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调的护发精油忘拿了，不过就在旁边的隔间那儿。刚刚在拿”
瑞恩感觉自己现在整个人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在浴池里，浑身发红，发烫
「这都什么事啊？」
思维烙印已经开始触发了，瑞恩现在反而冷静下来了，整个人忽然就进入了一种明镜止水，万物皆空的境界
在一旁，米娅洗着头发，擦拭身体，偶尔回头确认瑞恩有没有偷看
少倾，她将温水浇在自己身上冲掉泡沫，然后把洗好的秀丽头发再度盘起，用发夹架住
「虽然是很大胆地这么做了，但是果然还是有点害羞啊」米娅一边想着，一边将白皙如玉的手指撩拨了几下浴池中的水，试了试水温后，也跨进了水池，和瑞恩背靠着背
瑞恩的身体就此触电般地一颤，这是身体紧绷紧张的结果
他不禁抱怨道:“老师你这样也太危险了……”
米娅却好似很享受这一刻一样，浴池中的水温对她来说正好合适:“嗯？什么危险？”
“就是很危险啊”
“咯咯，瑞恩会有坏心思嘛？有也不可以哦，如果瑞恩你动了坏心思的话，你就得留在精灵主城里，直到学会五阶的自然系魔法。”
瑞恩发出极其苦恼的声音:“我是不是今天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如果是，请惩罚我，而不是这样……”
“没有哦。”米娅轻轻松松地否定掉了，接着她问:“这次这么快就要走嘛？真的只待几天就走？”
“嗯”瑞恩的眼睛眨了眨，想到了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人族有那么多工作吗？你现在留在我这里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她像是意识到这话不是很对，于是赶紧补充了一句:“都没时间让我把自然系魔法好好交给你”
抱住自己的膝盖，米娅有些沮丧地稍微往后靠了靠，让自己的背压在瑞恩的背上:「说不出口啊。我啊，一想到你这次来马上就要走，无论怎样都觉得有些寂寞……」
用着无比柔和的语调回答她，瑞恩低垂着眼帘看着面前的池水:“我会偶尔回来看老师的啦”
“你每次都说偶尔，可是这么多年，你每次一走就都是一年。”
“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教其他孩子魔法，让更多的人可以成为魔法师。”
瑞恩确实做过，但是那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许多年前起，他在人族之中就早已是孤身一人。
“你还在给人类传习魔法？”
瑞恩眨眨眼，回忆了一下:“也不是经常，偶尔会教导几个资质高的孩子。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做自己的事。”
米娅如果不是背对着他，此刻应该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丝怅然
“忙什么事？”
瑞恩继续圆谎:“钻研魔法什么的”
“什么魔法？”
“就是各种……元素魔法，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再把它们提升到七阶上去。”
“那你突破了吗？”这时米娅的声音忽然显得有些不悦了，和学生相处了这么多年，只有瑞恩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的语速才会这么慢——这说明他心虚
“……没有，我遇到瓶颈了”
瑞恩闭上了眼——这也是多年前的事情。毕竟从开发出六阶魔法，再到把六阶魔法凝结成宝石，从那开始，他就能实现储备高阶魔法，然后在自己不用魔力驱动自然界的各种元素的情况下，释放出强大的魔法。但这一突破也已过去好几年了。
魔法的突破其实并不简单，需要许多许多年知识的积累与实际运用，要想突破，谈何容易——这也是他这些年用于搪塞米娅的一个理由之一。
撒谎也不能全是假话，瑞恩每次都是半假半真。
米娅不解地询问道:“可就算是这样，你也足够强了啊，怎么还去死磕那些难以突破的魔法呢？”
“七十年前大陆上最高阶的魔法只有五阶，三十年前你让魔法突破到了六阶，明明那时就已经难如登天了，为什么还要试？”
其实瑞恩和自己的老师一样是会用力过猛的人呐，倒不如说两人正是因为这份共同的特质，而在多年前在人群之中吸引了对方
“……”
瑞恩一时也说不上来了:人类需要这样的东西吗？他也不知道，他只是一味地在自己擅长的事上不断继续向上索求。
人类短暂的寿命决定了他们没有那么多精力储备超量的魔法知识，而七阶魔法所需的就是庞大的知识储备；换句话说:正常人压根突破不了五阶。
准确的说，是时间不够——有几个人类能像瑞恩这样花上半个世纪以上的时间，只用来研究魔法这件事？
半个世纪的时间，正常的人类记忆、体力、等各种身体素质都下降的差不多了，还如何奢求继续在魔法的道路上走下去？
听着瑞恩不说话，米娅顿时有些难过:“还是说，你哪怕宁愿这样死磕下去，也不愿意跟我好好学自然系魔法？”
这就好像你宁愿每天花两个小时写理科密卷，只为将自己的理科成绩从92分提到95分，你也不愿意花半个小时写文科题，让自己从及格线的边缘把成绩拉上来
重视你的文科老师当然是又气又难过。
“不是的，老师，你别这样想，这就和偏科类似嘛，自然系对我来说真的很难，比当初突破六阶法术还难。”
米娅秀眉一竖:“你就是在找借口。”
“哗哗”的一声，瑞恩听到了浴池的水被滑动的声音，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凉，紧接着，两团柔软的东西便挤压了上来，哪怕隔着浴巾，那种柔软的触感也叫人心头狠狠一颤
米娅从身后把瑞恩抱在了怀里
“老师？！！！”瑞恩什么场面没见过，毕竟是一把岁数的江湖老油条了。
但，这种场面是真没见过
洗鸳鸯浴还抱着？瑞恩现在头又痛起来了，思维烙印在像紧箍咒一样给他的脑袋施压
“别说话，先听我说……”
瑞恩看不见老师的脸，但能感受到米娅脸侧湿濡的头发垂在了自己的耳边，叫人新生荡漾
“你肯回来看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在精灵城里，大家都很依赖自然系的治愈魔法，觉得那能够应对一切，但是魔法师哪有那么多呢？”
“没有什么精灵愿意陪我一起研究和人类用的那种方便的药品，大家在遇到病痛时宁可忍受现状，也不肯改变。”
瑞恩安慰道:“老师做的已经很好啦，不是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愿意借助自然药物了吗？”
感觉米娅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肩上转了转:“那只是表面，大家在心里，其实还是很认定自然系魔法才是医疗的核心，药物只是旁门左道。这么多年，虽然我家极力寻找，可是没有人愿意学习医学知识。”
早在终焉之战以前，米娅就在人族领地游历，当发现人类的平民百姓们即使没有自然系魔法一类东西去病疗伤之后，她下定决心想要把医术引入精灵族
医术虽然没有自然魔法那般效果显著，但是胜在可以帮助精灵们预防小病小痛，而且能提高体质，提前储存药品应对不时之需。
可是，精灵族因为过去太过仰仗自然系魔法，对其已经到了过度迷信与盲目崇拜的地步。
自然系魔法至始至终只掌握在少数精灵手中，而这样的医疗断层让高贵的精灵日子越过越好，而普通且贫穷的精灵的生活却越来越糟糕。米娅认为:这种时候引入医术，是完全能够显著提高整个精灵族生存环境的卫生水平的
，这样可以极大减少精灵族人民的伤痛
可笑的事，真正对精灵族有用的东西，精灵族们却对它嗤之以鼻，视若无睹。
瑞恩明白，也理解米娅的抱负，可这就和他希望让人类学习更多的魔法，好让他们变得强大的愿望一样，必定是长路漫漫，而且困难重重的。
“没有你在，有时我真的感觉……好难”
「准确地说，是寂寞，是孤单」米娅在心中说着
瑞恩这时忽然笑了笑，说道:“我能有多大能耐啊哈哈，老师现在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同伴而已。”
“未来一定会有与老师志同道合的人，帮助老师的”
米娅摇了摇头:她不是没有去寻找过这类人，可是固步自封的精灵族很少有人愿为她与她的抱负而来；过去也曾经有过，不过那更多是冲着她的人
但瑞恩不一样，多年的情感让她确定以及肯定，瑞恩能够也会愿意陪伴自己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与愿望，只是……
只是……
她把头搭在了瑞恩的肩上，轻轻地说道:“我其实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了，瑞恩。”
瑞恩心中一颤，不留痕迹地回答道:“我现在不是好好在这吗？”
“不一样，你明明很聪明，可我正经说话的时候你总是在打马虎眼”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米娅顿时莫名地沮丧起来，她把头在瑞恩的肩上勾的更低，说话的声音低到细如蚊吟:“觉得我是个总在异想天开的傻瓜，总在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除了魔法和研究以外一无是处，而且还……”
“啪！”一声脆响响起，瑞恩伸手在米娅额头上弹了一个响亮的弹指
“唔嘤！好痛！”米娅捂着脑袋本能地往后缩了缩，然后一记粉拳敲在瑞恩肩膀上:“好痛！”
“因为老师一钻牛角尖的时候，就听不进话啊。”
“那你……你也可以轻一点啊”米娅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一下这是不留情，愣是把米娅雪白的额头弹出了一个红点
“因为我不开心: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的老师。”瑞恩没有回头
米娅顿时愣住了
接着瑞恩用很平静的语气慢慢诉说着:“我的老师是精灵族中对自然系魔法钻研最深的精灵，还精通医术、草药学，为人温柔，是位想要给整个精灵族造福的高尚的精灵。”
“你不许有人这样说她，哪怕是她自己。”他最后的这一句话都语气加重了几分。在浴池里他显得白白小小的，但是稚嫩的音腔里透着一丝霸道，仿佛不容置疑
米娅这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你也不用这样夸我……”
她想着自己就是小性子忽然起来了，想在爱徒面前摆个烂，嘤嘤嘤两声表示一下为师也是需要安慰和鼓励的，但没有想到被瑞恩强行反撩了一手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的老师本来就是世界第一优秀的啊。她要是没有信心，那就我来给。”瑞恩这时在浴室里第一次面向米娅
米娅看着他的脸缓缓转过来，眼眸之中的神采带着几分锐气，而嘴角却又挂着一丝与以往不同的痞痞的微笑。
他与米娅对视，眼神之中除了不加掩饰的霸气之外，还满带着柔情与鼓励。
米娅这时候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瑞恩那略显稚气的脸上还贴着柔软湿润的头发，再配上帅气柔情兼具的表情，她感觉眼前这一幕简直是在轻轻敲击自己的心。
一瞬间，她的双眼迷离了。似乎是模糊了她们之间关系的边界，米娅轻轻对他伸出双臂，轻唤道:“过来……”
瑞恩吃了一惊，心中暗叫不好:本来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离老师更远一点，让她在未来不要被自己影响到，可如今还是忍不住对老师说出了温柔的话
对他人的温柔其实是一味毒药啊，会让身边的人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义无反顾地扑向自己，想要继续索取温暖。
米娅看到瑞恩没有动，便收回了双手，心中踟蹰了一下，她开始朝瑞恩慢慢移动
仿佛就像是一只害怕他逃开的小动物；米娅用手扶住浴池的底部，慢慢地，像是害怕瑞恩就此做出拒绝的动作一样，她面色微红地爬向瑞恩
雪白的香肩与如同羊脂球一般的峰峦组成了能叫人疯狂的风景线，米娅就这样缓缓地，一丝一毫地向着瑞恩挪动
“老师……”瑞恩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是他的内心有声音在告诉他:你如果现在退开，她会伤心
你如果后退，她会难过
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思维烙印锁得住高涨的情绪，却锁不住对他人的亲近之情。
如果要在一个现在让对方伤心，和以后可能伤心的选择题中选择一个选项的话，瑞恩此时觉得自己无路可选
这是她的老师啊，唯独一个陪伴他走过了超过七十年的生命，救了他的命，为他传习了自然系魔法，照护过他，鼓励过他——他怎么舍得让老师失望？
短短不到半米的距离，米娅却好像爬了好似一个世纪那么长，而当米娅的手越过瑞恩的双肋，将他缓缓拖入怀中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安稳
一种心无杂念的，仿佛下一刻就想要在她怀中睡去的安稳
“谢谢你啦，瑞恩”米娅在他耳边轻声地说话，温柔得好似拂过树林的微风
头同样搭在米娅雪白的香肩上，瑞恩鼻翼间能闻到米娅身上那些好闻而沁人心脾的香气:像是雨后草地中兰草散发的芬芳，还有着沁人心脾的兰花幽香
「好温暖，好……柔软」瑞恩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了，不过倒不是因为邪恶的念头
「是……因为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吗？要……晕过去了……」
米娅那极其温柔的怀抱让瑞恩放松下来，紧接着，积攒了极久的压力与紧张化作了疲倦，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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