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雨下的更大了，哗啦啦的如同一个悲伤的女人在哭泣。整座城市朦胧的只有点点灯火。我和耀光分别蹲在法庭的角落，湿冷的风吹的我们睁不开眼睛。
时间随着雨水一起慢慢的流入下水道中，终于，法庭的大门缓缓走出了四个身影。我仔细望去，是一个打着雨伞的男人，带着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年轻人以及一个孩子。
那个年轻人便是目标，也就是那姓柳的少爷。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几十个在雨幕中模模糊糊的身影。他们是谁，不重要了，这里不方便动手，我拿着通讯器对着耀光说：“跟踪他。”
四日慢慢的往大道上走，雨幕中的大道空无一物。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没开车过来，或许是因为近卫局干涉的结果，对于我而言，这无疑是天赐良机。他们没有载具，意味着他们没有很快的逃跑路线，我和耀光可以一路跟踪，甚至一口气借着暴雨潜入他们家中……
“西格雷奥斯……”耀光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我按下通讯器说道：“讲”
“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
“找个机会，在目标家人察觉到我们之前，将其处理掉。”
“明白了……”
“话说回来，耀光，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害怕……西格雷奥斯。“
听到这里，我大致知道耀光所在害怕的是什么，可我依然问道：“你害怕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杀人。“
“我害怕你……西格雷奥斯……你的手在抖。”
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手在抖？”
“嗯……”
耀光接着说道：“嗯……每一次，当你把刀刺入敌人心脏的时候，你的手都会微微颤抖，可现在……你的手越来越稳了……尤其是跟那些刺客战斗的时候……哪怕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的手都紧握着武器。“
我闭上眼睛，探出头看了一眼目标。我知道耀光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很含蓄，可我明白，我已经渐渐找回了那种感觉。
在卡兹戴尔战场上的那种感觉，平静，只有平静，平静的可怕。杀戮时的那种平静，杀完人后的那种安心，将剑刺入对手的喉咙，看着喷涌鲜血染红自己的双眼，却平静的就像是无意中打翻了一个杯子。
我好久都没杀过这么多人了，哪怕整合运动依旧存在时，我杀的人都没有现在的多。老爷子在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我那时候几乎是住在了后勤的仓库里。
现在呢？每天都在北原上游荡，与野兽搏斗，与那些感染者纠察官厮杀，渐渐的，那种感觉慢慢回来了。
还有那种戾气
耀光所害怕的，想必就是这个吧……
“没必要在意了……继续跟踪目标吧，至少我们可以减少一些流血。
是的，我现在看来，杀人的感觉，多么令我的厌恶。
我的双手肮脏的沾满血污，我身上的长袍也不再整洁，我的心灵也在渐渐的重新麻木。
杀人，杀人，不断的杀人，最后在某一天，被杀死。
如果可以，我想放下刀，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但我能吗……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同胞，被我要杀的人杀死吗？
我拍了拍头，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弄到活下去的钱，才是首要重要的。
那一家人顺着大道，走了几公里，已经到了富人区的边缘，整个街区已经空无一人，是时候该动手了。
“孩子，来，妈妈带你去那家店坐坐，请你吃个冰淇淋，好吗？”
那女人说着，抱着小孩，往不远的冰淇淋店走去。
待两个人走远，那个男人开口对柳少爷说道：“你知道现在的事情有多严重吗？“
“知道……“他满不情愿的说道
“你还不承认吗？净给我丢人！“
他又反驳道：“怎么了？面子很重要吗？那些人死了就死了，关我们什么事情？”
接着他又发牢骚道：“龙门那些家伙还真是不给面子，连我们的钱都不收，还以为自己是谁啊。”
拿男人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闭上你的嘴！老天怎么给了我这么一个蠢蛋儿子！没让你上刑场已经是万幸了！今晚收拾好，跟我回炎，回去后，别让我再看到你跟那些不三不四，下九流的家伙混到一起！“
他们的争吵越来越激烈
“你还限制我自由吗！？“
“你还有脸说这个吗……回家在收拾你这个混球！”
“我不会去！”
“那你就别回来！”
听到这里，我看到年轻人转身离去，那男人也不在说着什么，背着手不再看他。
那年轻人走出几步远，我立马起跑，飞速在雨中奔跑。雨声和雷声遮掩住靴子踩在腿上的啪嗒声，我举起刀，拉起一道寒光直冲那少爷！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转过头，下一刻露出惊慌的表情。刀锋已经逼到他的面前！
他张大嘴巴，想要叫出声来，我的脸也几乎要贴到他的身体上！
“咔擦——！“刀锋划过他的喉咙，鲜血喷射，融入雨幕中，白色的幕布在一瞬变成了红色，一声惊叫，如一把锋利的剪刀，将雨幕一分为二。
“啊——！“喊叫的正是柳少爷的母亲，怀中的小孩看到哥哥倒在血泊中，直接哭了出来，泪水，尿液，稀里哗啦的流了出来与暴雨混在了一起。
男人也反应了过来，我明白自己被发现了，看来……
……这一家子的命，都保不住了。
“儿——子——！“上一刻还在吵架，这一刻便阴阳两隔。我看向那男人，他握住手中的伞把，从中抽出一把长剑，不等他动手，我扭身飞起一脚将他踹出几步远。
男人站稳身子，挥剑还击，我架起刀，将攻击一下隔开，扔出烟雾弹直接打到他的脸上。
对方被浓雾与雨水遮住了视野，胡乱中又砍出一下，有一次被我挡开，顺势肘击，直接将他中门撞开。
我趁机一刀将他砍翻在地，最后一脚踩住他的胸口，用刀刺穿了他的喉咙！
解决了男人，我回过头，看到女人瘫坐在地上，耀光举着明晃晃的刀子，指着她的鼻子，警告不要轻举妄动。
但我看的很清楚，耀光的刀在抖动，雨水滑落到上面，被不断的震飞出去。我很清楚，在他眼里，至少现在它们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感染者纠察官，只是一对无辜的母女。
我走到它们身边，看着它们，那女人和孩子已经哭的不成样子，尤其是孩子的五官已经扭曲成惊恐二字，
那女人抱紧了小孩，与小孩不同，那惊恐中带着愤怒。
“周围有还有其他目击者吗？“我问耀光。
耀光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西……首领，我们要杀了他们吗？“
“把刀放下吧……“我说道
耀光像是如临大赦，松了一口气，将刀放了下去。
可是还没等他呼完，那口气又紧张了起来。他看到我举起刀，对准了二人的头。
“等……等一下……我……求求你，放过这孩子吧……”那女人颤巍巍的说道，松开胳膊，双膝跪地，朝我磕头祈求。
我这一次明确感觉到我握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迟迟不肯落下。
“不……杀了我吧……我……你怕报复对吧……我们，我们不会的！我……”
她眼中更加的恐惧，口齿都哆哆嗦嗦的说不清了。我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咬紧，我拼命催促自己动手，我必须杀了它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埋下隐患。
“首领！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你……你也不想杀他们对吧！它们确实是无辜的。”耀光突然挡在我的面前，喊道
“……”
如果我放了它们，会怎么样呢？或许这件事就此别过，又或者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
“原谅我……”我低声说道
耀光意识到了什么，想做最后的劝阻，我一把将他撞开，眼光带动刀锋，朝着那对母女的头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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