记忆,开始被剥离。
就好像以往修炼武功时,这些记忆被剥离本身,成为类似于知识的一类,对他本身意识的影响,不断减少。
玉无心脸色一变。
“他扛过去了?不对!我明明留有后手,我在记忆中种下好几种手段,就算他天资惊人,就算他意志坚定,也不可能从这么庞大的记忆中保持自我。
“最多形成混乱的人格,精神分裂。
“但我……要失去了……”
玉无心只是留下记忆,以记忆冲刷邢奕禅本身的意识,混淆他的观念,让他自认为自己是玉无心,并严格按照玉无心行为做事。
这是另一种意义的重生。
是五十年前,玉无心祸乱江湖时的领悟,只是还没有完全消化,以此打开地关,成就宗师,就遇到尚智和尚,落后一招,最终败亡。
现在的玉无心,思考所利用的,不过是邢奕禅本身的思维。
一旦邢奕禅分清楚自己是谁。
这段记忆,就会沦为一种过往,一种另类的知识,不再是主动。
“不!我失败了……
“我为什么会失败?”
玉无心最后的自主思维消失。
最后一刻,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转头一看。
烧伤者站在他的背后。
那原本大张的嘴,慢慢瘪下去,嘴角勾起上翘的幅度。
幅度越来越大。
最终。
变成一种讥笑。
“该支付了,咱们交易的代价。哈哈哈哈哈!”
……
中年男子好奇地来到资料室,看到了邢奕禅。
他傻愣地站在原地,一只手提着灯笼,脚下是一些纸灰。
出自巫冶门,从小就接受许多诡异故事熏陶的中年男子,看到这种模样,心里有点发虚。
“师……师兄?”
他不敢靠过去,隔得远远的喊了一声。
“啊!”
邢奕禅的身躯一下子软倒。
他捂着头,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燃心大法……玉无心……杀……杀死尚智和尚!”
玉无心的记忆被封存,但之前冲击之后的影响还存在。
中年男子吓得够呛。
“师……师兄……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好半晌,邢奕禅恢复过来。
玉无心的许多经历记忆都消散去,只留下最重要的燃心大法以及一系列围绕此武功的猜想与思考。
“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这已经不是武功的范畴了。果然,巫冶门捕捉邪物的动机不单纯,刚才的情况,一半是武功……一半与邪物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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