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四日,寅时二刻。
秦婉儿察觉到了一丝响动,立刻便起身。
外面刮着风,没有雨,却格外的幽冷。远处山头上好像还有狼的叫声。
秦月还在熟睡着,秦婉儿轻轻的摇醒了他。
“嗯?怎么啦?”
“我感觉到附近有人,警戒一点。”
秦月瞬间睡意全无,立刻起身站到秦婉儿身边。
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夜的寂静下还是能听到是什么东西在移动的沙沙声。
秦婉儿左手将秦月护在身后,右手抽出刀来警惕着的听着声音的源头。
二息时间,秦婉儿冲上前去一脚踢垮了前方的墙壁。藏在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慌得他连滚带爬的就准备跑。
秦婉儿大步上前一把降服住了他,不料那男子丝毫没有反抗之意,瞬间跪在地上连连的求饶。
“别,别杀我,我实在饿得不行了才打了艾老爷,别杀我,我真的是饿得不行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细看这个男子,面黄肌瘦,灰头土脸的。哪怕是中原的乞丐都比这面色好上些许。
“你叫什么名字?”
秦月询问到。
“我,我,我……”
秦月从包袱里取出一张饼掰了一半递给他。
“吃吧,放心,我们不是来抓你的。”
男子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秦月,表情很是疑虑,不敢借过饼来吃。
秦婉儿拿过饼,咬了一口,扔在他面前的地上。
男子慢慢的捡起饼,虽然凉了,但是还是绵软的饼,轻轻拂去尘土,咬了一口。是葱油饼,他只见过地主家里吃这东西,他活了二十三年头一回吃到对他而言这么美味的东西。
他大口的吃起来,恨不得一口气就将这一整个饼塞进嘴里,也顾不得拂去剩下的尘土,连着土带着饼一并的拼命往嘴里塞。
吃完过后,眼泪不由自己的流了下来,哽咽着开始道谢。
“谢谢,谢谢大人,小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李子成,昌林米脂县人,十岁的时候被我爹卖给昌林永安城一个姓艾的地主,十三年没吃过一顿饱饭,近来他对奴才们的口粮克扣的是越发厉害了。我实在饿的没办法打了他抢了粮吃,被捕快抓了起来关住就要杀头。”
“那你怎么跑出来的?”
“小人天生力大如牛,难得吃了顿饱饭有了力气,将那笼子掰开跑了出来。”
秦月静静地听着,仔细的想着,缓缓的问了一句。
“你敢去长贯吗?”
“长……长贯?”
李子成听到这个地狱般的名字,疑虑了。
“你怕吗?”
“怕,纵使昌林残破到山上的树皮树叶都剩不下,但也没有那遍地白骨的长贯可怕。”
“你不是说力大如牛吗,怕长贯的饥民?”
“昌林也就二十年前的饥荒才有过一段时间易子相食,那长贯长时间的饥荒,已经演变成了杀害他人来吃,一群连命都管不上的人,谁不怕?”
秦月沉默了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想从此以后天天吃饱饭吗?”
李子成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
“想,做梦都想。”
“那你想让世上没有人吃人,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吗?”
他不知眼前的人是抱着怎样的底气与心态说出这句话的,在他生活的土地上,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他说的这些。
他被这番话惊的一身冷汗,浑身发抖,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颗字。
“想……我想让天下人都吃饱饭。”
秦月笑了,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月光,凄凉里染上一丝希望。
李子成看着他,皎洁的月光洒满他的全身,宛若在这绝望大地的废墟之上破土而出的希望之花。
“跟着我们走,明天帮你添置点东西,后天你出发去长贯找一个叫徐自显的人,他是个文人,可以辅佐你完成你的梦想。”
李子成咽了口唾沫,眼前的人比起自己看上去小得多,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的狂,狂到让他有些发怵。
“我怎么称呼……二位。”
“我叫秦月,为了掩饰你的身份你当着别人的面建议直接叫我先生。”
“好的,秦先生。”
等秦月走出门后秦婉儿瞪了一眼他,警告了一句。
“你最好别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我可不像他一样。”
被她盯着,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被她扯掉一个胳膊一个腿一样。
“大人放心,李子成明白。”
……
……
……
四月十四日,午时二刻。南云省巴城。
“好家伙,吃慢点,你这是几年没吃过饭了。”
秦月看着李子成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和他手掌一样大的馒头两口一个,一碗面犹如喝水一般直接就咽了下去。
“吃饱了吗?”
李子成看了看吃下去的三碗面以及两笼馒头,摸了摸肚子,尴尬的笑了笑。
“老板,再来一笼包子,肉馅的。”
“好嘞。”
李子成一惊,他从小到大可从未吃过这等精食。
“先生,这?”
秦月微微的笑着。
“吃饱喝好,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
李子成拿起咬了一口,很好吃,二十年来他从未尝过这等美味。看了秦月一眼,他还是笑着,鼻头一酸,吃的更加用力。
一笼包子全部吃完,便感觉到踏实了。松了松腰带,长出一口气。
“吃饱了?”
“嗯,吃饱了。”
他笑的很憨,这辈子从没人对他这么好过,和之前的生活对比起来,就像佛教那些人常说的极乐世界一样。虽然他并不懂什么是极乐世界,但听着应该就是好词。
“嗯,吃饱了歇息一会就该开始了。你去长贯找徐自显,我为他书信一封,等你见到他的时候他会为你出谋划策。”
李子成还是感觉到一种不真实,虽然他很相信眼前的人,甚至为了他去死都可以,但还是问了句。
“先生为什么会选我去完成这等大事业?”
秦月好像是猜到了他会这么问。
“在那折磨人的地方你还没有麻木,你遇到了我,这可能是一种缘分,我只是推波助澜罢了。”
李子成感觉这种说辞很怪,但是他还是信任他。毕竟他对自己比他爹对他都好。
“那小人这就出发?”
“不急,等为你添置些东西。”
秦月拉起秦婉儿的手起了身,示意他跟着。
……
……
“老板,这刀多少钱啊?”
铁匠铺老板见是一个小娃娃问,眼皮也不抬一下。
“要买现货就十贯钱,不买就滚蛋。”
“那请问能看看刀是什么样吗?”
秦月不卑不亢的继续问到。
“不能,我这刀什么质量?可不是你们这些人想看就能看的。”
李子成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要是在昌林的话这人早就被他打的瘫地上了。
“那你这刀质量如何?可不要是随便用用就断了的残次品。”
秦婉儿尖锐的回怼了他一句。
“哈?你这小娃娃好不知天高地厚。你不打听打听这整个南云省谁的手艺能比我好?”
“那你为何不敢将你那刀拿出来让我试试质量?莫不是徒有虚名骗人买次品罢了。”
“什么!”
老板听到她这话气的胸口疼。
“猖狂,太猖狂!你这泼孩,口气竟如此之大,好好好,老夫的刀若是像你说的那么不堪,我愿把这个铺子所有东西送给你。若是老夫的刀和你说的不一样,这辈子别来找老夫。”
秦月表情很是无奈。
“好啊,若是你赌输了可不要赖账。”
老板愤怒的进到里屋取出一把刀,刀长约三尺,挺拔坚韧,单从外表上就能看出锻刀人的手艺不错。
秦婉儿一把拿起刀挥了挥,果真是把好刀,这人说的没错,这手艺放眼整个大汉也是排的上名号的。
“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不还是一个废铜烂铁。”
秦婉儿莫名其妙的讥笑着,在一旁的李子成听她这样说慌了,这刀是好刀是毋庸置疑的,她已经输了,为什么要这般意气用事?
“你觉得老夫很好欺负?滚出去!”
秦婉儿笑着,大拇指往刀身轻轻一按,只听到“嘣”的一声,这坚挺的刀竟直接断裂开来。
老板眼睛都瞪圆了,冷汗直冒。这刀,连武功强如绘武堂堂主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折断。
“如何?你承不承认这是破铜烂铁?”
秦婉儿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李子成越见她这样越心虚,不但污人清白不说,还恶意损害别人的货品,若是叫人来牢狱之灾那是必然的。
“老朽认输,姑娘想要什么尽管拿便是。”
李子成更加不解,他不懂老板为何不是大发雷霆而是这般轻描淡写的认栽。
“家妹性子顽劣,老板不要往心里去,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我们只是来买刀的,并无恶意。”
秦月开了口,向对方阐述自己没有恶意,说罢往桌子上放了三贯钱,正想说按照这个价买一把刀,秦婉儿立刻喊了声。
“三把刀,符合这个价钱,懂吧?”
“懂,懂懂懂,这就去取刀。”
老板慌张的进到里屋选刀,最终选了三把品质最好的刀拿了出来。
“哟,这不是有能用的刀嘛,以后不要再骗人了昂。”
“是是是,老朽谨记。”
秦月
待三人出了店走远了。
老板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放在平时遇上勒索敲诈之辈,自己身后的背景完全不带怕。可这人明显要比他背后的势力要强大的多的多,随说起码被敲诈了三十几两银子,好在保住了命。
……
……
“来,骑着这匹马,赶在后天之前到长贯。运气好的话在关口能等到徐自显。”
“这匹马?这,这不是先生您的马吗?”
“没事,等你辉煌发达了,来羊城给我再买一匹就好了。”
“那……先生,李子成走了,定不辜负先生的希望。”
“一路走好。”
“驾!”
马儿飞快的跑着,朝着未知的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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