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开始今日第九次，总计第三十一次尝试。”暴食的声音从那个深紫色的身影口中传出，林子铭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暴食点点头，随后在网络空间中原地坐了下来。他的嘴里、心里开始念叨着什么，很快，他便感受到了那股超然的视线，以及随之而来的“波动”。
这一次，他坐在地上“聆听”了半个多小时，但跟前面那三十次一样，什么都没发生。最后，他结束了这次的尝试，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并站了起来。
林子铭见此，立刻走上前为他整理了一下帽子，问到：“你这次……”虽然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把话问出了口，“……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暴食发狂般的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能听到那个声音，我能感受到主就在那个位置盯着我，但我就是什么都无法理解！这感觉就像……”他抓住林子铭的衣领：“就像我们被祂耍了！”
“冷静，冷静……”林子铭缓缓掰开暴食的爪子，安慰道：“我们的主毕竟是一个生存时间远长于我们凡人的神，祂肯定比我们这些短命的物种更加有耐心……坚持一下，或许下次祂就愿意告诉我们了呢？”
“下次……去TM的下次，”暴食有些沮丧地松开手，“就算是下次，我今天也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我想睡觉……”
“……好吧，那收拾收拾准备下线吧。”林子铭将地上的录音机捡起来放到暴食怀里，同时将自己的两台虚拟摄像机收了起来。不过，当他正打算操控现实世界中自己的躯体拿下眼镜时，一个方框跟三天前一样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有陌生用户试图接入你的领域，同意/拒绝？”
“谁啊？这个时候……”他一边看着空中那块显示着半夜十一点的电子钟，一边发着牢骚：“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我非顺着网线过来戳死你……暴食，等一下！”
他叫住正准备下线去睡觉的同伴，同时意念一动，同意了那“第三个人”的请求。
随着对话框的消失，他眼前的空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抖动、扭曲，一个女性的身影开始逐渐出现在二人面前。
“嫉妒？”一看到那标志性的棕黑色皮肤，暴食立刻认出了来访的女性：“这么晚了，你来我们这干嘛？”
“你们不是截获了主发来的消息吗？”嫉妒拨了拨眼前的头发：“我问我还在总部的同伴要了一份你们的音频，让我们部门当中专门负责破译电子密码的人试了试。你猜怎么着？我们发现了一些可能有用东西。”
“哦？”林子铭凑了过来：“说说看？”
“首先，如果用心来聆听的话，我们可以大致听到三种声音，”嫉妒的手在空中一挥，一部款式明显不同于暴食的录音机出现在手中，“分别是占据时长最多的白噪音，不规则分布的震动声以及定时出现的咔哒声。”她每说出一种，录音机都会放出相应的声音。暴食点头到：“没错，我听了三十多遍，似乎确实没听到除此之外的声音。”
“是的。根据我们对心波图的分析，这一整段心频每过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都会停止五到六秒，之后会开始重复播放之前的内容。所以我们猜测，这一个小时之内，主向我们传播的应该都是同一样东西，或者同一段话。
“所以我们就开始猜测，这段心频会不会是被我们想复杂了，主只是想给我们一些东西，并不是想让我们猜谜语。于是我们用了一种很简单的方法——直接‘画’出这段音频。
“根据我们的测算，从心频开始播放记起，每一声咔哒声之间，都正正好好可以用七声最短的震动来填满，而白噪音的持续时长也可以和震动的时长成比例……”
“七个震动单位。”暴食开口道：“它们的持续时长应该是一样的……这样一来，每个分隔单位中间就是七个震动单位，七……嗯，很符合我们的主的习惯……”
“没错。”嫉妒继续解释道：“所以我们大胆猜测，那些‘咔哒’声，也就是你口中的分隔单位，它们的作用是‘换行’。
“但我们不可能在现实世界中直接把这个符号写出来，即使我们并不难想象它的样子。”嫉妒转向林子铭，她的手中缓缓出现一堆卷成一团的小纸条：“你是龙国人，你的种族的神明抗性是整个世界最高的，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完成这个符号的组装。”
“好的。”林子铭点点头，答应了嫉妒的请求：“如果失控了，我的抗性加上我本身的实力就是第一道防线，”他接过那些纸团，缓缓将它们漂浮在半空中，并展开了它们。不过在开始拼接之前，他又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死了，麻烦照顾好我妹妹。”
暴食没有回答，嫉妒则摆了摆手，说到：“开始吧，已经用从上到下的顺序为你标好码了。”
于是，在网络空间内，林子铭将那些纸条铺平，并将它们的角度调整到其余二人看不到上面图案的方位，随后开始按照标记好的顺序，将它们在空中一一排好。
随着最后一张纸条被摆放到正确的位置，林子铭悄悄闭上了眼睛，嫉妒也将手举到了胸前，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BOOM！”
一声不是很响的爆破音传来，林子铭突然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只见他眼前的字条突然散开，他自己也径直往上跳去，直到几乎消失在网络空间内虚拟的星空上。
嫉妒也被这一下吓得不轻，见什么都没发生，她便撤掉了手上拳套模样的光芒，然后一转身，看到了正捂着嘴，使劲憋着笑的暴食。
“啪！”
“干什么！难道不应该发生点什……”
“砰！”从“万米高空”掉下来的林子铭当即和嫉妒一样，给了暴食一拳：“我还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呢！你这老不正经的家伙……”
“好了，好了。”暴食捂着头，笑到：“不提这个了。你刚才把他们拼好应该还是看了几秒钟的，应该没什么事吧？”
“没事。”林子铭点头到：“如果有污染性的话，我刚才就已经看到龙了，但我没有……应该没什么事。”他走过去，将散了一地的纸条重新捡起，当着二人的面再次拼好。他们看到，根据嫉妒的方法画出来的图像，是一个不那么规则的圆形图像，圆心的一点就像是一只眼睛的瞳孔，无悲无喜地注视着在场的众人。
“看样子我蒙对了。”嫉妒有些欣慰地说到：“不过这只眼睛有什么用呢？”
“不知道。”林子铭回答道：“也许真的只是主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呢？毕竟我现在既没有看到龙，也没有听到主的声音。
“眼睛啊……”他喃喃着，同时在心底将整个图像重新画了一遍。曲线将像素风格的眼睛画的更加真实，不过似乎仍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但很快，他就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立刻转向了暴食：“暴食前辈，我记得在我们现在待的这艘船东边一点，应该就是海上收容区了吧？”
“没错，收容区，我今天还到那里看过。”暴食回答道，“所有被我们救下的，无法立刻回归正常生活的人基本都在那……怎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是的，我位于现实世界的感知似乎被那边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林子铭将拼接完整的“眼睛”交到嫉妒手上，转身对暴食说到：“我得下线去看看，好像离我不远……”
“我和你一起。”暴食立刻说到：“万一你一个人无法应付，我还能帮上点忙。”
“你们去吧。”嫉妒小声说到：“我在这里再待一会儿，试试看能不能把去像素风的眼睛画出来……”
……
宇宙的某处。
巨大的、猩红的毒眼缓缓漂浮在没有重力的空间内，周身满是恐怖的伤痕，眼神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骄傲、超然、桀骜不驯。
而祂面前，则漂浮着一个更加瘦小的身影。对方的整个面庞都隐藏在风衣帽子下方的黑暗中，但哈拉卡能感受到对方眼神中的轻蔑、厌恶，以及些许怜悯。
若在平时，那些许的怜悯足以让祂暴跳如雷，但现在祂能做的，只剩下了苟延残喘。
这一战，是祂败了。
“还是固执地不想离开吗？”祂听到对面的身影开口了，“是不肯认输吗？”
“当然不是。”哈拉卡没什么犹豫地回答道：“我只是舍不得孩子们而已……”
“哦？”对方有些轻蔑地说到：“没想到，就算是身为邪神的你都有这样的一面啊。”
“邪恶的父亲依然是父亲，不是吗？”哈拉卡有些自嘲地说到：“你成为神的时间毕竟还是太短了，等你再在这个位置上待久一点，你就能理解了。”
“我想不会的。”风衣女摇了摇头：“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我将是这个位置上的，最后一个。”
（妈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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