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真相原来是那么令人错愕。
库莱斯所背负的如此沉重，奥妮想看到自己幸福模样背后的真实原因是命不久矣。
汐娅早已被库莱斯满溢而出的痛苦所感染，被泪水铺满的眼眶闪烁着。
“原来……原来这就是一切？”
看着懊恼的库莱斯，泣不成声的汐娅从口中挤出不完整的音节。
“是啊，如果你只想做个一无所知的孩子的话……我大可以保护你一辈子，直到我随着你母亲而去的那一天，直到我彻底熄灭的那一天。”
“可现在我却让你知道这个家的秘密了，我该怎么办？汐娅？”
库莱斯捂住了脑袋，让汐娅的心为之颤动。
“我该怎么办？”
汐娅彻底后悔知道了这些秘密，沉默了许久。
“爸爸……”
“我来，让我来。”
“让我向你证明自己，让我也守护这个家。”
汐娅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可那并不能阻止她开口。
父女在那个夜晚许下了约定。
她，汐娅，将会拾起库莱斯曾视若同伴的双刃失诔，不断地武装自己。
直到那场战役对这个家造成的影响彻底消退。
库莱斯将会装作今晚什么也没有向女儿透露一般，继续向往日一样伪装自己，变成一个平凡的父亲。
拾起失诔，代表着汐娅知晓了这个家的秘密，代表着从今往后她要背负着库莱斯所承担的痛苦。
至于那个其实根本无所谓的结婚一事，汐娅自然是答应了。
比起顺从自己尚未完全接受女性身份的心境，她更希望能让奥妮如愿。
泽尔也好谁也好，反正都不过是为了奥妮开心罢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再被隐瞒。
但仍有一件事让汐娅感到疑点重重。
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迷途人。
如果自己是当时正在争抢身体的灵魂之一，那么剩下的呢？
到底是什么东西盯上了她？
库莱斯说绝对不是虚空，可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而且所谓最高战犯之一霍克说的因果律到底是什么？
他既然指点出汐娅该何去何从，那么必然也清楚降临在汐娅身上的是为何物。
如果再把梦中出现的那条巨龙牵扯进来，自己的降生就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这些问题不得而知，她只能一边由着这些混乱的事骚扰着自己的心绪，一边将日子过下去。
…………
距离那个夜晚已经过去了四天。
库莱斯和她反常的默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来欺骗奥妮。
这四天来，库莱斯每天都会带着汐娅到树林进行一番格斗上的修炼，这让她找回一丝前世的感觉。
“妈，我出去一趟。”
汐娅早早地起了床，披上自己的鹅毛外套，悄悄地趴到还没完全睡醒的奥妮耳边说着。
“你呀……这一大早的是要做什么去？”
奥妮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
“没怎么，出去散散步罢了。”
看着她睡乱的头发，汐娅忍不住拿起旁边梳妆台的梳子，开始为奥妮梳头。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但这种女孩子家家的活她做的依旧生疏。
“噗……怎么这么乖，雪神礼过完变成熟了？”
奥妮揽过汐娅，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
“才不是啦，诶呀，痒死了快放开……”
汐娅仍然不习惯奥妮的拥抱，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僵直着身子任由奥妮蹂躏。
清晨的贴贴终于结束，奥妮松开汐娅，轻笑了一声。
“好好好，跟你爸出去吧，记得去看看泽尔哦？”
听到奥妮提起泽尔，汐娅就更加头疼了。
那家伙好像病的不轻，高烧迟迟不退，昨天去看的时候仍然迷糊的说不清话，还拽着自己不让走。
这就是正常十一二岁的小孩吧，生个病要死要活的，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事实上，她本来也就打算先去看望泽尔再去找库莱斯。
“嗯，知道了。”
匆匆道别了奥妮，汐娅向着泽尔家的方向走去。
她熟练的敲打起了帐篷前的铁罐子，只不过这次房间里传来的并不是迪尔冷冰冰的声音，这让汐娅有些恍然。
很快，帐篷的帘子被掀开，泽尔抱着一个女婴出现，不见了几日之前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咦？你病好了？”
汐娅不可置信的问道。
她当然是希望泽尔快点好起来的，不然为了自己的生日礼物而发高烧这个帽子就会一直戴在她的头上，心理压力成倍增长，可分明昨天泽尔还虚弱的话都说不清楚，今天突然就生龙活虎的，未免太过反常。
难道这家伙小宇宙爆发了？
“啊，让你担心了吧？嘿嘿……”
泽尔一边抱着还熟睡着的女婴一边抽出另一只手来挠了挠后脑勺，傻笑了两声。
而汐娅看向了他怀中的孩子。
那是迪尔的孩子。
“对了，你哥和你嫂子呢？怎么带孩子这事轮到你了？”
谁知晓，这一问却让泽尔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话也说的支支吾吾起来。
“这……说来话长。”
“算了，汐娅，你还是回家去吧……”
“喂，发生什么了？”
汐娅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泽尔的肩膀，却抓了个空，而泽尔急匆匆走回了帐篷里连头也没回过，留下她一个人在外面，伸出的手还停止在空中。。
“这家伙……平时一直献殷勤，今天是怎么了？”
汐娅有些错愕，但库莱斯和她约定的练习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容不得她在这里站着发呆，于是扭头离开了泽尔家的门前。
走过村里的小道，太阳从云雾后探出，库莱斯就坐在村口的木桩上，怀中抱着长弓，一看就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女儿。
“爸爸，冷吗？”
见汐娅来了，库莱斯站起身来，绕着她环视了一周。
“一点也不，不过，你有把失诔带上吗？”
听完这话，汐娅急忙抬起腿，露出靴子侧面被她用芦苇制成的粗绳绑好的匕首。
见她准备的如此周全，库莱斯叹了口气。
“把刀绑在小腿附近方便匍匐时突进吗……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汐娅自然不可能把有关自己前世的事情告诉库莱斯，但她也并不打算装作一个新手从零开始学习本领，而是要将过去遗弃的东西以天赋的名义再次捡起。
“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到老虎和猎豹在狩猎时都是放低姿态的，于是联想到了好的进攻方式。”
这个借口完美无缺。
库莱斯闻言，眼神中亮出一抹光来，不过很快又退散消逝。
他依旧希望汐娅是个不聪明不灵敏没有天赋的普通孩子。
“好吧，不错的想法。”
他看了看四周，又竖起耳朵，而这便是风铃人普遍拥有的狩猎加护的好处，只凭借风声就能够知道今天的森林深处适不适合狩猎。
在确认可以带着汐娅一同出去后，他望了望身高只到自己腹部的汐娅，主动签上了女儿的手。
汐娅愣了，库莱斯很少和她有这样亲昵的举动，上一次签他的手，好像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
奥妮倒是经常这样做，但往往一惊一乍的方式让汐娅多少有些抗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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