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短暂错乱之后，林子铭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站到了一片黑黝黝的大地上。他眼前除了四盏绿色的灯以外，只有同样黑成一片的天空。
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
正当林子铭在思索下一步干什么的时候，一个类似对话框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有陌生用户试图接入你的领域，同意/拒绝？”
“嗯……同意吧？话说这玩意该怎么……”他只在意念里想了一下，就看见那个对话框中“同意”二字突然亮了一下，然后整个对话框就消失了。他回过头，看见一个深紫色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后。
虽然和现实世界中的样子相差很大，但林子铭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是暴食吧？”他试图问了一句，然后便注意到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他还能感知到自己位于现实世界的，此时正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的躯体。
但他刚才说话时，那具身体的嘴根本没有动过！
暴食似乎看出了林子铭的疑惑：“如果你想出去的话，在心里默念五遍就可以了，你可以现在试试。”
“不必了。”林子铭试着摇了摇头，“我们在哪里聆听那些波动？就在这里？”
“就这里吧。”暴食一挥手，一个长方形的装置凭空出现，缓缓落在了地上。他刚想开始工作，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林子铭：“你知道怎么‘杀死’网络中的我吗？”
“对哦！这很重要。”林子铭也想到了这件事，立刻问到：“我该怎么操作？”
“很简单，往这里攻击。”暴食指了指自己那具身体的“心脏部位”，“这个地方相当于每个网络用户的‘感知焦点’，将它破坏掉就可以强行让目标掉线，不过被掉线的目标可能会有点不舒服……总之你知道该怎么操作就行，”他将手伸向了那个长方形装置的一角，按下一个椭圆形的按钮：“好的，我开始了。”
一道道可以被看见的心波从那个长方形的记忆装置里传出，像空气一样毫无波澜地从林子铭身旁经过。但经过正在“聆听”的暴食时，那些波从乳白色迅速变为了淡蓝色——那是每一个正常超凡者都具有的，普通辉光的颜色。
而暴食，则用之前徐浩说过的那种连接技巧，将自己的感知与那些心波连在了一起。
林子铭也有好奇心，他也想和暴食一起聆听那些心波，但他终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跃跃欲试的心，冷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已经沉浸其中的暴食。
而暴食的感觉是，自己位于现实世界的躯体好像突然又长出来一颗心脏，以与心波相同的频率，缓缓地、不规则地跳动着。
不过除此之外，这些直接来自主的心波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聆听了一会儿，暴食便切断了自己与那些心波的连接，并睁开了网络空间内自己的眼睛。那“多了一颗心脏”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我目前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他关掉记忆装置，站起身对林子铭说到：“你呢？刚才你一直在我旁边，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林子铭摇了摇头：“没有。”
听了这话，暴食显得有些失望。他又挥了一下手，将记忆装置收回，转而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笔记本，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第一次聆听尝试——失败，什么都没发生。
“两颗心脏”是在聆听这种心波时会出现的正常反应——大脑为了保护原有的心脏正常跳动而制造出的一种极为真实的幻觉。
“不管怎么说，主突然开始回应我们，这本就是一件需要庆祝，但同时更需要警惕的事情。”林子铭严肃地说到：“祂可能现在只是给我们发了一段没什么内容的心波，但以后呢？祂会不会试图污染我们，会不会试图发送一些足以令人发疯的知识？更何况祂本身就是一个……”
“好的，我会跟其他人说的。”暴食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主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最近还是让组织里的其他人减少一些祈祷的次数吧……我们的主如果想入侵这里，祂会以什么方式、什么形象降临，都不是我们所能预测的。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至少不那么措手不及，最起码能死的体面点。”
……
从林子铭的信息里知道了他和暴食的“破译”尝试，以及他们的顾虑与猜测之后，林雪的心里也犯了嘀咕。
他们前几天刚刚与LD合作，消灭了一个与主同级的神的使者。
然后偏偏在这个时候，哈拉卡开始回应他们了。而且不是单独的回应，而是好像变了一个性格一样，开始统一、单一地回复众人的祈祷。
她本能地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哈拉卡，你终于肯回应我们了。”
这想法带来的后果和往常一样，没有得到哈拉卡的什么回应。不过跟林子铭说的不太一样，林雪不仅没有感受到那阵心波，就连原先那道超然的视线似乎都减弱了很多，就像……
就像将死之人的眼神一样。
不过，林雪本身就只能相当于一个浅信徒，便将变化归结于自己这不太牢固的信仰，便没有再思考这件事。
如果贝斯特在这里，她一定会注意到，林雪的灵魂跟白箐一样，干净得如同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一尘不染。
顺手将手机塞进口袋，她打开面前的水龙头，将手伸进已经十分冰冷的水流中，洗了把脸。
突然，透过透明的水流，她看到镜子的倒影里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个人——一个身穿红棕色风衣的，中等身高的无脸人。
无暇顾及脸上、手上沾着的水滴，她立刻回过头，几道青色的、令人十分不适的青色光芒同时汇集到手臂上，挡在身前。
她的视线穿过那道青色的屏障，看向了原本是自己身后的位置。
空无一人。
“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她用没有被辉光覆盖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眼前的景象——什么都没有。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撤掉防御，关着的门突然开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白箐开门见山地说到，然后便注意到了林雪举在身前的手，以及那些恶心的青色光芒。
“发生甚么事了？”白箐往后退了一步，“还有，为什么你的辉光还是这个颜色？”
林雪摇了摇头，随后撤去了自己的防护屏障： “唉……不怕你笑话——我刚才洗了把脸，然后透过镜子看见我身后有个人，”她将一缕光丢到了那个位置：“我还以为是LD的‘暗杀组’都跑到我这里来了，结果居然是个幻觉。”她笑着闭上了眼睛：“至于这个颜色，则是之前借来的那份力量当中已经无法归还的一部分。”
“emmm……好吧。”白箐想了想，便拉着林雪离开了女厕所，回到了她的房间。
她也很想告诉林雪，之前自己做过一个梦，也出现了一个似乎不存在，但又确确实实出现过的人。但她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换成了对行程的考虑：
“我刚刚查过了，”她说到：“如果不考虑贝斯特的托运预定问题，我们最快后天早上就可以回国。”
“哦，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林雪回答道：“看样子，贝斯特已经把她的问题解决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让她缩在飞机前面的起落架舱里，”白箐平静地说到，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她也说可以，现在就看你的意见了。”
“啊，我没意见。”林雪的表情却有点古怪，但她终究没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如果待的位置不好，偷渡者很可能会被收缩的起落架活活挤死。但贝斯特估计不需要担心这方面的问题——毕竟，猫是液体，猫神应该也差不多……
“哦，还有个事虽然跟我们的旅程没什么关系，但还是希望你知道一下。”这次，白箐的表情也开始古怪起来了：
“你死了，你知道吗？”
“哦……嗯？”林雪的第一反应不是发怒，而是将自己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尤其是咱们后天就要坐飞机……”
“是真的。”白箐瞪着大眼睛，十分认真地说到：“在国内，这个消息已经刷屏了。你可以现在看一看。”
林雪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继续问白箐，而是自己打开手机，点进了浏览器。
也难怪她不知道。之前她只是嘴上说着要订机票，但最近除了组织大服务器之外，她根本就没上过网。
看着那个已经上了热搜榜前十的词条，以及点进去之后一篇篇头头是道的文章，她的脸渐渐满是黑线：
“我什么时候死的？”
“在埃及‘出车祸’的第二天晚上。”白箐读着文章里的内容：“居然还是失血过多而死，我寻思你之前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啊？”
林雪回答道：“没错，全是内伤……不行，我得去我的团队群看看，这谣言说不定就是从他们那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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