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什么？我没有痛苦。“
西格雷奥斯嘴硬道，他看着陈的瞳孔，那如夕阳下的水面映着他的倒影。有些让人感到心里酸酸的，更多的则是一股温柔，向自己伸出手，拉入水中，尽享那股温柔。
陈从未是这个样子，在自己的印象中，陈一只都是一股刚强的姿态，无论是面对强敌，还是死亡。面对泄气的同伴，她也会喊着让他站起来。与其说是一位大家闺秀，更像是一位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
陈脱下右手的手套，轻轻抚摸对方的脸，那皮肤的有股沙砾般的质感，而且非常温暖。西格雷奥斯伸出手，抓着陈的手腕，非常的用力，以至于让陈感觉很疼，生怕自己忽然溜掉似的。
“我们很像，不是吗？“陈说道
“是啊……“西格雷奥斯没有否认，陈的手顺着他的脸慢慢摸下，她继续说道：”我能感受到，西格雷奥斯，你很痛苦，而且难以缓解。“
”……“西格雷奥斯的目光黯淡了下去，被月光染成了青蓝色，他嘴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倔强，说道：”我很好，反观你，你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
陈摇了摇头，她没有大吼，也没有呵斥，只是继续用柔声细语说道：”没必要太逞强了，西格雷奥斯，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很担心我，对吧。你想把我推的远远的，好不让我彻底的卷入这片黑暗中。“
“我更喜欢以前的你，那个嫉恶如仇，心直口快的陈警司。“西格雷奥斯的嗓音微微有些颤抖，陈看着他，已经将他彻底拖入情感迷乱的漩涡中，让他无法自拔。
“但我依旧喜欢你，你仍旧保持着你的初心，即使……你已经被扭曲。“黑夜中，陈的脸有点发烫，西格雷奥斯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不希望，你变得跟我一样，是的，晖洁，我很在乎你。“
“陪我走走吧……我们边走边聊。“陈说着，拉着西格雷奥斯的手，带着他一起漫无目的的在地块上游荡。
“你还相信那个梦吗？西格雷奥斯？“
“什么？“
“感染者总有一天，能与普通人站在一起，之间不会再有冲突，不会再有仇恨。“
西格雷奥斯的眼神复杂了起来，他的声音拉长了几分，带着一股消沉：“曾经，也只是曾经而已。“
陈又一次否定道：“你仍然相信，但你却无法做到。”
“……”西格雷奥斯沉默了，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糅杂，最后沉淀，宛如一滩看不到的底的死水。
“因此，如果可以，我想承受和你一样的痛苦，西格雷奥斯。”
“我没什么痛苦。”西格雷奥斯的话语变得无比无力，陈却坚持说道：“不，我看得出来，当你的部下承认你，信任你，仰慕你，甚至将你看做真正的救世主，称呼你为薪王。但你的眼里却没有任何光彩，你没有为自己的成就自豪，你的眼神依旧毫无光彩。”
“……”
“如果你真的认为感染者和普通人是两种人，你完全可以走向一个极端，你可以将任何人都杀了，又或者将源石塞进他们的喉咙里，让他们感染，遭受跟你一样的痛苦。“
陈：“但你没有，因为你依旧是西格雷奥斯，而不是黑蛇，你仍然保持着自己心底的那份人性，即使真实将你抽打的遍体鳞伤，但你依旧护着那份破碎的梦。“
“你这点更像是阿米娅小姐了。”
西格雷奥斯轻微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你可真……让人感觉有些惊喜……”
他咬紧了嘴唇，眉头紧紧皱到一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抗拒，抵触，最后，这些情绪最终化为了释然的一笑
“你说的……很对，我很难受，但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我不喜欢让别人担心我，这点你也知道。”
他的嗓音有点颤抖。
陈也笑了，回答道：“你确实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但我能感受到，不，是我仍然愿意相信你心底依旧是你自己。”
陈说道这里，眼睛忽然暗了下去：“即使你的身上和手上沾满了数不清的血液……”
“我……“陈闭上眼睛，缓缓说道：”我现在，才算理解你，你之前对我说的，都是什么意思，我不能劝你放弃这条道路。“
“我依旧相信阿米娅，相信凯尔希，相信博士，但我也愿意相信你。西格雷奥斯……“
陈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坚定，她已经做好了觉悟：“我愿意承担你的痛苦，我想看看，这片大地，究竟会有多黑暗。整个现实，究竟能残酷到何种地步。“
“西格雷奥斯，带我，去那黑暗之中吧。“西格雷奥斯看到，陈的目光深处有股火苗在跳跃，在窜动，就真的如黑暗中微弱的火光，让人不再感到那么寒冷，凄凉。”
西格雷奥斯轻轻抬起陈的手，他眼神冷漠，充满了犹豫，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西格雷奥斯后退一步，仰腰一把将陈拉过来，星空此时被云雾遮住，大地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中。
黑暗中，西格雷奥斯扶住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动脚步，轻轻带动陈起舞。
什么都看不见，夜风也越发寒冷；陈却并没有感觉到，既没有感觉到寒冷，也没感觉到孤独。
因为他知道，黑暗中，有人带着自己，再悄声起舞。
陈就在着黑暗中，与西格雷奥斯共舞，身体与暗影，与黑色，融为了一体，仿佛已经摆脱了肉身带来的累赘，舞步无比的简单，只有简单的旋转身体，随心而动，但却优美至极，这是灵魂的共舞。
西格雷奥斯看到了，黑暗中有一抹细细的微火，在吸引着她。
陈也看到了，眼前的黑暗也并不是只有绝望。
西格雷奥斯的速度越来越快，陈搂住了他的脖子，二人完全融入黑暗中，双方都细细的体会这种微妙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出来了，双方停止了舞步，西格雷奥斯意味深长的问道：“你曾否在月光下与魔鬼共舞过？”
陈脸上会心一笑，回答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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