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人到了。”
过了许久,雾霭沉沉,水渍混合的余烬在寒风中凝成脏乱斑驳的污迹,一双深黑高跟靴碾过块碎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声音,停在了明悦身后。
“别墅区的无关人员也都清理完毕,现在就让他们进去吗?”
“嗯。”
明悦声音中带着鼻音,看着眼前来人,不冷不热地回答。
对方是明悦的私人助理,是她父亲收养长大的一个孤女,自小和她一起长大,对她的事向来随叫随到,任劳任怨,事情或好或坏,也从不多言。
至于叫她小妹,则是因为父亲那些听腻了的陈腔老调,一个称呼就想真正拉近人与人间的距离,实在过于天真。
“小妹,今天新年,你一夜没睡,早点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我来处理就好。”
明悦衣袍上沾了好几处脏污,因为一夜未睡,眼下还透着青黑,发带束起的长发垮落来,虽然看起来只是一点狼狈,但狼狈这个词,从来都和她无关。
她喜欢漂亮华丽的衣服,哪怕一丝褶皱都不行,会被毫不顾念地丢弃,就算再喜欢,也不会看第二眼。
她也绝不允许自己在他人面前露出狼狈的模样,不论别人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脸上永远是淡淡的笑,从不失态。
即使那笑意虚假得像冬季湖面的冰层,一碰就碎。
“阿姐,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让他们进去。”
明悦语气有点重,冰冷发白的指尖被宽大的袖摆遮挡住,她看着对方的眼睛,倨傲不容反驳。
“好,我让他们现在他们进去。”
同她过来的三个青壮年站在不远处,见对方朝自己点头示意,穿戴好厚厚的防护服,匆匆从别墅前的两人面前跑过。
“在……”
最后一人擦肩而过的刹那,明悦突然出声,青壮年停下步子。
“在……地下室。”
“好的,老板,明白!”憨厚的青年跑进黑黝黝的大门。
“哔咔——”三人刚进去没多久,就有什么猝然碎裂。
助理向里面张望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收回了视线,安静站在一旁等待。
明悦细长的睫毛轻颤一下,看向极远处天边一缕稀薄的日光,没有回头。
她不敢。
刺鼻的烟雾,倒塌的梁柱,天花板上掉落的吊灯,以及烧得乌黑的外墙……
伫立在这寸土寸金别墅区的废墟,那栋华丽堂皇的别墅。
仅一夜之隔,大火就让过去的壮丽奢靡沦为泡影,破败荒凉,一切面目全非,她甚至开始想不起曾经在这里的那些夜晚。
模糊朦胧,宛如大梦一场。
她不敢回头。
一回头,心脏就疼得像捅进一把刀,刀尖毫无章法,蛮横进出,心脏被捅得稀烂,也不会停下。
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栗,在歉疚,在畏惧。
畏惧死亡,畏惧挣扎,畏惧眼前烧得一片荒凉的残垣。
生与死的鸿沟,她不敢直视,更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不该是这样。
明悦强压下身体上不自觉的颤抖,冷硬地对自己说。
一个闲暇无趣时逗弄的玩物,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即使漂亮得摄人心魄,过目难忘,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玩物。
玩物,死了就死了。
她不该难过,更不该因此歉疚。
明悦眼神冷了几分,心中的慌张,害怕,焦躁消散大半,她抬手撩开落在耳畔的碎发,借此宁神。
两人沉默地站在别墅前,死寂凄寒的风吹拂,天色彻底亮起来,惨淡的日光如同玻璃瓶里晃荡的水色。
“嗒,嗒……”
背后脚步声响起,明悦身体一下僵住,刀刃再次狠狠**心脏,有什么劈头盖脸卷土重来。
“老板,找到了。”
三个青壮年穿着防护服看不清表情,气氛沉重地看着明悦的助理,不知该把手上抬着的担架放在哪里。
“就放在那里吧,你们先过去等我,稍后账款会直接打给你们。”助理看了眼没有反应的明悦,对三人说道。
“谢谢老板!老板新年发大财!”说着,那三人将担架放下离开。
“小妹,这就是你这两年里瞒着家里的事吗?”
她看向明悦身后那具干瘪焦黑的尸体,葬身火海的尸体高度碳化得看不出原样,一条链子落在身旁,还保持着生前拼命挣扎的姿势。
人类生来对生命的敬畏,这一刻让她心里满是感同身受的悲凉。
“这个人,小妹,你……”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明悦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那具焦黑破碎的尸体,巨大的荒诞感,让她猛然摔倒在地,生理性不停地干呕。
眼里强忍的泪水,瞬间模糊视线。
只是一夜,原本乖巧穿着嫁衣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姐姐,就成了一具丑陋焦黑的尸体,
那双清亮干净的眼睛,白嫩细腻的肌肤,修长纤细的指节……
他的美丽,温顺,偶尔凝神时的深情。
所有的所有,都在这场大火里化为乌有,彻底成为过去。
只剩下一具焦黑干瘪的尸体。
明悦跌坐在地,唇色发白,满脸泪水,颤抖着去握紧那双焦黑干瘦的手骨,巨大的悲恸笼罩。
“姐……姐……”
“姐姐……”
这是,你送我的新年礼物吗?
为什么……
为什么……
一旁沉默的助理原本以为这句姐姐是在叫自己,正准备应答,发现她看着的是那具尸体,便没有出声。
又是她“不小心”的杰作吧。
一条鲜活的生命,对于她们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轻易能碾死的昆虫,随处可见的杂草,还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
现在再伤心,又能挽回什么?
全部都只是无济于事的自我感动。
站在新年寒风中,助理脑中的思绪冰冷得没有温度。
明悦攥着那只手,在一片寂静的废墟里哭了很久,双眼通红肿胀,身体颤抖得站不起来,直到身旁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第一次挂断了母亲的电话。
“小妹,事情已经发生,你不要再难过了,今天是新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
“阿姐……”
“怎么了?”
明悦的声音仿佛一根雨中颤抖的细线。
拉直,微颤。
绷断。
“他……”
“他叫郁逐。”
她抬起头看着对方,双眼泛红,嘴角哆哆嗦嗦,脸上是死灰般的无望。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像是在同自己说话,向自己倾诉一个秘密。
“我……”
“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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