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忍受着夏索尔盛气凌人的逼视,竭力作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若是换作一般的母豺,对身为执政豺王的大公豺定是百般讨巧,只盼能够有幸结为伉俪,名利双收。
夏索尔十岁龄,老是老了些,但还没有到风烛残年。它阅历丰富,还掌握着“空中噬喉”的绝技,依然是豺群中的佼佼者。
夏索尔身为豺王,地位在众豺之上,豺群阶层橄榄球的顶部尖端,如果能和它结为配偶并长期得到它的宠爱,几乎没有了生存压力不说,还能尽享荣华富贵。
从繁衍后代的角度考虑,继承了夏索尔优秀大公豺基因,后代生存的几率会大大提高——大自然的法则是严酷而苛刻的,只有适者才能生存。
......
种种理由表明,对普通母豺来说,讨好夏索尔无疑是个明智的选择——但它丹霞,岂能是无所作为的庸碌之辈?
一年前,混血豺王白眉儿惨死荒原,但在丹霞心中,白眉儿从未离开,人类当它是豺,豺群当它是狗,只因它是最优秀的双面猎犬,也是最合格的混血豺王。
夏索尔狡黠的目光再一次扫过丹霞的全身,丹霞竭力压制心中的怒火,它低下头,用后脑勺承接夏索尔的目光。
它深知此刻自己必须忍辱负重,否则极有可能在危难关头挑起种群的内讧,那时悔则晚矣。 丹霞深吸一口气,把怒火藏进内心深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豺群了解面临的危机,因为白眉儿托付给它的是整个埃第斯红豺群,而不是复仇的一腔怨毒,它想。
陡峭的悬崖之上,不知何时,人群和犬群已经无影无踪。
夏索尔狐疑的目光在丹霞和悬崖之间扫来扫去,似乎想要弄明白,本该在洞中养伤的丹霞为何会出现在这个飘雪的山口。
悬崖上,人和犬正在撤离。
丹霞左前腿肿得活像只大秤砣,显然是过度奔跑导致的伤处淤青;右前腿弯还有一个结痂不久的伤口,看样子是被猎枪的铁砂打伤的——哦,这家伙一定是遇上猎人了,夏索尔想。
说起猎人,夏索尔和大多数豺一样又怕又恨,怕得避之唯恐不及,恨得瑟瑟发抖。毕竟,大屠杀的血海深仇和在每只豺内心刻下的恐惧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和抹平的。
但是它怎么会遇上猎人呢?如果说是在洞外夹路相逢,不,这基本是不可能的,豺是中小型食肉猛兽,没有特殊情况从来不单独行动,一只负了伤的孤豺大雪天在外面乱跑,无异于给别的食肉兽雪中送炭;
那莫非,是猎人找到了豺群的聚居地?也不太可能,自从遭遇大屠杀后,复位的夏索尔便带领豺群搬了家,并且再也没去招惹过猎人,猎人们也不会在这寒冬腊月无端端的翻山越岭找上门来。
两种常规逻辑都不成立,但又能有什么特殊情况呢?
特殊情况...等等,特殊情况!难道是...丹霞引来了猎人?
丹霞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引来猎人呢?
是了!一定是为了白眉儿那条披着豺皮的哈巴儿狗!它一定是故意吸引猎人到溶洞附近,等猎人一发现溶洞便撒腿就跑,最后冒险从这座山谷跳崖逃生,没有捉住它的猎人必定恼羞成怒,返回溶洞捉住剩下的几只幼豺,然后再布下天罗地网,等待豺群回来一网打尽!
夏索尔越想越觉得有理——他本就不喜欢丹霞——当年被白眉儿所救的六只幼豺对它显然是恨得咬牙切齿,虽说丹霞极力掩饰对它的憎恶,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夏索尔在丹霞面前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豺王尊严扫地的感觉——既然已经找到了理由,何不趁早除去一害?
夏索尔环顾四周,众豺的眼中也大部分都充满了疑窦,真是天赐良机啊,夏索尔长啸一声,这是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好啊,丹霞,为了替那家伙报仇,你竟不惜拉整个豺群甚至懵懂的幼豺作陪葬?
天网恢恢,百密一疏,丹霞,你还是太嫩了点儿,今天你若是想要活命,就乖乖夹起尾巴滚出豺群吧!
然而,并没有豺响应,众豺心中虽有猜疑,但多半没有想到夏索尔这一着。
豺没有语言中枢,夏索尔纵使再能言善辩,也无法把自己的逻辑灌输到众豺的脑子中。但同时,语言的缺失也使心急火燎的丹霞百口莫辩——在这儿耽搁这么久,那群不明身份的持枪者和犬群多半已经返回溶洞,而幼豺们如果还待在洞内,一定是被人类给控制了,持枪者的目标是豺群,所以应该暂时不会对幼豺下毒手,而是捆绑住幼豺作吸引豺群的诱饵,若是这样,先让豺群了解情况便已须费一方周折,再要着手营救,定是十分困难;
但倘若幼豺们逃出了溶洞,情况只会更糟,它丹霞已是一只年轻母豺,身体已经发育成熟,在冰天雪地里冻一冻倒不要紧,但半岁龄的幼豺就不同了,它们的皮毛都没有长齐,一但暴露在日曲卡雪山的鹅毛大雪下,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何况幼豺受了惊吓,很可能会在走散后分别被冻僵,大雪会严重影响犬科动物的嗅觉感知,指不定没等找着,幼豺们冻硬的尸体都已经被积雪掩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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