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时候，沈恒对于“第五阶”这个随手写在小说中的词汇，并没有一个实质性的概念。之前几次赫萨莉雅动手，也都是点到为止耗子尾汁，仅限于大剑发光和指甲刀发光——就连那一次外出捕捉逃窜到旧城区的贝拉的时候，她也跟个温酒斩华雄的二爷似的，一方面叫沈恒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等沈恒下楼买个菜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拎着那只猫猫站在沈恒家门口了。
当着沈恒的面一脚连根踢断踢飞一根路灯柱……这比任何设定和言语都有用的多。
这一击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势，贝拉并不是省油的灯，发现自己暴露踪迹之后，她一个后空翻飞到不远处的危房二楼天台上，腰肢拧成一个胆战心惊的弧度，顺势还朝着赫萨莉雅甩了两飞刀。
“绑——”
然而赫萨莉雅看都没看，面色如常，双手攥拳朝下一砸，跟迪迦奥特曼变力量型似的。就听金铁交加两声响，两柄飞刀已经砸得齐柄没入水泥地面。
赫萨莉雅随意甩甩手，月光下，跟个战神一样抬起头，仰望着蹲坐在二楼天台栏杆朝下俯视的贝拉。
两个异世界的人在拆迁房底下互相对视。
赫萨莉雅摇头：“你打不过我的。”
贝拉蹲在栏杆上，竟然又从裙底摸出两把飞刀来，反握于身后——天知道她从哪掏出来的。不过不得不说，她挺有裁缝的天赋，上回那个运动裤屁股就让她改了个透明窟窿，也不知道这回把这裙子底下改成什么构造了。
她歪头道：
“哦？不试试怎么知道？”
赫萨莉雅点点头刚要冲上去，被沈恒给制止了：“咱先等一会儿，我先跟她聊几句，聊完再动手”
赫萨莉雅看了沈恒好几眼，翻了个白眼无奈点头。
这猫猫这时候背对着天上一轮圆月，非常有逼格地俯视着楼下二人，跟tm怪盗基德一样，不过看上去也的确有沈恒内心中想象的侠盗的模样了——不知为什么，沈恒这时候甚至有些欣慰。你看看，异界的侠盗，也不只是那种只会把别人马桶弄堵，偷个手机就开溜的奇怪家伙对不对？
不过沈恒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比方说问问她为什么好端端住了一礼拜之后，突然偷了个手机跑路——她真的跟个谜语人一样，或许哥谭不需要再多出一个反派了。
沈恒双手作喇叭喊话：“喂！”
贝拉原本跟赫萨莉雅对峙，耳朵一动，低头。
“你在我家住的不习惯？”沈恒试探性地问。
贝拉用刀柄当痒痒挠，蹭了蹭屁股，想了想道：“其实还行吧。”
“你确定？”
“确定。”
“咱们相处的还算愉快？”
“还凑合吧。”
“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是。”
“好人就应该被飞刀指着？”沈恒抓狂：“那你tm偷我手机跑路干什么！”
“因为你太弱了。”猫猫叹气，这时候她毛茸茸的尾巴跟个钟摆似的摇摆着，因为她正蹲在栏杆上。不得不说她平衡能力这一块还是很不错的。
“我不明白了，这跟你偷我手机跑路有什么关系？没错，我确实太弱了，我跟你们这群异世界驰名怪物比不了……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啊，你说点正儿八经的理由，说我家马桶实在太容易堵，我都能理解……”沈恒结结巴巴。
“因为你太弱了，你保护不了我。”
贝拉蹲在栏杆上，垂着湛蓝的眼睛，或许因为背景是满月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这猫猫的虹膜反光，她眼底看上去闪着非常漂亮的光泽，看上去神秘而美丽，她摸了摸刀刃，叹气道：
“你是装的吗？你真的感觉不到吗？……我在你家呆着的时候，经常可以感受到杀意的哦，彻骨的、挫骨扬灰的，那种要将我千刀万剐一般的杀意，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杀意？
沈恒下意识看了眼赫萨莉雅。
赫萨莉雅懒洋洋地揣着口袋，面无表情，一脸“这跟老娘有什么关系，赶紧bb完快点动手”的表情。
“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了，我跟你讲过索利亚菲尔特发现兽人的故事，我说过人类和半兽人互为死敌……对我们来说，人类是一群疯狂而危险的家伙。而对于你们人类而言，我们每年流出的军阀都会掀起兵荒马乱，你们也认为我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嘛，虽然我觉得这很傻，我倒是感觉大家可以和平相处，有什么仇怨都可以放下……但似乎有人不这样想。”
“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她杀过的半兽人比你吃过的饭都要多，她见过死去的人类平民，或许能够重新铺满整个索里亚皇都……她太恨我们了。甚至于，每次我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你或许感觉不到，但我感到了杀意……她要杀了我，而且会杀了我，随时随地。”
贝拉说到这儿的时候，她面色难看，真的打了个寒噤。听她说得这么煞有其事的，沈恒张了张嘴，又看了眼赫萨莉雅——
见她百无聊赖地踢着地面。
贝拉叹气：“可你呢？神主，你实在太弱了，你无法压制住她。是的，我知道她听你的话……我说假如，假如她执意动手要杀我，凭你那弱小的实力，你能怎么样呢？你能保护的了我吗？”
“……甚至于，如果她要杀了你，你又能怎么样呢？你只做错了一件事，就是弱小。”
“嘛，再说了，一来我在你家只能睡沙发，住的不舒服，二来我随时会有杀身之祸……三来你家马桶上个厕所就堵，我也知道趋利避害，那我为什么不能走？我为什么不能离开？你为什么不放我离开？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追过来？”
沈恒怔然。
赫萨莉雅倒是突然开口道：
“你下来，我可以保证，我今后不对你出手。”
“你的保证又值几个金币呢？赫萨莉雅？”贝拉歪着脑袋，好奇地问：“我见过太多出尔反尔的家伙，知道急冻平原上的那些军阀吗？他们可以一边拍着胸脯说要降低税金，第二天就把抗议者的妻女脑袋剁下来的哦？”
“我跟那些肮脏的半兽人不一样。”赫萨莉雅淡淡道。
“真的不一样吗？就凭你这么平淡的一句话，我就要无条件相信你们是不一样的？”贝拉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蹲下，拎着两柄飞刀，在栏杆上站起身来：
“好累啊，我真的好想相信你，人与人之间根本就无法相信的感觉，真的好讨厌……即便我知道你会履行承诺，我也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这感觉真的好讨厌啊。”
“赫萨莉雅，你已经厌恶那个世界的一切了……我也一样。我也想要平凡的生活，我想要一个新的开始，已经不想再当雪原的侠盗，不想要每天把自己的脑袋绑在裤腰带上，履行自己微妙的正义感了……那么做的时候，我真的好累啊……”
“可我该怎么办呢？你也来到这个世界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你为什么总是要露出那种杀意？我真的不明白……就像这一次一样，无论我跑到哪里，估计你们两个都要追到天涯海角……真的好麻烦，不如就做一个了断，无论是在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我们把一切都结束吧。”贝拉叹了口气道。
“哦？做了断？怎么做？”赫萨莉雅抱着膀子，奇怪道。
贝拉歪着脑袋想了想，商量道：
“要么就是你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二选一？”
赫萨莉雅挑了挑眉。
贝拉的耳朵和尾巴，在明亮的月色下，仿佛笼罩着一层白色的、绒毛一般的光泽……
直到最后，那光泽开始燃烧起来。
那是一种红色的，妖冶跳动的火焰，笼罩在她的耳朵和尾巴上，就像是浓稠的火。她站在栏杆上，眼底散发着湛蓝的光泽，最后，那眼底的光泽也开始燃烧，鲜红明亮，她单薄的身体在晚风中摇曳的时候，眼底的红芒会拉出一条在空气中残留的红线。
沈恒一愣一愣地看着这一幕。
他完全不懂什么气势和斗气，还有气息那方面的事情。
直觉告诉他，现在的贝拉，貌似比之前要强很多个档次。
因为这一看就是开了大招增益BUFF。
这种目露红芒，耳朵和尾巴宛若燃烧的火焰构成的样子……加上她站在栏杆上反握着两柄飞刀，还穿着那一身红色连衣裙，背景就是一轮明月。小萝莉就跟什么氪金手游里的SSR走到现实世界里了一样，逼格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兽魂形态。”赫萨莉雅摇了摇头，朝着沈恒笑了笑：
“看，她亮出獠牙了，我早就提醒过你……半兽人就是一群卑劣的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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