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早已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我迟迟没有入睡，或许是习惯了晚睡，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我习惯晚上睡觉的时候关窗，但并不习惯拉窗帘。皎洁的月光撒入房间，拉起一张薄薄的银幕，那色调，让我不由得想到了在隔壁房间的笨比，也不知道她睡了没……
“咯咯咯”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将房间里的沉静打破，门外传来了她的声音。
“……苏帆，你睡了吗？”
这么晚了，她还没睡吗？
没有多想，我下床打开门，借着明月的银光，我看见她此时正穿着粉色的兔子睡衣，双手抱着抱枕站在门口。
“大半夜的不睡觉，肚子饿了？”我倚在门上看着她说道。
“……睡不着……”
她一边盯着自己的脚，一边小声地说道。
“……算了，先进来吧。”
犹豫了一会后，我叹了口气，侧身让出路来。
如果换做平时，我八成会暴毙地来几句暴毙发炎，然后把她赶回房间，不过今天……算了，还是先看看她要干什么吧。
“所以你想做什么？”我看着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抱着抱枕的她，“要我教你数绵羊吗？”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抱着抱枕躺在床上缩成了个球，然后闷闷地说着。
“……我能在这睡吗？就一晚……”
“这种这么礼貌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啊。”
“……”她没有回应，只是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晚饭后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又有这样了，这就是女生吗。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被子，准备睡在地上。像这种海边城市，开着空调到了半夜还是会有点冷的。
不过正当我要把被子铺在地上时，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间又坐了起来，拍了拍床，用抱枕挡住嘴巴说道。
“……一起，地上睡挺难受的，不舒服。”
她的行为让我有点惊讶，但仔细一想后好像又在情理之中，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算是有前科的人。
可不是第一次做也并不代表着准备好了啊，孤男寡女的……
“……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吗？我可先说好，一会我要是没忍住，你会被吃抹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的喔？”我带着半威胁的语气说道，同时也是在提醒着我自己。
但这样的话似乎没有半分影响到她。听完后，她只是默默地钻到了被窝里，然后还往床边靠了靠，意思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
她都做到这份上了，要是我在逃避，那还算得上一个健全的男人吗？于是我把被子往床上一扔，也钻了进去。
本来一开始我们双方都是背对着对方的，可是过了一会背后就传来了些许动静，估计是她翻了个身，这就导致我只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可恶，失算了，希望明天不要肌肉酸痛吧。
“……苏帆。”她似乎又翻了个身，小声地说道。“……我做了一个梦。”
“……噩梦吗？”
“说不清……好像是噩梦，又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又是我以为我醒了，可结果却发现依然是在梦里……”她呢喃着，声音很轻，就像蒲公英一样，仿佛下一刻就会顺着风飘走。
这个好像是叫做梦中梦来着吧？还有什么盗梦空间之类的……
“……苏帆，你会离开吗？”
不等我回应，她就又问了一个听起来很无厘头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你的父母回来了，或者你找到了能相伴一生的人，你会离开吗？还是说，其实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不好意思说出来吗？”
她如同初生的羔羊一般颤抖着，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安与迷茫。
“……我终于知道了。”
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她下午的时候会是那副表情，为什么晚饭之后会那样，以及为什么总是会有违和感了。
“我终于知道了，我不应该叫你小笨比，我应该叫你大笨比才对。”
“……为什么？”她对我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表示不理解。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离开是哪种意思，可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用最不科学的原因来说，我们身上不是还有那个什么所谓的契约吗？就单单从这一点上来讲，就不可能分得开吧？”
我压抑着自己心中随时都要爆炸的羞耻心，努力地将脑海之中的思绪化为语言，化为能够让她切实感受到的，令她安心的东西。
“而且你到底是从哪里听到我说要离开啊？如果说是我中午的时候说错了什么，至少说出来吧？我向你道歉，但是像现在这样，我同样也不清不楚地难受了一个下午喔？”
“……对不起……”
她用细如蚊鸣的声音说着，还带着些许颤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不过至少比刚才一声不吭要好。
“……唉。”我叹了口气，“明明平时也没多聪明，怎么一到这样的事就想的这么多呢？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不满，有什么烦心事，就说出来，不方便跟我说的，你不是和那个中二少女聊得来吗，总之不要总是埋在心里，说出来，才能解决，知道了吗？”
“……嗯。”她应了一声，情绪似乎终于好了起来。
“那……那我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可以吗？”
“想问就问出来，我认识的笨比可不会这么有礼貌。”我半开玩笑说着。
“好过分……”她忍不住笑了笑，“本来还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先，既然你都这样说了……”
说罢，我感受到后背上抱上来一个超大号的挂件，她双手勾住我的脖子，脸贴在我的背上抱着。
被受到袭击的我身体一下子僵了起来，好在她似乎没有注意到。
虽然我的确是说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尽量提前说一下吧，至少让我有点心里准备啊……
“苏帆，”她问道，“你会离开吗？”
“……大概是不会吧。”我缓缓说着，像是进行着什么庄重的宣誓。
“……嗯！”她用力将脸埋在我的背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那就说好了，苏帆你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知道了吗？”
“我……尽力吧？”
“不行！”她用额头轻轻地顶着，“一定要做到，不然的话，我就吃掉你！”
夜还很长，这次，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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