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站立的身姿摔落,好似一时不慎跌倒,却再也没能爬起。
怀抱着的事物逐渐失去温热,即便那份柔软依旧存在着,却彻底丧失了应有的活力。
正常生理看不见的地方,魔力回路慢慢枯竭,停止运转。
嘿,你知道什么叫“死亡”吗?
好吧,是我犯傻了。除去那些尚且年幼的小孩子,谁会不知道死亡的概念?
蔷薇面具的掩盖下,青年的墨瞳静默观望着那张稚嫩的脸蛋。
还有轻接住小女孩的坠落身躯,那漆黑少女的背影。
大多数人的一生,一共会经历三次死亡。
第一次,或是毫无预料或是早有准备,生物学上的逝去,生命机能停止。
第二次,人们追悼逝去的死者,回忆起他的过往,随后在社会层面死亡。
第三次,直到世界上曾知晓他存在过的最后一人,将他遗忘。
漆黑魔力失控,近乎疯狂地治疗小女孩不可能挽回的伤势,仅一瞬。
那份意志便强行控制住暴走的魔力回路。
鸦扬起头,目视银剑砸落贯穿地堡的狭小裂缝中,阳光轻柔投下光幕,安静覆盖小女孩的脸蛋。
久久没有开口,任由地堡深处的嘈杂声远远传来。
死亡究竟是什么呢?
在这样存在魔法的世界里,其实这个概念并没有多么严肃。
只要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亵渎生与死的界限观念,鸦是可以重获一个残缺的,但极为相似的那个她。
亡灵召唤,人偶雕刻,相应的手段数不胜数。
但那都不是真正的“她”。
那不过是借由愿望,或者说为了满足自身“欲望”才产生出的,扭曲残破的存在。
抿唇将所有情绪死死压下,得知自身存在意义的青年勉强开口。
“她已经……”
“我知道。”
淡漠的回应声,少女轻柔搂抱女孩的动作依旧。
无论如何,她死去的事实永远无法改变。
伸出不再幼小纤细的玉手,鸦轻轻压盖上小女孩的眼帘。
好像心里还没消失的另一个小女孩,嘀咕着自言自语:这样应该就不会觉得阳光刺眼吧?
但这其实只是小小的借口。
不想看见那个过于安详,仿佛只是在睡午觉的娇小睡颜,才是真相。
没事的,本来迟早都会消散的,只是个幻境……
“对于你来说,这些都只不过是一个过分真实的幻境而已,不用在意。”
明明是自我安慰的话语却在耳边响起。没有回眸,感受着肩膀传来的压迫。
魔力震荡,似乎是收起银剑的青年拍拍少女的肩膀,语气努力撑起淡然。
“你应该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吧?”
“……”
望向依旧沉默的背影,察觉到地堡大厅濒临崩溃已撑不了多久。青年暗中一叹,正打算绕到鸦面前认真劝导她。
转而注意到她神情的霎那,不可避免地一愣。
没有任何情绪变化,自始至终带着那副浅淡笑容,看不出任何的悲伤色彩。
少女就这样安静注视着小女孩,好像房间里的人偶默默看着小主人的睡姿。
狭小的大厅里,光辉穿过破碎的木门和头顶的裂缝,一同拉伸两人重叠的影子。
“我走了……”
留下这么一句对青年来说有着不同意味的话,鸦运转魔力引导枢纽,试图完全搭建好“桥梁”,将意识彻底带回原来的身体。
却在这个时候,似乎是纠结许久的青年,抬眸间定下选择。
言语延缓鸦的行动,同时把手搭上面具的一角。
“稍等一下,如果我没有猜错。”
再次回想起从鸦身上得到的种种记忆,青年嘴角噙着苦笑。
“那我其实就是……”
下意识停止手上的构筑动作,鸦侧眸看来,正好看见面具隐约摘下一点。
洁白如雪的短发,忽然多出两抹漆黑,就像不经意沾染白纸的几滴墨水。
正堪堪通过视觉接收到少量情报,桥梁的中止构建确保不会直接进行意识转移。
然而下一秒。
再次出乎在场两人的预料。
湛蓝剑芒自鸦胸口霸道斩出!!
蛮不讲理地将幻境破坏,特殊的能量四处碰撞将空间以独特的方式砸裂,细小的碎片不时崩溃。
那是两种不同归属的规则之力的碰撞!
蔷薇面具下的容颜,也夹杂在能量风暴中随之消散。
晕眩感和黑暗夺去感知,鸦好似勉强听到了什么,却是混乱不清的杂音。
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意识便被强行带回……
――――――――――
“喂……”
意识重回身躯,确认到幻境造成的伤势不会带回现实,涣散的思维无法凝聚起思考。
全身仿佛都侵泡在热水中麻木的温热感,正是前不久存在于和那个人相处的幻境中才有的,那种迷恋赖床的感觉。
“应该……差不……醒……”
但并不是温暖的床铺,甚至能够听到呼啸的风声,其中还有嘈杂的呼喊……
明明睡不好很难受,难不成是睡在她的怀中了么……这意外的安适……
“鸦……喂……姐……”
脑内那股晕眩感促成双眼肿胀般的疼痛,本就朦胧的意志更加难以凝集,耳边还总有一种令人烦躁的怪异叫声。
哪怕自身拥有同样属性的手段从而得到一些抗性,但来回穿梭幻境,再算上最后强行打破幻境造成的精神损伤。叠加起来对少女的负担着实不小。
“……”
她已经很累了,真的很累。
伤势或许不会转移,但经历过的事件对精神的压迫一分未减。毕竟无论幻境本质真实与否,感知接收到的刺激都是如此真实。
干脆就这样睡过去得了……
恍惚间,嘴角隐约上扬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嘛,虽然是骗人的。
以谎言的形式对身躯的疲倦感作出抵抗,鸦强撑着不让自己直接晕厥过去。
不断思考之后的行动方案,想方设法恢复状态……
未曾预料,小女孩逝去前的温软笑颜,泪花飞舞的那一幕,会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脑海内,转瞬即逝。
一瞬间,少女猛然瞪大双眼。
蔚蓝色的眼眸,映照洁白无瑕的世界,以及身处其中的少年。
那再熟练不过的拥抱姿势,两人在众多藤蔓追袭下飞快逃窜!
此时此刻,魔术师终于回到表演台前――
魔力加速体内激素分泌,外部凝聚丝线连上自己的身体。
准备开始最后的演出。
与此同时,某个憨憨的瞎叫声总算被她听见。
“喂!鸦姐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紧急情况!!再不醒咱们两个都得完蛋!!”
总算发觉到鸦的苏醒,冥天行这才得以展露无奈而心酸的笑意,满脸“哎呀妈呀可算是回来了”的苦逼表情――
并彻底的全身脱力,最后一点魔力用尽,跃起的身形向下坠落作斜抛运动。
“主要是我特喵的没蓝了啊……”
“……”
意识逐渐清晰,敏捷的思维迅速找出当前情形最合适的应对方法。
反手抱紧长时间立体机动导致魔力开始吃不消的冥天行,鸦脚尖落地的刹那,一根晶体打造的“藤蔓”正好狠狠朝两人甩来!
“――也好,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我也不会去否认真实情况。”
猩红血光于蔚蓝色彩中一闪划过!
漆黑面具遮挡下冥天行看不见的地方,鸦羽的纹路自眼角蔓延。
“还真是久违体验到了这份感情……或许还要跟你说声多谢?”
身形一晃,两人直接从原地消失不见!!
魔力流动,空间涟漪,任何本应与之联系共存的情况都没有。
唯留一声嗤笑,幽兰空灵的声音凭空荡开。
“不论是‘那个人’也好……”
与虚假却又“真实”的她分别。
“还是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也好……”
撕扯揭开过去的伤疤。
“哪怕是最后那个我‘本可以’守护好,最起码本应没有痛苦好好告别的小女孩也好……”
还没能保护,那如此羸弱而坚强的娇小生命。
“原来是会痛的啊。”
借由巨型藤蔓造就的视觉盲区,鸦撑着布伞,姿态优美地从后面慢慢走出。
抬起食指,轻轻划过一道弧线。
“就算是这样无可救药的我,原来也是会痛的啊。”
再标准不过的笑意中,鸦自始至终保持着优雅的姿体,目睹眼前无数攻势袭来。
指尖落在心口处,轻轻一点。
“这里。”
砰!!
藤蔓如同坠毁的高楼砸落,掀起足以连根掀起木屋的磅礴气浪!!
少女的身形几乎是即刻破碎,化作无数黑色蝴蝶四散飞去。
然而鸦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地,从不知何处悠悠飘来。
“我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生气了哦。”
收起黑伞好比手杖一般随手甩动,漆黑的身形伴随一阵扭曲的幻象走出。
纸张飞舞,那本古籍又一次出现在她展开的手心中。
可这一回,同样被幻术遮掩恢复体力的冥天行,迟迟没有听到吟诵声。
仅仅简单扫视了几眼,少女双手一拍,凭空席卷的蓝色鬼火便将书籍吞噬,连残渣都没留彻底消失。
至于是真的魔法焚毁,还是小小骗术,大概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绚烂的火焰过后,某样东西似乎出现在鸦压紧的双手间。
那是……
躲在一旁暂时规避正面战斗的冥天行,面带疑惑地对焦视野。专心恢复的他没有富裕的魔力施展『倍视』。
好像是……一双手套??
确认自己没看走眼后,冥天行微微皱起眉头。
为什么不用黑伞或飞刃――不对,除非是运用高阶气的大剑豪,否则从直观角度来想,他恐怕也不能单靠一柄细剑对晶花造成伤害。
换句话说,她这是开始动用底牌了么……
没有多想分心的必要,答案很快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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