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安静的病房里的心电图的声音无情的回响着。
如天使一般的沫柒就静静躺在那里。
东方晴就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消瘦的小手，呆呆的盯着她的脸，眼神是死的。
半小时前她和医生吵了一架。
他们不给沫柒治疗，只给她挂了一瓶葡萄糖。
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不建议给患者过多的痛苦。
事实上就是劝她放弃治疗。
轻轻撩开她眼角的发丝，东方晴落下了豆大的泪珠。
“唔…”
沫柒的眼皮动了动。
长长的睫毛扇动了起来。
“柒柒？”东方晴抬手擦掉了泪花，连忙握住了沫柒的手。
“嗯…”沫柒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眼前陌生的天花板让她迷茫了一会。
侧过脸，东方晴那副写满了悲伤的脸出现在她眼中。
“阿晴，你哭了？”
东方晴不顾她的询问：
东方晴从口袋里拿出了装着止痛药的红色小瓶子。
“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这个的...”
“欸？这是什么...”沫柒拙劣的演技让东方晴恼火。
“说呀！”她满含泪水的眼睛里流露出祈求。
沫柒被吼的一缩，眼神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轻轻抖动着。
“大概三...三个月前。”
沫柒毫无底气的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个月前，真的吗？！”东方晴苦笑一声。
拿出了沫柒放在包里的病历书，“三个月，柒柒，你是觉得我这个理科硕士看不懂数字吗？”
“对...对不起。”沫柒低下了脑袋，披散开的乌丝恰到好处的落下掩盖住了她慌张的表情。
“柒柒，要是没有今天，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沫柒抬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看着东方晴手上的病历书，她最终还是闭上了嘴，撇开视线看着窗外 ，绝美的侧颜上露出释然的微笑。
“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能力照顾你？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只会家里蹲的废物？”
“没有...我没有觉得。”沫柒平静的倚着床。
“我不能没有你啊！呜呜呜，柒柒，我不能没有你...”东方晴突然哭出声，趴在沫柒的腿上哭的像一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
沫柒没说话，只是抬起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东方晴的脑袋。
好一会后，东方晴哭声暂歇，抬起红彤彤的双眼，盯着沫柒，正欲开口。
沫柒却抢在了她的前面，一句带着点点恳求的话语让东方晴再度破了防。
“阿晴，我想回家了...”
“...柒柒。”
东方晴想搂住她大哭，但是她忍住了，她很早就知道，哭是没用的。
拉住沫柒的手，东方晴语气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不能离开，我要把你治好...”
沫柒转过脸看向东方晴，粉丝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疑惑：“阿晴，你比我聪明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
“闭嘴！我不听！”东方晴捂住耳朵拼命的晃起脑袋。
“阿晴..”
“不听！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阿晴!”沫柒大喝一声，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娇弱的身体随着她的咳嗽声不断的起伏着。
“柒柒,柒柒...”
东方晴止住动作，连忙用手安抚起沫柒的身体。
“你听我说，阿晴。”
沫柒攥住东方晴的手，冰凉的指尖掐住了她的手心。
“你说，我听，我听，你别着急。”东方晴哽咽的着用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手心的温暖让沫柒浅浅的笑了起来。
“阿晴，你还记得你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干嘛吗？”
“我记得。”东方晴对着手里沫柒的小手哈了一口热气，含着泪说：“那时我买了安眠药想要服药自杀，你当时是我的护工，第一次来我这工作，进门看到我吃药，还抢着要送水喂我吃...”
沫柒一呆，随即调皮的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间不带一丝哀愁，好像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一般。
用指甲轻轻的掐了掐东方晴的手掌，沫柒笑骂：“笨蛋，那哪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不是吗？”
东方晴的泪水止住，看着沫柒的表情变得呆滞，她记忆力那就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当然不是呀。”
沫柒笃定的摇了摇脑袋，看着东方晴的双眼，笑意渐敛，柔情渐显：“在我的记忆里呢....我可是和你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了呢。”
“多久？”
“久到几万年以前呢..”
沫柒的眼底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抬手轻轻的抚摸着东方晴的侧脸，小声说：“这一次总算是我走在你前面了...”
“什么？”
东方晴没听明白，她不知道沫柒为何还能在这种时候和她开玩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难过，好难过，豆大的珍珠不断的从脸颊边落下。
“没什么，这可是我和你的约定哦，我有好好遵守呢~”
沫柒虚弱的从床上坐起，樱唇在东方晴的眉间轻轻一点。
“下一次，轮到你来找我咯~”
“你到底在说..（哽咽）...到底在说什么呀？”
“我想回家，阿晴。”
沫柒很少见的冲东方晴撒了一个娇。
东方晴非常少见的不为所动，她用手按住了沫柒的肩膀：
“不行，绝对不行，你得留在这里治疗！”
“可我想回家...”
“不行！”
“阿晴，求你，带我回家吧。”
“......”
东方晴听着沫柒的娇声细语，心里硬气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柒柒，为什么要逼我...”
“我没逼你。”沫柒自顾自的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下自己的粉色皮筋，束起如墨流云的长发，吃疼的拔去了手上的针。
“阿晴，带我回家吧，我不想留在这里。”
东方晴看着沫柒的动作，她的内心备受煎熬，她想治好沫柒，她不能没有她，但是...
“你等等...”
按住了刚要站起的沫柒，她起身拿起架在一旁的拐杖转头离开了病房。
出了房门不带一丝停留，她直直的走向了医生的办公室。
“嘭！”
撞开办公室的的门，面色阴沉的东方晴，吓了办公室里的医生一跳。
“你...你干什么？”
“沫柒...”
东方晴声音压的低低的，听上去像是野兽的扑杀前的警告声。
“沫柒?你是说三床的那个病人？”
“你们到底能不能治她！”
“病人家属...”
“能不能治！你给她吊个葡萄糖到底什么意思！”
“病人家属你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我就问你你到底能不能治！”东方晴将拐杖举到了他的面前，一双黑瞳里充斥着肃杀。
医生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居然被一个女瘸子吓得腿软，声音不停的打着抖，他解释道：
“我...我本来能治的。”
东方晴阴冷的表情一变：“本来是什么意思？”
“沫柒对吧？我记得她，长的很漂亮的那个小姑娘，她一年前就来过，当时查出是癌症的时候，我告诉她我能给她治好....”
“那为什么不给她治！”
“别...别急。”
医生满头大汗的用手按下了东方晴指着他的拐杖，讪笑着说：“是她自己不要我们治的，你应该知道的，治疗癌症这种病花销是很大的，当时我一把大概需要的费用告诉她，她立马就转头走了...”
“钱？又是钱...呵呵。”东方晴捂着脸病态的笑了。
一年前正是她们经济困难到极点的时候，她们那时连吃饭都困难。
医生见东方晴陷入了自责中，他咽了口口水接着说：
“你要知道这癌症过了一年，时间拖得已经算比较久了，而且加上她这一年一点抑制癌细胞的药都没吃过，现在你再说要我们治，这个恐怕...”
“恐怕？你给我当什么谜语人！到底能不能治！直说啊！”
东方晴的精神已经绷直成一条直线了。
医生的也是，他生怕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好，就得挨上一下。
“咳...那我直说了啊，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她现在这个状态，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来说，治不好。”
医生的话对于东方晴而言如同五雷轰顶，她感觉眼前的世界突然模糊了，耳边嗡嗡的，什么也听不清，她只能听到自己紊乱的心跳声砰砰砰的。
“治...治不好？”
“是的，而且...咳，说句不好听的，癌症发展到这种情况病人也会非常痛苦，所以我们建议...”
医生顿了顿抬头害怕的看了一眼东方晴的表情，非常小声的说：“我们这边，建议...建议最好给病人安排安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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