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么样的?会是浓浓的黑黑的墨汁状黏稠物,还是光亮,一片朦胧的光亮,透过了时间,穿越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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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次见到那般恐怖的景象。
有一条弯曲的路,通往山的里边,路算不得好,只由得人行,但凡车辆绝是上不去的。
我就从这条路走了上去,上去之后有一片平地,高高的树木,地上犹有不少枯叶,我踩过它们。
平地之后,转角的地方,我看见了白茗:
挂在树枝上,随着风,轻轻地摆动,一下,一下……
我想叫,但叫不出声,双脚失去了站立的力量,跪坐在地上,颤抖着,颤抖着,一阵头晕目眩,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胃里搅动着,之前吃过的所有东西都想要吐出去,几乎要昏倒过去,就在这时候,我听见杏子姐得声音从我来的方向传来——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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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茗死了,没能救活。
在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好像是死了几分钟或十余分钟了。
白茗死了意味着什么呢?天台上没人陪我聊天了,我的世界出现了这样的变化。那,别人的世界呢?
我在那之后就没有见到杏子姐了。
他是被名字的绳索绞死的——脑子里出现了这样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之后我没去陪伴蝉菲,我明白这样是懦弱无比的,只是无能的瑟缩,但就是迈不出那一步。
当我再次见到蝉菲的时候,蝉菲很不高兴的样子。
“抱歉。”
“为什么沐天和杏子姐都不见了?私奔了?!”
还能开玩笑,蝉菲并不知情吧。
“要说的话……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的脸色一定不大好吧。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蝉菲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然后是悲伤的神色。
“……”
这种事,还是不跟蝉菲说的好吧,也并非蝉菲认识的人。
“啊,杏子姐可能遇到什么事了,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
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有可能只是杏子姐有其他想做的事,这样的。”
“是呢。”
“蝉菲,你的第五个愿望是什么?”
六个愿望,第四个是看流星,因为不可实现而放弃。
“还没想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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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前,我向周围的护士探听了下杏子姐的情况。
“啊,你说杏子啊。”
走廊上,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女护士走过来。
“那孩子和我还算得朋友。”
然后女护士转过头对另一个女护士说:
“我和这孩子聊两句。”
转过头来。
“天台上去吧。”
我们向通往天台的楼梯走去,毕竟是别人的私事,果然该选择没什么人的地方。
“我叫橘。”
“我叫沐天。”
这样简单作了自我介绍。
“你会有点想起和白茗在天台的时间吧?”
“知道这事么?”
“当然咯,杏子的男友他……”
“诶?!等等……”
杏子的男友是叫白茗,但和我交谈的那个人说他自己不是白茗,难道这话不是那个人冒用了白茗名字的意思?
不,杏子的男友,也有可能是现在的男友和前男友这样的分别,冒用“白茗”的名字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替代品,会是这样吗?但平时杏子姐和白茗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你觉得她男朋友死了是么?”
这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这样说来,就是同一个人?!
“其实没死,只是出现了精神疾病,具体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了,但似乎是失去了情感,失去了部分记忆,人也完全不一样了,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另一个人格杀死了原来的人格。”
但后来男生遇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总是在黑暗中出现,他想撕碎男生……我想起这段白茗说过的话。
“人格分裂?”
“不清楚,或许是,但又好像不是,因为人格只有一个,只是这个人格变成另一个人格……好像是这样子的。”
白茗说的抽烟对他的病没什么影响,还有脸色不好只是因为一些小病,是因为真正的病是精神是上的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不是去精神病院?”
“他选择来这里,只是这样而已……为什么不离开呢?去外面接受更好的治疗,这些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因为在记忆残留的地方,他不大容易完全失去自己。”
“杏子姐和他之间没有交谈吧,在平时。”
“对,因为他拒绝着,白茗已经死了——这是他说的,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问杏子。”
“杏子姐她现在在哪里呢?”
“她一经离职了,可能在家,也可能不在,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告诉你地址。”
之后我按着地址找着杏子姐的家。
转乘两次公交后找到了那条街。
要具体找到就有些难了。
“不好意思,找错了。”
这样敲了好多家的门。
“请问,杏子姐在吗?”
开门的是一个一个年轻女性,表情中透着令人恐惧的可怕,我没问是不是杏子姐的家,而是直接问是否在家。
“不在。”
如果换一个问法,她会回答我“不是”吧。
我看向玄关的位置,那里摆着一双鞋,杏子姐的鞋。
年轻女性也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好吧,她在家——你是她什么人。”
“朋友……吧。”
“进来吧。”
我走进去脱去鞋子。
“打扰了。”
“我是她姐姐,叫我梅子就好,先跟你说一声,她精神不太好。”
“嗯。”
“喏,那个房间。”
梅子姐手指了指左前方。
我走过去,敲了敲门。
“进来。”
推开门,杏子姐惊讶地看着我,眼睛下边是黑黑的眼袋。
“你怎么来了?”
“我……”
“先进来吧。”
房间很宽敞,是纯白的,白色梳妆台,白色的床,白色的柜子,都有漂亮的花纹,好像是这辈子我见过的房间中最漂亮的。
“姐,泡杯茶过来。”
声音不是很有力,但也不是那种非常虚弱的样子。
“哦。”
“竟然跑到不太熟的人的家里来,还是房间里。”
“抱歉,但我很担心杏子姐,总想着一定要来看一看。”
“让国中生担心了吗?还真是没用的大人。”
“唔……”
梅子姐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门没有关,可以直接进来。
把茶水递到我手上后,又退了回去。
“白茗早就死了,不必安慰什么,每天都有人死,这一回不过是个陌生人在我面前死去罢了。”
这种话,怎么听都是假的。
“杏子姐是因为他,才来当护士的吧。”
“本来就是护士哦,但确实是因为他才来的这个医院。”
杏子姐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让我坐床上,我说站着就好。不好得随意坐女性床上吧,毕竟没那么熟。
“一定很难过吧。”
“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情,说不难过是骗人的,但又觉得他已不再是白茗,死去的是另一个人,这种难过又像是一个病人死了,好像截然不同,好像一种对突如其来事物的惊愕,又好像早已知晓结局的戏剧。”
我肯定是不能理解的吧,杏子姐的心情。
“你怎么样?”
“我?难过的应该是杏子姐吧。”
“啊,毕竟那么可怕的场面。”
如果一个人的死带给别人的只是“好恐怖”这样的想法,对逝者是何等的不尊重。
“其实也会悲伤吧,即使是相识不深的我,因为交换了名字,在彼此生命里系下了绳索。”
“并没有哦,因为没有名字。”
“什么?”
“他说的原话,白茗是别人的名字,他自己是没有名字的,所以,没人能够和他扯上关系。”
“可是,为什么啊?!杏子姐明明……”
“这样对他来说,也许才是正确的,他叫我不要跟他扯上关系,说他有一天会离开,当然谁也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他是生活在怎样的世界的呢?大概也不会有人懂得吧,被内心的妖怪噬咬,成为了妖怪的他,像开始一段别人的生活,在别人的生活里扮演着只属于别人的角色,只有自己待在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中,等待其他的妖怪杀死自己,或许这就是他的完美结局。”
“在说什么啊?这样子的结局,怎么可能是完美的?”
“对啊,如果一个人幸福着,也就不必自杀,而对于其他人,死亡都是悲剧。所以说,‘如果我是幸福的,一定没人懂得’——他说的这样的话。”
“……”
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我走在回去的路上,街道随行走变得宽了,两旁的树有反射绿的色泽。
关于白茗,故事已经结束了,我伸出手指尖划过树的叶子,是冰冰凉的模样。
最后,如果他是幸福的——即便再怎么不可能——那么他会想什么?
会是这样么:
我终于杀死了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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