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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我们都失去了那个女孩

第二十五章 我们都失去了那个女孩

你有做过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吗?

像是遨游在海底被沉浸感支配感知,观察形形色色的鱼类在身旁游过。

像是与暗恋的女孩,或是幻想中的完美爱人一起在游乐园玩耍。

像是变成喜欢的作品里的主人公,去面对他遇见的,你熟知的,又或者是不一样的故事。

当你醒来,迷恋在包裹温暖的床铺时,总会或多或少对那段经历产生怀念。

只不过有些人在心中隐约记下,有些人在成长的日常里遗忘。

漆黑妖冶如黑天鹅一般的少女,在浑然的白光中,睁开双眸。

不自觉地,那双蔚蓝色的眼瞳流露出无法言说的感情。

她的梦中有着所爱的人,却再也触及不到。

现实中痛苦到难以呼吸,却什么也说不出。

沉迷于木偶人的游戏,麻木到只有欢快的歌声能够唱出悲伤。

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受,硬要说的话,就好像……

她又一次,失去了她。

深吸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漆黑魔力涌动,构建出数道防线阻止“贤者之石”再一次将她拉入幻境。

不,已经不能用幻境来定义了,那样的分明――

然而像是猛地发觉什么,鸦一低头,身形便向下坠落,几秒的失重感后脚尖落地。

无法辨别上下左右的环境,落在不可视的光滑地面。

“……不明,白。”

近在耳边,响起稚嫩而带上疑惑的声音。

她抬眸间愕然发现,一道身影竟凭空出现在眼前!

那是名目测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如同观察蚂蚁的无知小孩,蹲下与半跪着的鸦视线平齐。仿佛用宝石构建起的躯体,齐肩的短发正巧挡住双眼,全身包括衣裤都是外界某种未知晶体凝结。

好似一座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水晶雕塑,获得生命。

“明明,很幸福,为,什么,要回,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信号不良的老式电视机,僵硬的声线于其说是人族,更贴近拥有语言数据库,可程序故障的智能机器。

“……”

下意识反应握住伞柄,这把黑伞始终没有离开鸦的身边。但她望向就在面前的小男孩,有些迟疑不定。

现在虽说有很多方法能保证解决掉这个可能存在威胁的隐患,但显然贤者之石本体并不在此,贸然出手有些不妥。

不知道那个家伙还要多久才能出来,没有冒这个风险的必要。

于是鸦放轻松身躯,尽量收起敌意。

“是啊,很幸福的一场梦,但正因如此。”

“正因为是那个人。”

展露习惯的那个笑容,记忆中的那份温暖依然如春风般和睦。

“因为真正的她会让我面对现实。”

不解地歪了下脑袋,小男孩似是在思索。

由无限的光构建的纯白世界,漆黑少女突然想到什么,透过面具与头发,与他对视。

“事实上,那个‘她’也这么做了。”

声音幽兰,轻笑声里慢慢的补充一句。

“还是,不明,白。”

“明明,得,到了,一直,追,求的,想要的。”

僵硬的声音,犹如卡壳的机械,可在下一秒碰巧运转起来。

“明明一直睡下去,就不用感到疼痛的。”

话音落定的那个瞬间,洁白的光辉如同凝作实体,渐渐开始压迫鸦的娇躯!

四面八方的力挤压肌肉和骨骼,立刻给她带来无比强烈的剧痛,被迫定格住姿势不变。

“嘁。”

刚想拔出细剑的动作强行凝滞,鸦全力运转魔力,但还是无法直接挣脱这突发状况。

不甘地抬眸,因备受压力而略微扭曲的表情,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瞰的稚嫩脸蛋,面面相视。

然后在小男孩正常判断少女已经无法反抗的这一刻。

纸张飞舞的音色于白色空间弹起。

“苦难即将走到尽头,在声音中剥落。”

没有错愕,没有惊讶。

晶石铸造的小小头颅,径直掉落。

没有惨叫,没有血色。

独剩滞留的能力将视线牢牢锁定在,那个不知何时矗立在他身后的倩影。

“发出的声响,以缓慢、稳定的顺序,”

“渐进到不再扯入从前之事,也不再挑激未来之事,”

“伸出头:不去听它,用心去聆听。”

书本合拢,机关开启,细长的利剑自伞中脱出,于少女的掌心起舞。

魔力涌入蔚蓝瞳孔,一点猩红的血光闪过。

剑尖抵在洁白半透明的后肩,瞄准发现的那一点异样。

“迷途的小流浪汉――”

“快快回到你的小窝,”

“做个乖巧的好孩子。”

“正如曾经母亲于睡前,拂过你的脸庞所说:”

细剑刺穿晶石,面具下的少女邪魅一笑。

“坏孩子,可是会被魔女盯上的哦。”

漆黑魔力贯穿核心!圣光世界塌落!

少女的身形出现在原来被晶体侵蚀的真实世界,周围空无一物。

唯有脚下大得离谱的空旷地带,和头顶一如既往的天空。

果然还在领域内,算了,接下来先去找那个家伙……

可好像掐准了鸦刚从那片异域出来的时机,如升起的磅礴巨浪席卷临海的城镇。

无法估量至少有几十米高晶体构建的“浪潮”,往鸦身上狠狠“拍”来!

麻烦了!

念头才落定,发现这没有任何前兆动作的攻击范围属实大的有点过分,不过数秒的时间来不及构建多高等的魔法,只能卡好即将被压下的刹那进行空间转移,移动到上方才可能躲过一劫。

咬紧银牙逼迫自己作为人族本能的那份恐惧放淡,鸦迅速构造完短距离空间魔法,魔力于四周翻滚,冷眼盯着那“浪潮”势如破竹袭来!

机会只有一次。

就是现――

“呦呦呦~这不是鸦嘛?几个月没见,这么拉啦?”

好比擅自闯入剧场临时改变故事走向的特殊角色,在女主角错愕的神态下,少年扬起“放荡不羁”的犯贱笑容。

本该感到厌恶,可内心潜意识缓了口气。

比起自身的处境解困,更像是由于他本身出现这一事实……

用最习惯的姿势把鸦抱紧怀中,用魔力护好缓解冲力。冥天行的脚腕处似乎早就各自缠绕上一团淡淡的光辉,以远超常理的速度避过“浪潮”!

简单察看了番确认少女身体无恙,眼角余光看向状态栏,将脑内估算的时间与正确数据对比。

《初神天走》

[触发条件]:怀有“一往直前”的心情或是对跨越眼前障碍的渴望

[触发概率]:随机

[效果]:身体机动能力的大幅度增强;解放“踏空”的能力;20%概率可能直接抵消技能给肉体带来的损伤和疲倦

[维持时间]:3秒

[冷却时间]:无

[属性]:本体

[类型]:被动

[状态]:触发中;剩余时间1秒

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被感官无限放大的此刻,对于冥天行的主观时间其实远不止这几秒。

算好时间相差并不大,撤销状态栏身形跃动,到达观察视野里最合适的落脚点。

“浪潮”拍打的碎片自两人身边流过。

“我应该没来晚吧?找到‘贤者之石’了吗?”

“晚了,没有。”

相当自然地搂住冥天行的脖子,鸦贴紧他的胸膛,美目朝那片“浪潮”的发源地探望观察情况。

“呃,抱歉。话说――”

感受着手上和胸前这份温软,还有那若有若无的香味,冥天行移开视线,轻咳两声。

“你要不先从我身上下来?”

还有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作为异性的我,正常套路来说……唉去他喵的正常套路,鸦会娇羞?算了吧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哦,好。”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你就是这么一路抱着我走过来的……事到如今都老生常谈了,到底在脸红什么?

心怀各异的两人分开怀抱,牛皮靴轻轻落地。

“总之就是那什么……对不起哈回来得有点慢。”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被她一脚踹回来的。”

“哦?是吗?那还真巧。”

拉开合适距离的少女,撑起布伞回眸,面具未能完全掩盖那狡黠的笑容。

“我是被她一抱扔回来的。”

“……”

“……”

“某人好像跟我说我回来晚了?”

“没错啊,晚了两分钟。”

对于鸦一副言之凿凿的口吻无言以对,冥天行苦笑一声,刚想调侃她几句。

却在意识到什么的霎那,面容一僵。

“你也一样就是说,她们……”

“……嗯。”

大致猜测到冥天行的想法,率先走出几步的鸦头也不回说道:“那不是借由记忆和认知打造出的简单幻境,而是真正通过‘规则之力’所创造出的另一个――”

“完整的,独一无二的,各自只属于你我的。”

“那个女孩。”

“……”

冥天行,你不该停留在这里。

“所以才会为我们着想,哪怕不惜亲手摧毁掉自己存在的根本,哪怕就此将自己推入死亡的深渊。”

“让我猜猜,‘她’一定以她的身份,告诉了你某些东西对吧?”

“……”

――――――――――

温馨的木制房间,温暖的阳光照射进屋内。

跪坐在床上的女孩,宽松的睡衣露出半边香肩,朝少年伸出小指。

“就在不久的未来,那个你所喜欢真正的伊卡兰娜,会违背内心的真实愿望,继续完成那个使命。”

在少年迷茫的墨色瞳孔中,映照着女孩精致的容颜,以及那划过脸颊的小小泪珠。

“伊卡兰娜,其实是一个很害怕孤独的大笨蛋哦?”

“比你还要蠢上一千倍,一万倍。”

“所以拜托你,答应我――”

指尖勾住那女孩的小小指头。

说出的话语戛然而止,“伊卡兰娜”的小鼻子微红,正不受控制地小声抽泣。

仰起的视野,被冥天行的脸庞霸道地占据。

恰时,轻风吹响风铃。

“我答应你,就算她取消我陪伴在身边的权力,我也至少会让希雪一直呆在她身边。”

“我不会让她孤独一人的。”

“……嗯。”

没再多说,冥天行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不管那女孩在怀抱里的微微挣扎,他紧紧抱着,又生怕弄疼了女孩,便努力控制好力道。

啊啊啊,你这个死萝莉控,早点被警察叔叔制裁了吧。

但就这一次,一次就好,让我主动当一回人渣。

维持了这一姿势许久,许久。

始终缄默不语的冥天行,混乱的心绪与感情交织,脑内无法组织合适的语言。

直到某个帅气的主人公,拥住哭泣的女主角这样类似的画面,自脑海划过。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把此刻的心情尽数融入那几句话。

“我答应你,所以你也别哭了。”

退开一点距离,用指腹擦去女孩脸颊的泪珠。

“我不想看到你难受的样子。”

“……”

努力收敛哭腔,伊卡兰娜张了张小嘴,可什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对方,脸庞慢慢凑近……

眼帘逐渐闭上的那一刻,脸颊传来一瞬湿热的温软触感。

轻轻一点,犹如蜻蜓点水。

“笨~~蛋~~被骗了吧~~”

眨巴眨巴眼睛愣在原地,冥天行痴痴看向身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孩。

“哎呀呀,没想到稍微装个哭腔你就能这么入戏啊?怎么样?是不是以为自己差点能献出初吻啦?”

“也是,不怪你,毕竟会被我耍得团团转,都归功于老娘的演技精湛啊~~啊对了,这个幻术营造的氛围也有一点功劳呢~~”

“……你!”

一时之间被“伊卡兰娜”的一通操作搞得脸颊爆红,冥天行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更是惹得金发女孩哈哈大笑。

只不过内心那个小孩子的表情,倒是与面具下的他如出一辙。

“好啦好啦,快点滚蛋吧~~我也可以去跟希雪亲热亲热咯~~毕竟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住……唉嘿~~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满嘴脸写着变态的可爱女孩,扇动着小手一副打发叫花子的神态,好像真的巴不得冥天行快点滚粗。

由“伊卡兰娜”直接打开的空间裂缝,或者说是世界之间的界限。趁冥天行不备一脚把他踹入其中。

“啊对,忘了跟你说个事。”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现在才开始整理衣衫的女孩,摆出一副认真的小表情,煞是可爱。

而以这个木屋为中心,达兰渃尔的周遭开始崩坏。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真的对那方面看的很重的话。”

食指抵在唇边,女孩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不是单纯的喜欢,把你的初吻留给那个你真正‘爱’上的女孩吧。”

“这样的话,一定会收获幸福的哟~~”

崩坏逐渐吞噬到木屋周围,坐在沙发上的希雪心有所感,正巧完成最后一步工序,便将完整的华丽花环抱紧胸前。

哥哥,要走了呀。

“嘛,不过对你这个小处男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高耶?还是当我没说吧。你偶尔也要拿出点自信来比较好哦。”

“那么,一路顺风~~”

金发美丽如妖精一般的可爱女孩,轻轻摆动被袖口遮挡只露出四指的小手手,微笑着向他告别。

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诉说。

“你可是只靠几个月就把我给拿下了啊,笨蛋……”

明明才答应过,不能再哭了的……

“笨蛋,最喜欢你啦……”

走过界限的少年,似是忽然发觉什么,一下回过头。

裂缝却已经无声闭合。

在界限恢复的下一瞬,崩坏将一切撕碎殆尽。

仅留漆黑的死寂一片。

和游荡在其中,破碎残留的花瓣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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