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老房子是一件非常麻烦且辛苦的事情，整栋老宅子对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潮湿生霉，生虫筑巢，灰尘覆盖，家具腐坏等等问题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来打扫，更别说后期关于电路检修，水管检查等问题还要请专门人员来查看，房子有破损的地方也需要维修人员。
不过今天的目标就只需要腾出可以睡觉、洗澡、休息的地方就好。
下午还有人来帮忙，还是很容易达到的。
我从洗浴室里打了一桶水，拿着一条旧抹布上到了二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似乎是阁楼和储物间，因为没有打扫过的缘故，不仅显得有些阴暗破旧，而且看起来十分荒凉。
肉眼可见的墙角和天花板上结满了虚白色的蜘蛛网，上面挂着肉眼可见的黑色蜘蛛，厚重的灰尘铺在所有可以看见的地方。
轻轻踩一脚就会留下脚印。
我避开了那些可怕的小生物，先进入到了阁楼。
这里的空间并不算大，看起来并没有发霉，面朝南方的位置有一扇窗户，灰蓝色、严重积灰的窗帘中央有被光线照出来的亮蓝色光晕。
里面摆着一张旧书桌、旧被炉以及一些当初没有拿走或者丢掉的杂物。
靠近门口的柱子上隐约还能看见似乎是小时候画的身高线，下面的刻线已经模糊不清，上面的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我在柱子前面蹲下，但即使如此，高度也还是超出了上面最高的刻线。
恍惚间却能看到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小女孩努力在身高线前踮起脚尖的模样。
这时我才再次肯定了自己与她的不同。
人似乎都有这种毛病，就像找不同的小游戏一样，只有与某些东西相比较才能肯定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就像需要某种东西来给予‘自己的确不同’的暗示来辨识自己的身份。
我站了起来，用钥匙在柱子相应的位置刻上了如今能够达到的高度。
随后我的视线被阁楼中央的吊灯吸引了过去，它已经邋遢得不成样子了，吊灯下挂着一个类似娃娃一样的装饰，还能看得出很久之前的可爱模样。
好像可以够得着，我突然来了冲动，稍微屈膝，脚尖用力，像羽毛球选手一样高高向高空挥去，手指尽可能的向前方伸出。
“嘿哟！”
我只感觉自己腾空了几秒钟，最后重新落回地面，震起了一层灰。
手指很轻易的就触碰到了那一个娃娃，如果想的话，甚至还能够摘下来。
“嘿嘿。”我满足的拍了拍手掌，像是完成了不得了的事情。
在描述的记忆中，这里常常作为小时候的时簌与橘野玩耍的地方。
那时候觉得天花板很高，很喜欢吊灯下的那个娃娃，于是经常和橘野比跳高高，看谁先把它摘下来，但无论是踩在被炉上还是凳子上向上跳都没办法碰到吊灯，甚至还有为此摔倒过的经历。
当时身高不够，却每天都乐此不疲；如今身高够了，却也不在意那个娃娃了。
现在只是单纯的想再跳一次，或许就能稍微将过去的她与现在的自己重合起来。
当然，我并不是讨厌现在的自己，只是回到了小时候的地方，就感觉过去的时簌似乎没有随着不断的长大而消失一样，有些不想改变的东西依然留在原地，哪里都留下有她的痕迹，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我想橘野身上一定保留着小时候的痕迹，否则我不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熟悉的味道，但同样的她身上也有着明显的改变，就和自己一样。
我拉开阁楼的窗帘，打开窗户，让夏天新鲜且闷热的空气和阳光都照进屋子。
然后将一些不用的东西都暂时先搬出阁楼，然后用打湿的毛巾开始擦拭沾满灰尘的家具和地板，这让我想到了《狼的孩子雨和雪》里的场景，虽然自己没有小孩，不是母亲，但是一个人打扫着大屋子的模样却是一样的辛苦。
明明刚才感觉房间并不大，但是真正要打扫到一个满意程度的时候，却意外的会生出房间太大，用了很久时间才打理了一小块地方的感觉。
而窗外跑进来的空气和太阳也一点也没有关照自己，反而越临近午后，就越是感觉环境在驱逐自己一样。
汗水浸湿了身上的橘色短袖T恤，我感觉到脸颊微微发热，甚至不断有汗珠划过自己的锁骨流进内衣里，气馁和疲惫的情绪越积越多。
我感觉到这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于是打开了手机里的音乐软件itunes，然后选择了循环播放自己的歌单，然后带上了耳机。
我算得上是喜欢听音乐的人，虽然现在听音乐不会减少身体上的疲惫和炎热，但是却能很好的成为让自己坚持下来干活的动力源。
将抹布放到桶里洗干净，然后拿出来瘫在地面上，两只手按在上面，我整个人像人型推土机一样，展开着身体，翘起臀部，不断的在整个房间里面反复的做着直线运动。
这样明显效率就高了起来，偶尔停下来，摸一把汗，让身体稍微休息一下，放松放松自己有些酸胀的手部肌肉和腿部肌肉。
就这样坐一会儿，休息一会儿，时间很快就真正来到了真正的午后，我勉强的把阁楼彻底打扫成全新的模样，期间我也用下来装水的空隙，在自己的皮箱里拿出了饮用水喝来喝，以免嘴唇干裂。
我抱着不要的垃圾走到了一楼，将它们放到门口，然后便叫住了橘野，一起到客厅里面休息。
“呼~~”我十分随意的坐在风扇的面前，眯着眼睛，享受着科技带来的凉风。
人啊，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身上的疲惫感如同游戏读档了一样，瞬间活动起来，进入了怠惰模式。
风扇吹出的凉风轻轻拍在身上，驱散了身体上的闷热感，还有种被人轻轻抚摸的舒适感，加上风叶呼呼的响动如同摇篮曲，让我突然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给我也吹吹。”
橘野很自然的靠了过来，挨着我坐下，围裙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白色的短衫因为汗水浸湿的缘故而隐约映出了里面蓝色的内衣。
我感受到了温热的气息以及手臂相贴带来的触感，只好往旁边稍微挪开了一些。
橘野瞥了我一样，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专心吹起了电风扇。
我疑惑的看了回去，两个人身上都是汗，而且挨在一起很热，我觉得分开一点也是有道理的。
而且我对太过亲密的接触总感觉有些尴尬。
但感觉橘野却好像有其他的想法，我猜不出来，可是难得休息一下，我也并没有太在意。
在我的视线内，橘野毫无自觉的撩起自己衣服下摆给自己扇风，蓝色的bra和平坦的小腹若隐若现，她让风灌进自己的衣服里面，在降温的同时，让自己的罩杯撑大了几号，只不过这样子却变怪了不少。
橘野应该是适合小胸路线的女孩。
我吹着风，头发在眼前飘来飘去，难得空闲的脑子却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只不过冷气应该是女孩子腹部的天敌吧？
“小心着凉。”
我犹豫了一下，用手按住了橘野的手，让她停止了撩衣服的举动。
橘野立马像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速度之快，甚至让我的手都有会被划伤的感觉。
她有些意外的看着我，平淡的眉头有了一丝变化，嘴唇微微的张开，似乎是很惊讶我刚才的举动。
我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或许是我太过随意了的缘故。
要是有人突然按住我的手，我估计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于是我决心先道歉。
“抱歉，我没想到会吓到你。”
“没事没事，只是你很少这么做，有点被吓到。”
橘野也回过神来，连忙摇头解释道。
“这样吗？我记得以前我们经常牵手来着。”看着橘野的表情，我再次确定了一下的记忆。
“只不过你老是会脸红，然后甩开我的手，后面一会儿又会苦兮兮的再牵回来。”
我说着说着自己，似乎能想象到当时小脸通红着牵着自己手的橘野，不由得轻笑出声来。
“唔，你还记得啊~”
橘野抱着自己的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似乎是因为勾起了记忆，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只不过其他的事情就很模糊了。”
“不过，关于橘野的记忆我还一直记得很清楚。”
“我也是，关于楠枳的，我都记得。”
“......一眨眼已经过了十年呢。”橘野突然发出一声感叹。
“的确，有些久了呢。”
“......”
一提到这方面的话题，我们两个就都会沉默下来。
我能感觉到橘野心底有许多想对我询问的事情。
但是她似乎还有什么顾虑，因此一直没打算开口。
不过我也庆幸橘野有了新模样的同时，依旧保持有“老样子”。
我并不清楚她的变化是好是坏，但是就如今而言，我没有准备好要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又或许能够不回答就好。
因为我知道那绝对是一个充满假话的谎言。
没有人喜欢谎话，更别提是说谎的人。
十年的时间，在我和橘野的身上的变化此时此刻却成为了我们再一次咬合且同向而行所要去除的铁锈。
成长之后的变化，那是理所应当产生的改变，我希望自身的变化不足以让橘野心生担忧和怀疑，而我将努力的扮演好过去的时簌这个角色。
让两个人的关系继续流动下去，这是我回来小镇所背负的愿望之一。
可是如果两人不说话的话，就更想睡觉了。
眼皮感觉在打架，真是的，好歹安分一点嘛，我努力的让自己不要睡着。
“对了，楠枳你饿了吗？”橘野突然问道。
“有点。”橘野的话，稍微让我清醒了一些，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算没有发出“咕咕”的叫声，我也能感觉到里面的空荡，毕竟大巴车上只吃了面包和水。
“我点了外卖。”她扭过头来，同时又晃了晃身边的仙贝袋子，“要吃仙贝垫垫肚子吗？”
“谢谢。”我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仙贝，撕开包装吃了起来，甜甜脆脆的，还行。
“我会将钱还给你的。”
“不用了。”橘野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我郑重且固执的的咬了一口仙贝。
橘野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叹了口气。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被人认为“还是老样子”，我心底还有些安心，但是嘴上却还是调侃道。
“橘野你才是一点没变，就算是素颜也一直好看。”
“诶？”橘野没想到会突然被夸，有点意外的撇开了视线，“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不过，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
“毕竟要学嘛，被说得多了就在意了。”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虽然自己对化妆什么的不太感兴趣，但是在城里面生活，如果不会点的话，很难跟朋友展开共同话题，因此我也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
“我觉得楠枳化不化妆都很好看。”橘野认真的说道。
“嘿嘿，谢谢。”我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随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很困吗？”
“现在有点。”我略微尴尬的点了点头。
“要不休息一下吧。”橘野她有些似乎有点难为情的指了指自己的双腿。
"嗯，那个我可以借你躺一下。"
“等外卖来了，我再叫你。”
意思是可以给我膝枕吗？
我渐渐有些困迷糊了的脑袋冒出了这个想法，可是橘野自己真的没问题吗？
我甚至预想到，自己躺上去的瞬间，橘野就会马上忍不住逃跑。
不仅如此，自己也对如此亲密的动作感到难为情。
但还没等我回应，橘野就已经将双腿平放了下来，做出了请用的姿势，用着一种既期待又忐忑的眼神看着我。
这就让我有些拒绝不了了。
“可不要突然离开哦，脑袋砸到地上会很痛的。”
我调侃了橘野一句，然后侧着轻躺了下去。
“不会的啦。”橘野反驳道。
唔，好软。
我的脑袋压着百褶裙的裙摆，感受到了橘野软软的大腿，就像棉花糖和抱枕一样。
同样的我感觉到脸颊处感到一股温暖的触感，就好像我和橘野的温度有了一个互相传递的口子，一股脑的涌在了这里。
橘野的膝枕施展了某种奇怪的魔法，感觉舒适的就像躺在海绵上一样，眼皮子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留恋着对方了。
“唔，有好香的味道。”
鼻尖一直有股淡淡的烤制仙贝带来的香味，想着想着肚子又饿了几分。
“啊，是、是吗？”
橘野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紧张，我能感受到她身体有些微微僵硬，并且有着小幅度的抖动。
果然还是因为身体接触的缘故吧，可是明明是她主动要求的。
搞不懂。
算了。
脑袋现在已经不太想思考事情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我彻底闭上了双眼，伴随着凉风进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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