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牢房算是相当明亮的大厅,以石砖堆砌成的破败地堡,劣质魔法石散发温和并不强烈的光辉。
小嘴慢慢张大,小女孩浑身颤抖后退一步,腿软跌倒于地。
声音也连带着开始颤动。
“别吵!!给我忍住!!”
很难想象这是从一个同样年幼的女孩嘴中脱出的嘶哑低吼。尽管第一时间警告她不要引起注意,但年龄不过个位数的小女孩,怎么可能压抑得住内心的恐惧?
稚嫩恐惧的尖叫响彻大厅。
就算被奴隶商手下的奴仆再怎么粗暴调教,为了保证“底价”,既是基本的四肢健全,他们并不会真正弄坏奴隶的身体部位。
所以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
至于伤痕?这些不过是还没经历过筛选的“原材料”,仍欠管教。如果是有点姿色可以卖个好价钱的商品,那自然要好生“保养”。
被滤过的残次品?有人要就不错了,谁还管他身上的伤啊?
正因如此,在运输途中“损坏”的货物,数不胜数。
没有什么好在乎的,在任何“战争”的背景下,进货要多少有多少。
运转魔力降低失血速度,鸦大喘粗气,冷眼看向拦住去路的男人。
高大的身形撑起标准黑白色调的燕尾礼服,笔直修长的黑色长裤,墨黑的皮鞋反射着吊灯的灯光。
以及自带笑容的小丑面具。
嘁,这下真的麻烦了……
就算用魔力蛮横地堵住断裂面,鲜血依然不住往外流出。鸦努力深呼吸调整心理,逼迫自己冷静。可那份剧痛仍旧不断折磨感知,几度让她想要发狂。
一时失去平衡,半跪倒地。
而那名男人,不知何时捡起鸦的断臂,打量的目光透过面具,直视绑在手腕上的精致袖剑,像是发现新玩具的小男孩,发出惊叹。
“这可真是奇妙,如此设计不会伤到自己的手指么?唔……到底靠什么牵动的装置?”
“若是熟练掌握这武器,加之以小小幻术,没有防备定会被简单解决。”
凑近仔细看向刃口,男人一副懵懂孩童的好奇模样,全然不知表面只顾止血无心反抗的鸦,眼神一寒。
一丝丝如同烟头余烬的魔力,远距离激活机关!
不过半指长的细小钢针,自袖剑装置无声射出!
却见那男人随手一挥,自然的动作将袖剑对准一边路口。
“也难怪那些贪鬼毫无还手之力。”
钢针刺出,精准命中闻声赶来一名男子的咽喉,跑动的身形一摔,滚地不起。
“……”
“哇哦~~果然是靠魔力触发的吗?原本只是来见识一番那位阁下的手段,顺便清算掉欠下的人情。这还真是――”
意味不明的目光从倒下的男子调转到两只小萝莉,潜意识促生鸡皮疙瘩爬满鸦的娇躯。
“让我捡到宝了啊~~”
踉跄站起,撕下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扎住小臂减少出血,鸦死死盯住男人,直白接受他眼神中的恶意,头也不回。
“跑。”
“……”
止不住颤抖的小女孩,牙关颤栗,无法组织语言。恐慌的眼神牢牢锁定在鸦的背影。
“我叫你跑!”
“呜,可,可是……”
无法透过面具勘察男人的神情,挺直身板的一举一动都颇有一番诡秘莫测的韵味。自然的动作摘下黑色礼帽,顺道朝鸦的方向施下一礼,便将那断臂放入帽中。
身后,原本打开一条缝的木门自动闭合。
微末的阳光也被男人阻挡。
“他,门……”
“我会尝试给你创造机会,不听话的坏孩子自己看着办。”
眼前一阵恍惚,魔力为了减小伤势近乎竭尽,鸦尽全力保证思考能力。
……啧,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不是已经很清楚的吗?目前离开这里的唯一方法。
眼中血光隐隐闪动,没有回眸,但鸦就是能看到,或者说脑内构建出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模样。
换作和平年代,大概会被大人们团团围住好好安慰吧?也许还会免费得到糖果和蛋糕?
呵,真可怜啊。
你居然和我一样出生在这个时代。
“等会儿你先走,我断后,我会想办法让你直接离开,明白吗?”
“……”
“就这一次机会,如果你害怕到站不起来,那就等着被抓回去吧。”
先用所谓的“计划”稳住她的心理,也方便需要时达成目的。鸦随后不再关注小女孩,转而将注意尽数放在那男人身上。
以幻术和难以预料的攻击手段而闻名于世的魔术师,他们的特殊性,在于单论破坏力,敏捷度,魔力值,可能远不及那些最为经典的战士,弓箭手,魔法使。
但综合能力包括心理探查有一定水准,施展起手段来,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所以对于魔术师而言,会感到棘手的无非三种情况。
一:对方持有读心或预知的能力,唯有一步步设计出“哪怕被知晓也难以逃脱”的局面才能取胜。
二:对方拥有绝对的力量,无论多么精妙的技巧和幻术也无法弥补差距。
三:对方也是魔术师。
尽管相较大部分热门职业,魔术师的手段不尽相同。但作为同行的思维行动,总能使对方发现更多蛛丝马迹。
以至于鸦现在其实很难受。
如果那憨憨也在身边的话,大概会板出那张“想吐槽但我就不”然后硬憋在心里乱叫的复杂表情?
哇靠,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让她用真身跟你打啊!……之类的?
……意外能够联想到那个表情呢。
尽管努力从伤口分散一点注意,可她早因无法忍耐而泪流满面。
到了这种等级的痛觉,按理说就不受什么意志力所控了。
但鸦却不知为何对疼痛有着极强的耐性。
撇去心智不谈,正常年龄的小女孩,或是常人在受到这般伤害基本就失去了自主行动能力,可她依然能站立稳住。
手脚发凉,疼痛逐渐转变为麻木。鸦的小脸全无血色,心跳加速不停刺激意识,焦虑感一点点不受理智压抑冒头。
脚底发软,坚硬的地面好像变成海绵,根本无法站稳。
“嚯……居然撑到现在还不放弃么?虽然我现在就很想问问,有关年龄出身武器之类的一大堆问题,但果然还是要尽到最基本的礼仪――”
“能请你到我的屋内喝杯茶吗?女士。”
“……”
玩味的口吻像是在欣赏她不愿放弃的毅力,看似绅士的男人眼中,疯狂神色更重几分,也让鸦朦胧意识里察觉到的危机感更深一分。
不能再拖了,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赌一把?
反正不过是场“幻境”,又不会对真实的她造成影响。“献祭”小女孩换取短时间内的力量,把伤势恢复,全力离开再突破幻境去协助冥天行。
跟他走?
这样即便这家伙能离开此处,即便带着难以估量价值的宝物,她也难逃因此惹祸上身被骗被抢的结局。说白了,像这种小孩子在这个时代想要独自存活,已经不是难不难的问题了。
是不可能。
还有我这样的存在究竟会不会死去,意识与魂体……不行,无法再思考了。
嘴巴好干,好想补充一点水分……
我又不是那个蠢货,该怎么选,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控制好……伤势……哈啊……我……。”
嘶哑的声音没有透露情绪,森然目光直视带着面具的魔术师。
“放她……离开……别让有恶意……接触……”
没有多余的体力去向小女孩解释,自己只是欠下某个憨憨人情。
如果明明可以保护他想守护的人,却没有做到,自己会很不爽。
因为没人会想一直欠讨厌的人一份人情。
也许有人会不在乎,但她就是不舒服。
“乐意至极。”
不知是假象还是真心,魔术师似乎对小女孩一点兴趣都没有,主动让道摘下魔术帽施礼,一副欢送的姿态。
依旧颤动的小小躯体,慢慢从鸦身后走出。视线在与男人交叉的那一刻,小女孩浑身一激灵,猛地撒腿就往外狂奔,神似一只受惊的小兔。
不久,便再无踪迹。
“……这样好么?”
指尖舞动构建术式,一道印记便远远追随小女孩飘走。男人把魔术帽随便一挥魔力涌动,接上鸦的手臂,可袖剑却已不见。
恢复补充体力,使红润暂时回到那张小脸,也只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
“您用不自由换取那个小女孩的自由,可她甚至没有多看您一眼……”
“这样自我感动的行为,值得吗?”
面对男人略带讽刺笑意的尖锐话语,漆黑的小萝莉一声不吭。
忽地笑了。
不带情绪,没有感情,更没有魔力波动。
仅是牵扯肌肉给予旁人的,错误的视觉信息。
恍惚间,男人稍稍愣住,面具下流露出有些无法理解的茫然。
分明没有幻术加持,可他莫名看见了。
撑着布伞犹如黑天鹅的少女,黑白相间的礼裙随旋转的动作飘荡。
“不自由?自我感动?值得?”
“你连这些概念都能混淆不清?”
优雅地抬起手臂,芊芊玉手指尖,漆黑魔力凝聚。
仅仅细末弱小的一点,好似烟花直升入不过几米的半空,炸裂。
仿佛有什么随之解除。
“况且我何时说过,我答应你了?”
“……”
刚戴好帽子的动作略微一顿,男人有些不敢相信地感受着什么。
连面具都未能阻挡那一刻的惊讶!
“怎么可能!!”
“终于发觉了?”
细细品味失而复得的手臂,鸦的嘴角噙着笑意,只是在此时此景,很难不让人将其当成嘲笑。
“你自认为胜券在握的底气,暗中构建的‘誓约’魔法。它的发动只不过是你的‘错觉’。”
“毕竟加之以‘小小幻术’,没有防备定会被简单解决。说得真巧~~但你似乎误会了,那只不过是最后进行收割的工具,换成什么都行。”
“我才解开困住那么久的牢笼,还试图用魔法给我套上新的枷锁?”
“痴人说梦。”
“那又如何!!”
被人简单看破暗中的伎俩,是魔术师的最大耻辱。那男人显然有些怒火攻心,魔力汇聚,不知从何处变出多把剪刀,于身侧凭空悬浮,遥遥对准鸦那小身板。
“狂妄至极!知道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奴隶!!”
“哎~~说来也是,现在的我确实连跟你比拼的资格都没有。”
调皮疑惑不过数秒,淡然的神情就替代出现在鸦的稚嫩脸蛋上,竟不显得突兀,反而与她的气质相融,造就出一种独特的美感。
出于同为魔术师的感应,她这副淡定代表什么男人再清楚不过。
脑海中,某个印记所在的位置定格不动片刻,便以远甩离去时无数倍的速度奔来!
本是为了威胁未来的鸦防止反抗才留下的印记,现在却如此袭来,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目睹小萝莉,模仿现在的某人扬起小恶魔般的微笑。
“但你的对手,本就不该是我呀?”
“你这家伙!!!”
怒火掀起魔力的热潮,剪刀以诡异刁钻的角度直直朝鸦刺去!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幻术魔法,只求一击必杀!
然而,在鸦都不由得本能抬起手臂护住的这一刹那。
银白长剑,自苍穹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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