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出来的，滚回厨房去！”
安渡因劈头盖脸的呵斥吓得小秋一缩脖子，她愣了几秒，然后一吸鼻子，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对，对不起……”
安雯猛地转身，几乎与安渡因脸贴脸。现在的她就像护崽的母兽，全身都好像有无数个“杀”字在往外飞——好在理智让她的铁拳没有当场砸到安渡因脸上，深呼吸几次后，她丢下一句“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便把小秋领回厨房。
小秋小声啜泣着，却不忘回头道歉：“呜……对不起，请不要生气，安渡因先生！”
【莫名其妙好像又当了次坏人吗……真是够了。】安渡因暗骂。
看到那女孩委屈巴巴的样子，正常人任谁都会难过，亲口把小秋骂哭的安渡因更是扎心。但此时，他不得不咽下心中的无奈，强颜欢笑地向秃鹫解释：“刚买的下人不懂规矩，希望大人不要见怪。”
“挺不错的小姑娘啊，”秃鹫说着迈步往厨房追去，“挺贵吧？我还以为你养那个姘头已经够吃力了。”
“哪里哪里，这孩子是瑟蒂斯那边淘汰下来的，身子太弱干不成活儿，所以就便宜处理给我了。”
安渡因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挡着秃鹫的路，可后者直接一把将他拨到一边。秃鹫带来的两名卫兵默契地大跨步赶到秃鹫前面，武器换到左手，空出来右手准备抓人。
可他们三人最终没能进到厨房里面。安雯快速安抚好小秋后立刻走到厨房门口，抱着双臂倚在门框上。她没有武器，动作上也全是破绽，但极具魅惑力的面孔挂上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让人仿佛看到一头雌狮正在厨房门口低吼。
“姘头的部分麻烦一起否定掉，我作为一名房客又不是白住。”
安雯这话对着安渡因说，却把两名卫兵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双手抓紧电击矛。安渡因虽然很想吐槽“交房租”一事的真实性，不过既然连秃鹫都被安雯气势所迫而停在了厨房外，这次还是任由她胡说吧。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安雯这种又横又愣又不要命的女流氓连秃鹫都要忌惮三分。“裱字修女”虽然臭名远扬，好歹当年也在上千名同期修女中的实战排第二，认真起来的气场不是区区底层治安官受的住的；秃鹫虽然横行霸道惯了，也不至于傻到和愤怒的安雯硬碰硬。
但是！面子还是要找回来的！安雯不好惹，这不还有安渡因这个软柿子嘛！
于是秃鹫摇摇头遣开两名剑拔弩张的卫兵，接着不可一世地背起双手，假意观察房间的布置实则化解刚才的尴尬；他瞥见客厅里的烂沙发，便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上去。
“那个孩子似乎没戴手环啊，这多不方便，不仅没法购物，说不定哪天跑丢了都找不回……嗷！”
面对秃鹫隐晦的威胁，破沙发里的弹簧挺身而出，给予了他正义的制裁！秃鹫捂着屁股弹出两米扑了个狗吃屎，丢脸丢到了极致。
不能笑不能笑……噗。
安渡因几乎憋出内伤，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点声音，所幸有个没脑子的卫兵笑得更大声，成功吸引了秃鹫的全部注意。
那些卫兵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不过笑的那个新人显然还没经历过秃鹫的调教。
“好笑吗？”
秃鹫站到卫兵面前，面红耳赤地质问。他的身高才到卫兵的胸口附近，和对方说话都得仰着头，却让卫兵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大气都不敢出。
“不，大人，我……”
秃鹫飞起一巴掌啪地扇在卫兵的脸上，接着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吃瘪和出洋相的怒火一齐宣泄出来：“笑！我让你笑！没规矩的东西！”
虽然大快人心，但安渡因知道，经历了今天的一系列事件，秃鹫肯定会变得更加难应付。
【真是够了。明明安雯那智障不节外生枝就什么事都没有。】
安渡因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瑟蒂斯给的那个小木盒。狠狠心，他用手指把木盒撬开一条缝，抠出两块魔晶石的其中之一。
“大人消消气儿，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我的过失，”他说着，握住秃鹫的手，把魔晶石悄悄塞了过去，“这两天我就抓紧给那孩子办一个临时身份，到时候还要麻烦大人您呢。”
秃鹫的手指动了动，迅速判断着手心里魔晶石的成色。他眉毛微微扬起，似乎很惊讶安渡因能拿出这种高档货，但旋即又露出一个冷笑：“你很懂事。不过，最近我可有点忙……”
这是赤果果的敲诈！
安渡因后悔这么痛快地把魔晶石拿出来，让秃鹫知道他还有其他底牌。秃鹫要是知道某人身上有油水，必然会扑上去敲骨吸髓，直至其变得和第六区大多数公民一样身无分文；如果受害者敢拒绝，那么接下来他便会受到整个治安队无孔不入的报复，更有甚者直接被与秃鹫沆瀣一气的地方帮派所抹杀。
无论哪种结局都有够惨的。安渡因拼命讨好秃鹫，就是为了避免做这种两难的选择题。
【这笔……算安雯头上吧。】
心里流着泪，安渡因又把手伸向了口袋；秃鹫则带着一幅胜利者的表情等待着。
就在这时，四五名卫兵快步从门外跑来。
“大人！”一名卫兵附到秃鹫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秃鹫的眉头就立刻锁了起来。
“明天下午来治安署找我。”
秃鹫丢下这句话后就招呼一种士兵匆匆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不忘回头提醒一句：“记得带齐材料费。”
安渡因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是是是，一定一定。”
就这样，瘟神终于离开了。心力交瘁的安渡因瘫倒在沙发上，又被那根倒霉的弹簧扎到屁股弹射起来。他愤怒地把沙发高举过头顶想要扔出门，下一秒又心疼地将沙发放回原处，默默地把弹簧按了回去。
悄无声息消失的斑猫此时又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她冲着秃鹫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愤愤不平地说：“做个假手环还要什么材料费，坏人喵！”
安渡因二话不说就拧住斑猫两边脸颊使劲往外扯：“现在知道跳出来说话了啊？死丫头！刚才你藏哪去了嗯？”
“呜呜——师傅让咱不要和那个坏家伙打交道的说！好痛啊快放手啦喵！”
安雯从厨房里冒出个头。刚刚她把秃鹫镇住之后就缩回厨房里去了，留下安渡因一人孤军奋战。
“走了？”
“嗯。”安渡因简短地回答。小秋立刻从厨房里冲出来，一头扎进安渡因怀里：“安渡因先生！！”
“刚才安雯姐姐和我解释过了，没想到我会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我在里面听到有人在打架，你没受伤吧？千万不要因为我……呜呜……“
小秋说着，又哽咽了起来。安渡因笑着蹲下摸了摸她的头，感觉刚才的怨气全都烟消云散了，萝莉真是一种自带治愈功能的生物啊，尤其是这么懂事的类型。
“放心吧，我好着呢。刚才我对你说话有点凶，对不起啦。”
小秋拼命摇头，呆毛在安渡因脸上扫来扫去：“不是这样的！我明白，安渡因先生是想保护我才故意那么说的。”
“他要是真想保护你，就不应该像条狗一样低声下气，”安雯冷冷地说，“对付那种人渣，就应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然他以后只会蹬鼻子上脸，都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
“你可真敢说啊。那家伙再怎么说也是政府官员，整个塔都的公理都站在他那边，只要他一天不褪下那身治安官的皮，他就当一天第六区的王。你区区一个底层修女，想造反不成？”
“那就扒了他那身皮再打！想那么多干什么，先出拳就是了，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而战斗是不可能有错的。”
“这次已经损失惨重了，再让你战斗下去我会破产的。省省吧大姐，我不收你房租了还不行。”
“真的？”安雯惊喜地叫道。
“假的！捡捡你的节操好吗！刚才的正义宣言呢！”
小秋站在安渡因和安雯中间，一边挥手一边向上蹦，拼命想取得发言权：“二位！请不要吵架……”
“我现在没有吵架的心情。安雯，今天你把小秋看好，我出去打听打听。“
”凭什么不是你带啊！老娘今天还约了三个……“
安雯纲要拒绝，看到小秋失落的表情后态度立刻软了下来。
”不过，当然还是小秋重要，嘿嘿……“
安渡因点点头，接着说：”斑猫！“
”嗯？唔。”
斑猫从厨房里探出个头，嘴里叼着半个三明治。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溜进去的？！
”你见到你师父后，让他尽快来找我。”
斑猫把剩下的半个三明治塞进嘴里飞快咽下，然后一举爪子：“咱知道啦喵！”
“在我回来前千万！千万！千万别再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安渡因挨个指了指在场的三个人，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她们老老实实定在原地；然后他拉了拉风衣的领口，独自出了门。
【小秋已经被盯上了，我这里也没有能力长期养她，必须抓紧时间查清她的身世把她送走，不能让这么纯洁的孩子毁在第六区。瑟蒂斯那边的病号小咪不知道还能撑多久，黑豹又联系不上，上哪去弄药呢……啊啊啊啊真是够了。】
安渡因在路上一边想一边揪头发，快把自己拔秃了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目前他所缺少的，一是信息，二是一种第六区稀缺的物资，于是一个二者汇聚的地方渐渐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只能先去那里碰碰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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