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的孩子,你不要再说了。”
令人意外的是,自己刚刚见到学园长的面,刚说了句上午好,一句有实质性内容的话都没有讲,学园长就挥挥手说出了这样的话。
慢着,我还没什么都没说啊。
卷好铺盖卷来找学园长告别的莫丽娅现在人都是傻的。一开始莫丽娅还在琢磨自己离开学园会不会顺利,以及自己是否可以留在学园混个文凭,可4和矮子的事情出了之后,自己基本没可能继续留在学园了。很简单的道理,矮子知道自己在这,老头也知道自己在这。现在实打实得罪了矮子的自己,不管对方是否真的要法办自己,自己都必须得换一个地方呆着。不谈对方针对自己真心实意要抓自己的可能,就算对方想不追究,或者象征性追究一下,他们都得来查学园里的自己。现在的自己要是不走,属于是对方就算给台阶也不下了。这种事莫丽娅可不干。
她可不想矮子派的公职人员跑到学园里搜寻自己踪迹的时候敲自己的脑袋,埋怨自己“你但凡躲一下我都不抓你了,你甚至都不愿意装一下。”
让人庆幸的是,自己的动作还算快,自己的抗旨之罪现在还处在极度秘密的状态,所以学园长那里有关自己的消息里不可能有这件事的存在。换句话讲,学园长要么沿用着一开始的情报,认为自己是刺杀的卢弗斯市长的杀人犯,要么沿用比较新的情报,真凶已抓到,莫丽娅·维洛切解除市长案的犯罪嫌疑人身份。如果让情况离谱的一点,即使学园长实际知道今天自己抗旨的事情,放跑自己的她也可以依旧有着自保的好借口。
正因为莫丽娅构想到了学园长存在不小的放自己和平离开的可能,她才敢来到这里。如果能够大摇大摆地合法离开不被学园那些守卫阻拦,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过,似乎学园长一开口事情就跑出了自己的节奏。
“呃,可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你说实话,我现在,是在你手上,是吗?”
苍老的声音传出难解的话语,学园长的话让人捉摸不透。其实并不是真的捉摸不透,只是莫丽娅不想面对现实而已。
她似乎知道了自己的能力,认为自己是来威胁她的。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学园长大人。”
事物是动态发展的,有时真相并不能拯救人,谎言才能。尽管善意的谎言常常被当作行恶的借口,但这种东西确实是存在的。它并不正确,并不道德,但它却可能是善意的,或者说在成就善意。
莫丽娅拒绝承认自己实际拥有的能力,因为她不打算使用。这可以被对方理解为善意的放弃,或者恶意的欺瞒。这可以是善意地在口头放弃这份能力,免得成为谈判桌上的筹码;也恶意地在口头隐瞒这份能力,这是为了战斗的使用,对方已经失去了在谈判桌上用此威胁的价值。
因此,莫丽娅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这句话并没有摆明自己的立场。局面并没有好转。
“是你从我无力破解的灭顶之灾里拯救了索菲亚学园,我在此代表学园向你表示感谢。无论是预言书中,还是现实里,你都是拯救学园的英雄。”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这个慈祥的老婆婆说话的语速很慢:“你会一直做英雄吗?你要伤害你所救下的人吗?”
“如果我救下的人不伤害我,我就不会伤害他们。”
莫丽娅再次撒了谎,其实她并不是这么想的。偶尔,她的脑中会涌现出“这些人要是都剪死会不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没意思,都死吧”这类极度不负责任的想法,这种时候所呈现的无差别攻击态度,是不管任何人的身份与死活的。在此情况下,莫丽娅方才所说的话,是完完全全的谎言。
至于常规的时候嘛,她已经觉察到了自己拒绝使用命运之线这类能力杀人的偏执,或者说拒绝顺从任何一个杀戮机会的偏执的自己。嘴上谈的脑子想的都是遇事不决一换一拉个垫背的,但实际真需要去做的时候,她总会去选择不杀和不用,即使事情会因为这种选择变得非常非常麻烦,甚至自己陷入险境。
因此,在正常情况下,自己回答学园长的话也是谎言。
莫丽娅想起一个很讽刺的故事,而自己和故事里的主角竟然十分相像。
你会为了一百万去杀人吗?
会,那么多钱呢,你保证我杀完不蹲监狱我就去。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有人拿着刀现在来捅死你,跑不了的你会不会和他拼命?
会,他都来杀我了我杀他是正当防卫,我杀他合理合法,没人会认为我是杀人犯。就算认为又怎么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宁可进监狱,也不进棺材。
很好,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命运之线发现温天佑似乎正在往这个方向赶来,1看见有复数个魔力雕像和使魔正悄悄陪着温天佑一起无声地飞行过来,你要动手杀他们吗?
不会。
为什么?你不是为钱为保命都在时刻准备着杀人吗?
因为我真的能杀他们。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莫丽娅补上了一句话:
“学园长大人,请不要为测谎仪的结果害怕。能力上看,我已经是个危险人物了。但我对索菲亚学园没有足够动手的仇恨与怨气,请给我通行证,让我不被阻拦地离开,这是我现在的愿望。”
室内传出了苍老的笑声,学园长笑着摘下了手上的戒指,似乎破坏掉了什么上面的东西。
“是的,测谎仪刚才显示你一直在撒谎,这确实让我很紧张。不过我现在把它拿出来了,破坏了上面的消音法阵,现在它会在听到说假话的时候响,这是某种概念的力量,不用担心它撒谎。”
看起来学园长自己还是很相信这份测谎仪的,因为在测谎仪的沉默中,她的脸色有所缓和,一副暂时安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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