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小玉儿已经长大了，你很聪明，会是个好族长。”
前代族长伸手摸了摸玉凝香的头发，笑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把心结藏起来，想要尽好狐妖族族长的责任，但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是该自私一下了。”
玉凝香低着头，依旧没有说话，但这次却没有躲开前代族长的手。
顾秋沉默，看着眼前的两人，现在的玉凝香不是那个实力高深，心思深沉的狐妖族长，她只是一个面对思念已久的长辈的小丫头。
“小玉儿，你听我说。”
前代族长叹了一口气，扶住玉凝香的双肩，叹道：“我还在劫中，只要出了梦境就会应劫，摄魂镜也拦不住……你现在很好，还能来找我，说明族内也很好，我已经了无牵挂了。”
玉凝香终于不再沉默，她抬起头，看着前代族长，面色很是平静，道：“卿姨，我明白的……”
“这就对了。”
前代族长眨眨眼，突然又皱了皱眉头，笑道：“小玉儿别板着脸，你小时候可喜欢笑了。”
玉凝香扯出一个笑容。
前代族长再次叹气，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揉了揉她的脸颊，笑道：“和小时候一样……小玉儿，东西你们已经拿到了，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玉凝香一怔，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在自己的记忆里。
良久，狐妖族长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很是灿烂：“卿姨，小玉儿很想你，今后也会一直想你……秋妹妹，我们走吧。”
玉凝香躬身一礼，顾秋也跟着行礼。
前代族长坦然接受，眼神欣慰而柔和。
她伸手招了招，那道接引神光竟被引动，锁定在玉凝香两人身上，随后光芒开始慢慢收缩。
“卿姨……”
玉凝香直起身来，看向光束外的白衣身影，正好对上那道温婉的目光，随后阵法启动，光芒将她的视线彻底阻隔。
“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着你的到来。”
前代族长看着接引神光彻底消散，目光复杂，喃喃道：“我的小玉儿很棒，你确实找来了。”
这白衣女子慢慢走向下方的梦境古城，所过之处白雾尽皆退散，天色也慢慢变黑。
等她终于踏足古城的地面上时，天色已经完全转暗，白雾也已经散尽，一轮明月缓缓爬上天幕。
“第一次遇到你便是在这个时候，月亮也是这么圆……”
前代族长走在街道上，沿途一道道身影出现，有人族有妖族，来回吆喝，路边的房门也终于打开，从里面传出欢声笑语。
前代族长张开手，手里的心魔虚影随风而散，她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轻声道：“那时也是这么热闹。”
终于，这白衣女子走到了一颗梨树前，梨树很高，很大，开满了白色的梨花，时不时有花瓣落下，落在树下的一个年轻人的头上。
名为沐卿的前代族长看着树下的年轻人，怔怔出神。
年轻人丝毫不在意头发上粘连的花瓣，只是皱着眉头，眼中露出思索之色，磕磕绊绊地念叨着：“落花人……独立，微雨……微雨什么来着……”
“微雨燕双飞！明明就不会，还非要装读书人！”玉沐卿撇了撇嘴，眉眼含笑，带着少女的天真和烂漫。
那树下的年轻人也注意到了眼前的白衣女子，不由得一愣，随后面容一下下舒缓开来，笑道：“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谁说我不会背，我记了很久了，也等了很久了……”
玉沐卿终于笑出声来，带着欣喜和无尽思念，她对上面前年轻人的目光，一时竟有点痴了……
…………
狐妖祖地，摄魂镜内。
老和尚所化的白鹤元神正维持着阵法，突然他神色一动，看向了阵法下方。
在那里，一道青色光芒浮现，随后光芒消散，露出外面的青色符篆和符篆内的玉凝香二人。
老和尚如释重负。
顾秋站定脚步，转头看向身边的玉凝香，这位狐妖族长在光芒彻底覆盖的时候，脸上的笑便一下子消失，之前显然是在强颜欢笑。
玉凝香转头看着身边闭上双眼，神色恬静的白狐，良久，她突然开口道：“老佛，可以把阵法撤了，我拿到那些东西了，心魔……也不会再出现了。”
周围的阵法悄然消散，一只白鹤落到二女身边，化作老和尚的身影。
没有了阵法压制，那道九尾白狐顿时开始消散。
“这……”
老和尚眼中露出惊异之色，随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念道：“善哉善哉！”
顾秋神色触动，轻声道：“族长节哀。”
“卿姨说的对，每个种族都有新的一代去接替和延续，她是时候休息了。”
玉凝香面沉如水，但目光轻颤，显然内心并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前代族长的神魂消散的很快，不一会儿便化作漫天光点，落向如水的镜面。
这些光点方一碰到镜面便立即融化开来，以此同时，一块陆地突然出现，随后猛的变大。
“这是……”
玉凝香呆了呆，随着光点落下，更多的山河大陆凭空显化，这境内空间也在不断增大。
一人两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惊讶的说不出话，待到所有光点落下，这境内空间也彻底稳定下来。
“这里变成了现实？这是一处现实小世界！”
顾秋惊讶莫名，她感觉到自己脚下踩的确实是真实的土地，自己三人正站在一处山谷里，周围草木丛生，瀑布飞流，远处更是山峦叠起。
一阵风吹过，萦绕在玉凝香身边，久久不愿消散。
玉凝香心中一动，抬了抬手，那道风便又缠上她的纤手。
一旁的老和尚看了看，赞道：“前代族长合道的那一刻，她的心魔便应该已经彻底消散”
“妖界这么多年以来，神魂一道上能到这个造诣的屈指可数，老衲活到现在才知道，神魂天道到了这一境界，竟能够凭空造物，前代族长以魂镜为基，凭空造出了这么一个小世界来。”
玉凝香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幕，突然道：“老佛，还请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此事影响重大，轻易不能外传。”
“老衲自会守口如瓶。”
老和尚点点头，道：“既然此间事了，那老衲便先行出去等候。”
说罢，他便化作一道佛光消失在原地，镜内又只剩下玉凝香和顾秋两人。
玉凝香走到一旁的山石上坐下，看着不远处的瀑布怔怔出神，突然看向顾秋，问道：“秋妹妹，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ps：词选自宋·晏几道的《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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