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皱起了眉头，他当然听不懂弗兰的这句空耳，还以为是她醉酒后的口误。
弗兰向他举起了酒杯：
“费德法师，如果这是一场交易的话。”
“我以这能够净化混沌的能力作为筹码。”
“你又能给我什么？”
费德听到这句话喜上眉梢，连忙说道：
“阁下初来乍到，想必日常开支颇有不便，资金方面，我完全可以...”
弗兰浅笑：“我不缺钱。”
费德有些尴尬，但很快调整了过来，继续兴奋的说：
“我在奥法之环总部的流日群岛有许多庄园，流日群岛住着的都是各国的大人物，一寸土地都千金难求，并且有最浓厚的学术氛围，弗兰阁下尽可随意挑选一处称心的，我会将它送给你。”
“如果阁下急于求学，想尽快了解学习魔法，那么只要有我的一声吩咐，任何魔法学院和法师塔都会对阁下敞开大门。”
“用不了多久，不仅限于赫缇，诸国的名门上流都会迫不及待的找上门与你做朋友，无论是侯爵、伯爵、甚至是公爵，当然也包括所有阁下喜欢的类型。”
“不用你说，自然会有人给你送来以前梦寐以求或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无论是宝石、黄金、超凡物品、乃至....”
——一些用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那时，财富与人脉会给你带来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这种手中掌握力量的实感会让你体验到这个世界最美妙的东西。”
“哪怕毫不相关的人一提到你的名字都会毕恭毕敬的道一声‘大人’或者‘阁下’，平民更是会用敬仰尊重的目光仰视你。”
——他们恨不得叫你爸爸。
费德在内心想道。
“你做出的任何行为都不会被视作犯规，犯错的只会是其他人，因为你已经成为了规则。”
费德没看到弗兰的冷眼，他越说越起劲，已经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演说中。
“而这一切的代价，仅仅是让我成为你的导师，仅此而已。”
“很划算吧。”
法师笑着看向弗兰。
如果这场交易的对象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异界人，或是一个真正的炎国人的话，那么此时一定会欣喜若狂的接受，毕竟费德开出的价码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几乎满足了人类所有的欲望。
但，他此时面对的是弗兰。
是一个受过完整高等教育，立场坚定，不忘初心的21世纪青年。
弗兰小时候家里虽然穷，但母亲从未放松对她的思想教育，在如此家教严明、三观奇正的家庭里生活，弗兰当然有一颗赤红色的无产者心脏。
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的弗兰，听到如此典中典的贵族思维和压榨人民的封建吸血鬼发言，巴不得当场就用镰刀锤子捅进他的嘴里，爆杀旧社会蛆虫。
还是一步到胃的那种。
但是。
现在要冷静。
就算抛开弗兰的意识形态不谈，她也隐约察觉到了费德的目的。
天上可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
大脑飞速运转，沉思了一会后。
炎国少女捧着酒杯，难掩嘴角的笑意。
因为在花言巧语的包裹下，藏着让费德削尖脑袋都想达成的目的。
——真是被费德看遍了啊...
“我丝毫不怀疑你的这些保证，费德法师。”
之前弗兰就已经找朱利安骑士打听过费德的背景，确实很厉害，几乎可以和小国君主平起平坐。
“但暂且不论您口中的‘使它可以为更多人所用’指的是哪些人。”
“应该不包括前几天同样被侵蚀的蕾妮那样的人吧。”
费德眉头微皱。
“弗兰阁下真会开玩笑。”
“只要有了权力和财富，别说一个蕾妮，你想要多少个女仆都没问题。”
——啊，果然，这家伙的思维方式里好像认定了我是某种很糟糕的人。
椅子上的少女依旧是一副轻佻松懈的样子，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眼里倒映出了一抹猩红。
然后一饮而尽。
“我拒绝。”
她站了起来，虽然是女生，但威严气质却无法掩盖，声音铿锵有力，仿佛一位君主。
“你说代价仅仅让自己成为我的导师，但你的目的不仅仅是这样吧。”
从朱利安那里打听到的情报中，弗兰了解到，费德法师并不属于赫缇阵营，只是有奥法之环的任务在身，所以正好和他们顺路而已，除此之外他本人与尤斯塔斯王室的关系还算亲近。
但他真正的阵营，是独立的军事、政治、魔法组织——【奥法之环】，相当于一个国家，他则是其中的高级议员。
“你千方百计的想把我从赫缇挖走，安置到奥法之环的势力范围内，不惜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
“是因为害怕赫缇先于别的国家掌握这份能力吧。”弗兰空握了下手掌。
“这份净化混沌的能力。”
费德神色猛然一变，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下，刚刚还尽在掌握的自若神色已荡然无存。
尽管他竭力让自己不表现出来，但弗兰还是从他的瞳孔中捕捉到了慌乱。
果然，自己没猜错，这份能力自己独有，其影响力足以改变世界格局，她想到了之前和安娜提到的战略武器概念。
——大概就和那个级别差不多吧。
于是少女继续说道：
“只要研究掌握了这份能力，你们便可以对此进行垄断，因为独此一家。”
“每一个想要得到净化的人必须得到你们的点头，无论对方是个人，是国王、皇帝、亦或是国家。”
“你们可以随意运用这份神迹般的能力，支付巨量金钱获得净化那都是小把戏，只要神迹在手，勒索一个国家、封锁一个国家根本不在话下。”
“混沌被净化的世界无疑是新世纪，而新世纪的门票则在你们手中。”
弗兰用甜美的声音说出了最惊人的真相，骑士们听完后不禁瞪大了眼睛，骇然相望，谁都没做好准备接收这么一个重量级情报。
“但很可惜，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赫缇王国橙花公主安娜的政务助理，效忠的对象仅有安娜·尤斯塔斯一人！”
弗兰挺直了身子，那双眸子中透出英气与美丽，直直的盯着费德法师。
——崽种，直面我！
后者本身就心里有鬼，现在更是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回避弗兰的目光，有一种阴谋败露，做坏事被抓的感觉。
嗯？不对啊，我堂堂奥法之环议员，星渊学派的领路人，怎会被一个女人吓到？！
于是他便直面了弗兰的眼眸。
下一秒，费德从弗兰眼中看到了最亵渎、最不可名状的景象。
他感觉脑中一阵剧痛，接着，世界天旋地转，一切都变得扭曲模糊，来自宇宙深处的色彩在他眼前闪烁。费德惊慌的发现，自己好像深处宇宙之中，无垠的黑暗与极致狂乱的色彩冲击着他的精神。
不远处的月亮变成了一张诡异微笑的人脸，自己的手臂里钻出许多半透明的触手，正在像蛆虫一样蠕动着，身边一个个骑士也不复人形，而是成了猩红色的肉瘤，粘腻的腔室、内脏正从上面不断的剥落，然后朝自己这边爬过来，自己喉咙中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想惊慌的大喊，却被喉咙里的东西给堵住了，他拼命捶打自己的胸口，终于咳了出来，那东西滚落在地上，竟然是几只眼球！
此时任何词语都无法表达费德的恐惧，他甚至已经不敢呼吸，直到慢慢抬起头来，看到弗兰的面貌。
她瞳孔的颜色和地上的眼球的颜色一模一样！都是那绚烂的五彩磷色！
邪神小姐只是向他微微一笑，但在费德的视角里，弗兰的嘴角上扬到一个诡异的程度，双眼皆是亵渎，那是最不可名状的容貌....
极致的精神污染与恐惧已经完全压垮了费德，他的大脑承载不了如此亵渎景象，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已皈依！冬神护佑！”
他几乎靠着本能喊出了这句话，祈求神明可以救他狗命，但这也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又是一阵剧痛贯穿大脑，双眼一黑，费德边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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