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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国庆其三

10国庆其三

“呼,学校里的树,还是一片翠绿,对于秋天,就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给予啊。一年到头都是这样,一成不变,所以才会觉得时间总是悄悄溜走吧。”

“不是,最后这个是你自己的原因吧。”

国庆已经到了第七天,胡言稍微还是有了些假期将尽的烦躁。

“秋天不应该是金黄色的嘛,书上,还有电视上,都是骗人的吗?”

“想看到这样的秋天,当初倒是选北方的大学啊。”

“你怎么没有选?”

“我又没有你这样的执念。”

“这里的树处于叛逆期吧,所以才会和我们的愿望反着干?”

“只是因为这里的是亚热带阔叶常绿林而已,不要太无理取闹了。”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到底是怎样的风景,你不想亲眼看看吗?”

“想又怎样?”

“现在就北上。”

“部长,祝你一路顺风,再见。”

“呼,真没意思。”

“不要说得好像是我的错啊……”

“再做些什么吧,趁国庆结束之前。”

“做什么?”

“就算想写作业,现在也已经没有作业了啊。”

“不要让我想起来啊,那种感觉……”

“迟早都会变成美好的回忆哦。”

“你刚才那句话,对别人说的话,对方应该已经拨通医院的电话了,当然是精神病院的。”

“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倒是部长,今天是内分泌不调了吗?”

“就是因为你还是大一,才会这么从容。过去了之后,就只能后悔了。”

“遗憾吗?遗憾已经很多了,所以也无所谓。”

“这样说好像倒也没错。不过,是不是太凄凉了?”

“这是豁达……”

衣江大学的校园,在外人看来,很美,然而在胡言看来,只是普通而已,就像是一个比较大的公园。这不是因为胡言几乎学校每个角落都已经走过,而是他本身对这里就没有憧憬。高考后填志愿的时候,并没有仔细考虑,因为别人好像都很喜欢这里的样子,而自己的分数又刚好合适,所以就来了。

本来也就已经没有什么动力再在校园里探索,再加上完全不给面子的当空烈日,胡言的挣扎终究只能是无谓的,他从一开始也就知道会是这样子。其实也并没有一定要去做些什么,无论怎么做,到最后都一定会有很多遗憾,因为我们只能知道我们所处的现实,永远无法知道那些未被我们选择的选项所通向的未来。

空闲的时间太多,看来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儿,一不注意就会胡思乱想起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又会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看向窗外,阳光似乎已经发生了变化。无聊的时候,会想起一些同样无聊的事情,然而可能只是想着想着,无聊的时间就已经悄悄过去。

胡言爬上自己的床铺,一下躺倒在竹席上,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都已经差不多四点了,完全已经不是午睡的时间,困意却是特别的浓郁。感觉自己用不了十秒就能入睡,然而五分钟之后,胡言忽然一下又睁开眼睛,盯着白色的,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眼皮好重,坚持着,没过两分钟,世界又重回黑暗之中。

醒来的时候,宿舍里已是一片昏暗,再看向窗外,太阳已不见踪影,但还留下一片红晕。今天也是平淡地度过了啊。刚起来的时候,还感觉乏力,下床洗了个冷水脸,瞬间就觉得脑袋变得异常清醒。看来今天晚上又要睡不着了。有时候熬夜不是因为自己的选择,而真的是身不由己。仿佛自然而然,就成了这样的结果,想不清楚,变化的最开始是怎样发生的呢?

日复一日,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没有半点东西值得期待,这样说是不对的,至少对于晚餐,胡言还保留着朴素的欲望。吃些什么好呢?这应该是胡言今天思考过的最有意义的问题。然而却异常纠结,在什么都想吃,和什么都不想吃的心情中来回翻转。思来想去,结果把冲动的劲头消磨了,最后还是选择去了饭堂。也没什么不好,饭堂几乎全是优点,除了不好吃之外。

晚上的饭堂一般人都不多,更不用说假期期间,日沉餐厅里面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不过开着的窗口也只剩下了两个,可以选择的菜品较平日少了很多。胡言打了餐,端着盘子,绕出到外面。日沉餐厅侧边还有一部分露天的就餐区,天气不是太热的时候,经常是座无虚席,现在的话,只有两个人。

“你们两个一起,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吗?”

胡言在那两人的桌子上放下盘子,坐在了一起。

“啊,还真碰上了,我们刚才还说着会不会碰上你呢。”

直到胡言坐下,桃符才发现他的存在,对面坐着的是叶织锦。

“原来你已经回来了么,什么时候?”胡言问叶织锦。

“今天中午到的学校。”

除胡言外的两个人吃的都是奥尔良鸡排套餐,已经差不多要吃完了的样子。

“所以你们两个是怎么搭上的,难道是我被你们排挤在外了?”

“走出宿舍就碰上了,织锦也住在西南呢。”

“特意来吃奥尔良鸡排吗?”

“还不是因为你说了好几次?”

“感觉怎样?”

“很不错啊,分量也很足,感觉不比外卖差吧。”

“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

“我也觉得挺好的。”

“桃符这个天天吃饭堂的就算了,你在家难道也吃得不好吗?”

“其实我还挺怀念饭堂的,可能是我的口味不太一样吧。”

“或许饭堂老板应该请你去做代言人。”

“只有部长一个人对饭堂怀有那么深的怨念吧。饭堂竟然还没把你拉进黑名单呢?”

“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最多也就是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表达了出来而已。”

“不过你还是来了饭堂呢,明明那样说了。”

“就是因为我来了,所以才有资格这样说。”

“……”

桃符和叶织锦先吃完了,放下筷子,看着胡言,让胡言多少有些不自在。而且他也不喜欢让别人等着自己的感觉,不自觉地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叶同学没有给我们带点特产吗?”

“之前没有发现,原来你是这么厚脸皮的吗?”

“我只是真诚地问一下。”

“抱歉,就算想买,事实上也没有什么特产。”

“和这里一样呢,回家也只能两手空空,倒是每次回来的时候会被塞满很多奇怪的东西。”

“是吗?我没有这种经历。”

“嘛,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经历,为了那些东西不浪费,之后可是会有的烦。”

“但是……”

“可没有人愿意听你的大道理。”

桃符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胡言打住。叶织锦笑了笑,其实也明白桃符想要说的是什么。

吃完之后,三人又各自端着空了的盘子走回饭堂,在收餐处放好。桃符和叶织锦本打算就此告别,却被胡言叫住。

“既然那么巧碰到了,不如去逛逛吧,还有叶同学的欢迎仪式没搞吧?”

“诶,原来那不是随口找的借口嘛,这也是园艺部的传统?”

“算是吧,就是每次都不一样。”

“这种事情,不需要吧。”叶织锦推辞道。

“没关系,不用想太多,大概率又是让人无语的活动。又是临时起意吧,完全不像是有准备的样子。”

“要是让你有了什么期待,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当然,如果有的话,你也可以说一下,如果可以做得到的话。”

“你当时怎么没对我这样说?”

“因为你好像真的会说出口的样子。”

“……”

“没有,不用为我麻烦。”

“机会只有一次噢,过时不候,以后再有也不能补了。真的没有的话,现在还是按我的想法来吧。”

最后事实证明,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只是走到燕巢买了三支雪糕而已,一人一支。

“就这样么?”

“就这样吧。”

“……”

“感觉好久没有吃了,好怀念。”

“果然只是因为自己想吃吗?”

“小时候是没钱,现在则是没有那么强的欲望。”

“不过现在也觉得很好吃。”叶织锦说。

“部长,再来一根。”

“什么,你中奖了吗?”

“就是这样。给我你的卡。”

桃符朝着胡言伸出双手。

“欲望被激发出来么?真没办法,叶同学要吗?”

叶织锦犹豫了一下,然后笑起来:“那就麻烦了。”

胡言掏出卡放到桃符手心:“我也要。”

桃符拿着卡,开心地又跑进店里。

“真是惬意的时光。”

“再回日沉湖吧。”

“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吧。”

第一支是大口地咬,第二支则放缓了节奏,细尝起来。

“话说,小时候都是慢慢地舔。”

“吃到最后都要化了。”

“现在不可能再像那样了吧,会感觉羞耻。”

“有些事情只能在小时候做啊。”

“有什么关系,现在又没有别人。”

“部长又不把自己当人了呢。”

“我说的是别人。”

“又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叶织锦意外地还有些兴趣吗?

“上次刚好是第一次碰见的织锦的时候,高尔夫球馆里。”

“这种事情你倒是记得那么清楚。”

“嘛,这次的话,算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吧。”

“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算是不错了。”

“就算是好朋友,也还是会有不同类型的。”

“也就是说我们之间还是有无形的隔阂的吧,厚障壁厚障壁。”胡言棒读道。

“……”

“叶同学呢?对于我们现在的关系,是怎么想的。”

“胡同学和桃符都是很好的人,可以感受到你们对我的关心,谢谢。”

“大致上应该算是可以愉快地一起玩耍的关系吧。”

“我觉得是的。”

再一次站在日沉湖边上抬头仰望月亮,月亮原来是变化地那么快的么,中秋才过去几天,月亮就已经明显地残缺了一块。

“月亮还是很美呢。”桃符说道。

“这次就真的只是因为你心情不错吧。”

“也许是这样。看来我度过了一个很开心的国庆。”

“国庆可还没结束。”

“又要来了嘛?”

“这次的“又”又是什么?”

“这个人早上的时候一直烦着我,说还想再做些什么。”

“有什么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吗?”

“完全不是,他想的都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现在有了些了,秋天的感觉。”

“额,从哪里?”

桃符完全不想问,因为知道大概又会是不着边际的回答,但是为了场面不至于尴尬,还是配合了胡言。

“雪糕。”

“这不该是夏天的感觉?”

“吃着雪糕,才感觉到空气已经变化了,现在刮的已经是秋风了。”

“如果是白天,就不是这样了吧。”

“秋天啊,在这里的存在感很弱呢,每年等到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叶织锦也说。

“秋天的到来和离去都是慢慢的,阳光的感觉,日落的时间,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

“现在的话题是不是有点太高级了?”

“秋天就是多愁善感的啊。”

“想到金黄的稻田。”

叶织锦忽然想起了家乡。

“现在也差不多了,秋收的时间。”

“今年看不到了呢。”

“可能会是很多年都见不到了。”

“稍微有些寂寞。”

叶织锦抿着嘴笑,不再说话,感觉很轻松,同胡言和桃符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有紧张的感觉。是为什么呢?是因为讲的都是些没有实际意义的话吧,直接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就好了,不用去思考。到了明天,就会忘记今晚说了些什么吧,不过这样的时间,绝对不能说是虚度,开心的心情会记住很久。

“说不定,陈同学这会儿也和我们一样,在看月亮呢。”

“说不定呢。”

“不止陈同学,还有很多的其他人,比如说,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的同学和朋友。”

“怎么突然开始煽情起来了。”

“这是秋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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