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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 献给深邃如琥珀的黎明

幕间 献给深邃如琥珀的黎明

这是发生在冥天行苏醒前的小插曲……

是夜,马车依然驻扎在巴尔约河谷的边缘地带。重获生机的丛林虫声不断,时常有被吸引的小虫扑入篝火,燃烧的余烬于空中飘荡。

灼热的光辉将附近的两道倩影无限拉长,投进深不见底的黑色森林当中,唯有地面残留部分阴影。

照常守护在马车附近守夜的,自然是那一人一龙:伊卡兰娜与奥斯娅。

各自缄默不语的垂眸思考,再互相商讨这次事件的解决方法,已成为她们这几日的常态。反正平日无事,而这次事件诸多变量都有待考量。

然而就在此时,遥远的某处忽然流露出一丝规则之力的波动!

瞬间抬头顺而望去,在这种时候总是过度敏感的伊卡兰娜,绝不可能漏过任何一点威胁。

稍许踌躇过后,她站起身看向奥斯娅。

“我去看看,他们拜托你了。”

简单点头应许过后,奥斯娅仅听闻水滴坠落溅开的声响,眼角余光那娇小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龙翼收拢于身后,光芒裹挟她的身姿,灿金眼瞳中央火焰正肆意燃烧。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也不知从何时起,奥斯娅的正对面出现一道人影淡然而坐。动作神态和她完全一致,好似镜面般,只是外貌特征有所不同。

对于这兀自出现的来客,她似乎早有预料,甚至连瞳孔都未曾动摇半分,自顾自说道:

【看来……汝会出现于此地,并非偶然么?】

而面对疑问,来者的情绪毫无变化,亦如它晶石构筑的躯体,在暗夜的晚风中不为所动。

――――――――――

车厢内部,依旧昏睡着的冥天行被放置在最外边方便照看。随后便是奥卡菲和希雪,与其保持了适宜距离后相拥入眠,鸦则被五花大绑后扔到最里面。

由梦境支配的狭小空间里,众人各自暂且抛去烦恼和担忧,以睡姿沐浴在窗口残存的月光下,构建出相当安然的一幕。

但好比石子落入湖面泛起涟漪。

特殊而奇异的某种波动,唤醒了希雪朦胧的意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接收仅靠碎光照亮的模糊视野,对于这早已熟悉的景象,她也不会再感到茫然和害怕。

此起彼伏的浅薄呼吸,手臂被那小手拉拢的温和触感,以及某个总算回到自己身边熟悉的气味。

这里再也没有会让她感到害怕的东西……

虽说多了一份新的存在,但希雪莫名地无法对她有过多警惕。这种感觉就算在可蕾儿身上也是从未有过的,令人迷惑。

细心摸索撇去奥卡菲挂在她身上的银发,希雪迷茫地坐起身,目光潜意识放在车帘方向。

在那里,依旧昏迷不醒的少年血迹斑驳,触目惊心的伤痕布满全身。即便看不到细节,那隐隐传开的血腥味也间接传递了不少信息。

哪怕是逼迫自己接受,她也不忍再多看,偏过脑袋。

顿时清醒了不少的希雪摇摇头,再三犹豫过后,还是决定把发觉到的异常告知伊卡兰娜。毕竟现在冥天行的状态如此,任何一点变数都有可能引起他的伤势恶化。

就算了解奥斯娅和伊卡兰娜的实力,希雪也不敢放任那个“万一”的可能。

认真仔细地避开奥卡菲和冥天行,银发少女以半爬的姿态掀起车帘,慢慢走下马车。

全然不知身后车厢的黑暗深处,两片蔚蓝的色彩已藏匿许久……

――――――――――

赤.裸的脚底触碰到结实冰凉的地面,少女小心翼翼地扶好车厢门,正要走下马车的动作却不由得一滞。

……奇怪?

耳边并没有伊卡兰娜疑惑的发声。

照常来说,时间正处深夜。希雪若是下马车,就算伊卡兰娜不在,奥斯娅也会第一时间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然而更离奇的是,马车外篝火依旧,却少了应有的两道身影。

来回凝视聆听周围的变化,反复确认并非是自己的视觉问题,希雪眉间轻微一皱,睡意全无。

下意识想回到马车寻求帮助,可转念一想:无论是重伤昏迷不醒的冥天行,还是尚且年幼的奥卡菲,都不具备理清现状的能力。

至于和冥天行一起回来的那个女孩……现在无法辨别她是好是坏不说,还有枷锁限制了她的行动。

思来想去,希雪索性还是扶着马车站稳地面,魔力缓缓流转开来,构建起极其简易的术式。

果然没能收到关于那一人一龙的反馈信息。

一时间,她心底涌现出新的担忧和慌张,加上冥天行的伤势导致的不安,希雪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呼吸加促。

好巧不巧,之前那特殊的轻微波动又一次出现。而这回有着魔法加持,她便直接得到了具体的位置坐标。

三无脸蛋上终于按耐不住流露出点点紧张。

因为那特殊波动的源头,竟然就在她的脚边!

或许你无法理解此时希雪的心情,那我们来换位思考一下……

当你偶然间,或许是在厕所,或许是在房间橱柜的角落,总之是各种可能的地方――发现了一只会飞的大蟑螂。

然后在你惊慌失措的乱跑乱叫,甚至打算抄起扫把等特殊武器的时候。

察觉到那只蟑螂就在你没穿鞋的脚旁边。

嘛……如果你有亲身经历过的话,我想你会理解希雪的心情的,嗯,一定会的。

话说回来,意识到异常之物的位置后,尽管视觉受限,希雪也本能地踉跄拉开一步距离。

没有贸然行动的同时,投入更多的魔力缩小范围,更仔细地观察那个物体。

准确说,是一块温软如玉,洁白透彻,不过巴掌大小的晶石。

淡雅月光与温暖火光交织四散的环境中,亮起不知是反射还是自身散发的微弱荧光。

“……”

少女的神情莫名一顿。

无人可知她内心的想法。唯有那缓缓伸出的玉手,表明了她正试图将晶石拾起……

可就在纤细食指即将接触到晶石表面的那一刻。

毫无预兆地从一旁突然甩出只手,有些粗暴地一把抓住希雪的手腕,当即用力拉开!!

“虽然很好奇之后的发展,不过――”

像只受惊的小动物慌张地回眸望去,就这样轻易闯入她视野的,是一名衣着典雅的漆黑少女。

恍若藏匿于夜色中的乌鸦,冰冷的蔚蓝眼眸将自己死死锁定,似是在反复确认什么,才缓慢吐出下半句。

“谁让我欠你一条命呢。”

漆黑魔力肆虐暴涨!!

忽如其来的强压吹起希雪的银色长发,本能地眯起双眼护住脸庞。仅仅几秒间,她才勉强看到一抹血色,魔力便被尽数收回。

随后,漆黑少女周遭的气质显而易见的多出一抹暴戾。

果然还是没能赶上么……不,还不能确定它对“诅咒”影响的利弊……

没忍住一咂舌,紧接着光速反应过来的少女几乎是立刻换上笑脸,反手轻轻握住希雪的手。

“我为刚才的失礼向您道歉,对不起,误以为您想触碰那珠带毒的植物。”

……带毒植物?

看出希雪三无脸中多出的一点疑惑,少女只是笑吟吟地协助她对准方向,并示意使用勘测的魔法。

在少女的精确引导中,希雪没用多久就重新锁定了原先晶石的位置。只是这次,那里明显反馈出不小的危险感,时有时无,具备相当的迷惑性。

还没等希雪辨别其中真假,漆黑少女又轻笑出声,带着歉意放低身姿开口:

“您的伙伴冥天行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放任您陷入危险,所以擅自破除了魔力枷锁,还望您不要介意,我待会儿自己会拷回去。”

“……”

正一脸茫然的希雪不由得退后半步,目睹眼中陌生的色块仍旧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到。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

模糊视线当中,只能知道她顺其自然地松手,好似是牵起裙摆,动作优雅施下一礼。

“我叫……鸦,您称呼我为鸦即可。”

“我已经从冥天行那里了解到您的情况。所以您的名字还请让我自行获取,您不必介怀。”

“至于今夜擅自逃脱之事……还请您替我保密。”

被鸦一套操作弄得只能干眨眼的希雪,只好默默点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

喜出望外的漆黑少女再自然不过地牵起她的手,笑意嫣然。

之后像是正巧想到什么东西,鸦转身带动裙摆荡起,牵住希雪的手却紧紧不放,巧妙避开突起的碎石,引领她走到篝火旁。

“作为报答,我来教您跳舞如何?先从最简单的交际舞开始……”

“……?”

被这突如其来的展开弄到有点难堪,希雪不安地四处打量,陌生的环境促使她下意识轻扯手腕,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可不知怎么的,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都被鸦精准带动,等希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两人已经在篝火旁跳起了舞蹈。

没有音乐,没有节拍。

只是最简单的脚步交错,却在鸦精妙操纵下,通过重心偏移等冥天行想都不敢想的手法,让希雪逐渐掌握基础的动作。

夜色渐深。

皎洁月光充当天灯拂照,火光渲染的橘黄色地面充当舞台,脚下浮动的尘土随之共舞。

乌鸦与银蝶,飞蛾与篝火。

以两名少女为主角的舞曲,正在这片梦幻的景色中逐步走向顶峰。

缓慢却不失华丽优雅的旋转过后,踏着男性舞步的鸦伸手一揽希雪的腰间,将她轻轻拥入胸前。

嘴角勾起一个不知意味的弧度。

舞曲的最后,漆黑少女俯下脖颈,温暖的吐息吹过银发少女的耳畔,仿佛下一秒就将亲昵地咬上一口。

唇瓣轻启。

“放心,这可不是什么心血来潮……”

“不用等多久,今晚的成果你会用上的。”

无法明白少女口中的自信源于何处,希雪只是体会着从未有过的各种动作,感受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新鲜感刺激荷尔蒙萌发。

借由漆黑少女后来补充的口中音色,将舞蹈的动作逐渐融入节拍,慢慢给予银发少女节奏感和动作配合,以及两者之间的协调。

稍许休息后,她们很快开始了下一曲舞蹈。

恍若不知疲倦般,舞至夜晚的最后一刻,献给深邃如琥珀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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