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对于穿上这种侍女的服装，苏怀秋并没有十分抗拒。只是感觉到有点不舒服。
毕竟他身为一个少年，虽然长相比较清秀，但是说到底，还是个男人。
就算在别人看来，他穿着这身衣服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对于他自己来说......还是很不对劲的吧？
“......怀秋，换好了？”
嬴穗听不到房里的动静了，于是敲了敲门，在外面问道：
“换好了我就进来了？”
“换好了。”
那穿着一身长衫长裙，微露出大腿的少年相士下意识地穿上了玄色大衣，防止自己“春光乍泄”。
虽然他是个男人，无需在意那么多就是了......
看到嬴穗推门走进来，苏怀秋长长地叹了口气。
“想不到，我苏某人也有出卖色相的一天。前辈们说的不错。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果然，算计天道，是要遭天谴的。苏某喜欢上了这样的女子，也算是一种天谴吧。我认了。”
“怀秋，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嬴穗站在了少年相士的面前，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唔。和我想的一样，怀秋果然是一等一的美女，就连我都分辨不出来，更别说吕相了。穿上这一身，感觉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
少年故意将嗓音压低，显得有些沙哑。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声音，从如此娇俏的“少女”口中发出来，却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地方。
“之后见到吕不韦，你就说我天生喑哑就好。我不会开口，免得露了破绽。”
“好。”
嬴穗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地说道：
“那从现在开始，到咸阳为止，怀秋你就是我的侍女了？安心吧，不会让你做侍女做的事的。只是暂时依靠这么一个身份来瞒过吕相而已。之后，我就叫你苏嫣然好了？”
“我明白了。”
苏怀秋叹了口气，然后轻轻低头，稍微提高了些语调，用接近女子说话的声音说着：
“那......苏嫣然见过嬴穗殿下。”
“扑哧~”
那倾城少女浅浅一笑，伸手将苏怀秋拉了起来。
然后，向右侧走了几步，从距离书案不远的抽屉中取出一双冬天里才会穿的长靴，重新走到苏怀秋面前，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苏先生入秦，无论是对嬴穗，还是对大秦来说，都是大事。可惜，嬴穗无能，无法奉先生为上宾。若是先祖渠梁、嬴驷尚在，定会以国士之礼待先生。可是，如今吕相当权，嬴穗无法随意任用朝中大臣。甚至......无法以国宾之礼迎先生入秦，只能以此方法委屈先生跟随，实在抱歉。等到来日，嬴穗重掌秦国大权，定然将大秦相印双手奉上，以报今日怠慢。”
还没等到少年相士有所回应，嬴穗轻轻低下头，半跪在地毯上。然后在苏怀秋震惊的目光中，亲手替他穿上那一双长靴。
“秦国冬日冰寒。先生之前常穿的那双棉鞋不足以御寒......长靴虽然穿戴麻烦，但是可以抵御风雪。”
“我明白了......”
苏怀秋叹了口气。
嬴穗的做法，无疑是想要消除他对自己的不满。
毕竟换做是其他男人的话，肯定会因为必须换上这一身衣服而心存芥蒂。
不过，这却让他意识到了两件事。
第一，嬴穗确实是真心诚意的希望他能陪在她的身边，一同入秦，成就千古大业。
第二.....却是他还没能走进嬴穗的心里。
如果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亲密无间、可以清楚地猜到对方的想法的话。嬴穗绝对不会低下头去，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是怕苏怀秋误会她的意思。也是在怕苏怀秋因为自己让他穿上这么一身侍女的衣服而心存不满。
不过......其实无所谓的吧。
成大事者，本不拘小节。
于是，少年笑着摇了摇头。
“嬴穗，你我之间，不必如此。那一纸婚约虽然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从至少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已经是苏某的未婚妻了。帮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哎？”
少女稍微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很快就系好了长靴上的系带。
她看到，那位重新穿上了黑色大衣的少年相士眼神温柔若水。于是，少女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多虑了。”
她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苏怀秋已经可以影响她内心的想法了。
是因为那一纸婚约么？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嬴穗自己也有些弄不明白了。
“放心吧。我不会因为这事而讨厌你的。相反地，我倒是挺喜欢这样的嬴穗。”
苏怀秋站起身来，试着走了两步。
这双靴子很合脚，走起路来很省力，一点也不颠簸。想必在雪地里行走，也不会感到冰冷。
大概是嬴穗在那一天，他书房里睡着的时候，量好的尺寸吧。
“这样的嬴穗，更像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而不是冰冷无情的大秦君王。所以，你无需因为这种事情向我道歉。苏某，也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就会生气的人。当年，周朝有幽王烽火戏诸侯。那今日，苏怀秋穿上女装，只为博取美人一笑也无妨。”
“怀秋......对不起。”
嬴穗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嘴角重新向上掀起。
“我似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你就错了。”
苏怀秋摇了摇头，将大衣的腰带系上，然后重新把公孙衍送给他的玉佩挂在腰间，笑道：
“你才是君子，我才是小人。你这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才对。”
看到少年相士爽朗的笑容，嬴穗暗自松了口气。
直到这时，她终于确定了。
苏怀秋，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自己。
“看来，不需要再试探他了呢.......”
嬴穗心中想着，不禁巧笑嫣然。
“也好。想必这辈子都不会孤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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