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卡片放到机器上刷一下，卡片又空白了。
“重了，你换一个。或者，姓氏啊，代号啊，籍贯啊乱七八糟的，长一点。改字母写个错别字也行。”
“姐姐，伊薇不行吗？”莫丽娅眨了眨她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仰视着。
“又不是我找你麻烦，你好好想想。真名也有的是重复的呢，不少带了证件的也得在这琢磨，想想，不要紧，现在你后面没人排队，不着急。”
“哦嗯，好~”莫丽娅低下头，开始了这个让她十分头大的作业。
……
“重了，换一个。”
……
“重了，换一个。”
……
“重了，换一个。”
……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试出了一个能用的。
“伊薇·玛丽·德·毕沙罗。”
鉴定术这次没有返回让大姐姐几乎触发ptsd的“用户名已存在”，她如释重负地让莫丽娅拿着卡片确认了一遍名字的拼写，接着把柜台内侧的大家伙顺着脚下支起的斜坡推上柜台。
她把写好了名字的卡片塞了进去，机器咔咔哒哒地响了起来，莫丽娅伸头去看，看见机器正拿奇怪的细毛往那卡片上滴白点，弄得卡片和机器都湿漉漉的。大姐姐没忘打趣一句：“小姑娘，没想到你也是个贵族。”
一抹红晕飘上莫丽娅白皙的脸，她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德这个东西一般是弗朗斯历代国王奖励有功之人的时候加在他们姓里的，可以世袭，一般有这名的祖上都被封过贵族。在自由起假名、甚至用真名的人也要——为了反查重——给名字进行乱七八糟加工的冒险家协会，加个德大概是这帮人最乐意干的事之一。他~妈~的~，起名的时候谁还不是个贵族了，切！
虽说那些真的有贵族血统的冒险者屡次联名反对，认为下等的贱民这样乱来是玷污皇室的荣誉和贵族的传承，但就算没有矮子皇室当权的年代，冒险家协会也不吃这一套。
“莫要取笑。”莫丽娅看起来十分窘迫，嘴里愣是蹦出一句半文不文的反驳，大姐姐直接笑出声，小店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羞得莫丽娅低下头。
果然，猜对了。
这是个很流行的，不会太过引人注目的做法。
“下一步，下一步。”抬起眼睛的莫丽娅小声催促。
“好好好，请把这个表格填写一下，然后把手放在这个球上，尽最大努力向它注入魔力。唔，如果不会的话，你就想象自己身体里现在有什么东西正在沿着你的手臂流进去就好。”
写身高体重年龄之类的，莫丽娅往上多报了一岁，把十六报成了十七，除此之外别的基本上都按照真实情况写了，接着去摸了那个看起来怪模怪样的机器。
没有反应。
“啊，你动作太快了，属性现在还不能测，你等一下，我把你表格的信息弄进去。”
机器传来了咔咔哒哒的机械声响，虽然看起来个子不小，但声音却并不大，还是之前咔咔哒哒的那种声音。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莫丽娅，时不时在那个怪模怪样的机器上按来按去，似乎在核实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莫丽娅才得到允许。在这期间，莫丽娅收回摸球的手，垂在身体两边，看着大个的球随着大姐姐一会儿滚上柜台并且被压得微微变形，一会儿又下了柜台在空气中晃荡。
虽说欧罗巴地区的女性基本上都会达到C以上，因此小尺寸反而少见，但是这位的大小怎么说都太离谱了，离谱到莫丽娅作为一个女性也很难移开视线。当然男人可能会因为两性和繁殖之类的原因移不开视线，捏一捏舔一舔埋一埋什么的，但莫丽娅倒不是产生了什么黄色的想法，她只是单纯从科学研究的角度出发：
这玩意究竟怎么变得这么大的？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好比天空为什么会那么蓝，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一样的科学问题。
绝不是因为看起来太软。
但是干看着大概对这个研究没什么用，直接问又太不礼貌，如果以后有机会和这个人熟悉起来的话，也许可以问一问。
机器又响了起来，按照之前收拾卡片的“咔咔哒哒”响了一会儿，接着换成了一种嗡嗡嗡的动静。
咔咔哒哒不是打卡片吗？但是……
莫丽娅看见了黑色，虽然机器也是黑的，卡片也是黑的，很容易分辨不出来。但是现在她的卡片正像垃圾一样压在机器底下，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圆角。
现在在打什么东西啊？
尽管起了疑心，但莫丽娅并没有继续明目张胆地盯着那里看，而是转去又扫了一眼忙活的工作人员，发现她没有注意到自己。
“好，现在把手放到机器这个球上，深呼吸，然后拼尽全力注入你的魔力。想象着有什么东西顺着你的手臂一点点凝聚，一点点流向你的手中，最后被你推进这个球里面。”
有反应了，在莫丽娅闭眼专心干这件事的时候，被她摸着的球亮了起来，照透她的手，从外面看起来她手变成了粉红色。过了一会儿，球体的光亮熄灭了。
她听见了轻轻的摩擦声，那是硬物从硬物之间被抽出的声音。
莫丽娅还在忙着，不过工作人员温柔地叫她结束。她把手收回来，睁开眼睛，卡片被推到手里。
漆黑的卡片有着金属的质感，但却不反光，上面刻着白字。
姓名：伊薇·玛丽·德·毕沙罗
识别码：■■■■■■■■■■■■■■■■■■
属性：力量- 敏捷- 智力- 魅力- 感知- 魔力- 体质- 幸运D
位阶与职业：
所有的属性都分为五个阶级ABCDE，A最强B最弱，这些都是给超能力者分的，因此如果属性过于弱小没法到达超能力者范畴的话，结果就会记作-。幸运是唯一例外的属性，它不适用于上面的规则，没有-这个符号，即使运气最差也会只是记作E。
相反的，如果有人的幸运被冒险家协会装载鉴定术的机器认定为-的话，这个人大多是不世出的奇才、即将开始一段传奇的狠人，矮子当年幸运这一栏就是-。有人认为这或许代表他们的命运不可预测，不可估计。
大姐姐明显愣了愣，因为这卡片的初始数值冒险家协会肯定是要备案的，所以她这里也有一份，但面前的女孩弱得离谱，她帮忙注册的时候本以为是个小有本事的异能使用者来着，但以结果看，这是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
见鬼！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平时她一般会按照每个人的特点给予他一定的建议来帮助他度过新手期，但这面板，我该说什么好呢？
抓野兔的时候要小心陷阱？还是说送信的时候注意探路？
“这样的话，注册是结束了吗？姐姐。”看完卡片，莫丽娅看见正在沉思的大姐姐，歪头提出了疑问。
“其实，还有一步选择职业的流程。不过，请允许我告诉您一个不太妙的消息。”尽可能斟酌着用词让自己礼貌些，这是服务工作的一环：
“目前这个数值，您的职业只能为最开始的冒险者，没法选择什么职业。事实上，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建议您放弃这个行当。不过这张注册卡片可以当作身份的证明，不便出示真实身份的时候是个极佳的道具，也能让您在各个冒险家协会的辖区之间自由通行，希望您能妥善使用。另外，卡片的材质可以信赖，虽不建议，但其实可以当作盾牌使用。”
接下来，是这位工作人员最紧张的时刻。
她做这份工作很久了，被判定不适合这个行当的普通人却来注册的人很多，虽然绝大多数人会黯然离场，夹杂着几句脏话，没什么太大威胁。但有的人可是会情绪失控闹事的，倒不怕闹事的人真有本事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只是这种事见多了，心还是会累的。
女孩默不作声，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卡片，愣了一会儿，才把卡片推回来。
“哈哈，那就这样吧，职业选冒险者！不过，其他职业的资料，能借我看看吗？”女孩似乎早有预期，并不很难过：“嗯，好歹让我过把瘾嘛。”
女孩笑得很自然，不过眼中有一份难以忽略的忧伤。
是个坚强的孩子啊，希望早点走出这种小事吧。
交还卡片进行最后的手续，莫丽娅拿了一份职业指南，那本书本来是添头。因为正常的冒险者大多可以选择一些职业，而按照指南提供解说帮助新人权衡利弊也是这类工作人员的职责。一般听她讲完之后，冒险者大多会做出决定印刷在卡片上，带着职业指南离开；也有谨慎小心的会带走这份职业指南回去研究一段日子，再回来注册职业。
但这个女孩却再难回来了。
莫丽娅一副有点伤心的样子走出门。
见惯了这样离开协会的行人，路边闲逛的也好路过的也好也并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冒险家协会的门槛低得很，很多人都想碰碰运气，幻想着鲤鱼跳龙门。万一测出自己天赋异禀呢？反正测试的钱又不贵，就算没希望过去注册一个测一测也是个新鲜事儿，对于无足够魔力的平民而言，能玩玩测人资质的玩意已经是这辈子沾边异能的极限了，够念叨一辈子。
虽然一路跨起个批脸好像有点伤心的样子，但莫丽娅其实一点都不伤心。居伊早就说过，而且小时候家里也来政府的人测过，本就是没希望的事情。唯有这件事，莫丽娅自始至终没有抱过一丁一点的希望。
该死，假戏真做过头了，现在自己真的有点伤心。
不过自己的真实能力目前测不出来，这事还是挺爽的。
不论是预知死亡，还是身边跟着两个自己其他世界的亡灵，还是最近才出现的怪线，这些东西莫丽娅一个也不想被测出来，也确实一个都没测出来。
进了家教堂，今天没有礼拜，本来人就不多。又是工作日，人更少了，只有神父等在告解亭里安慰着信徒，亭子外面一个人在排队。剩下两个人隔很远坐在教堂不同的位置上，明显没什么关联，不知道在忙什么。
莫丽娅也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开始翻看协会搞来的指南。指南书之前似乎是在柜台内侧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她到现在其实还在纠结那个问题。
自己的卡很明显已经打完了，被压在下面，后面的摩擦声，也是把这玩意取出来的声音。
那之后咔咔哒哒的动静，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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