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许多疑惑，曾义被带到了不知道哪里的城市的上空，秦溟脚踏虚空，视线注视着下方的小巷子，轻声道:“看下方的小巷子。”
尽管曾义十分不解，但还是没有追问，眼神游离了一下，便看向了下方。
这感觉，就像当初观察阳子似的。
下方，小巷子里有许多垃圾堆放，还有几只野猫野狗，那里已经成了蚊虫、老鼠蟑螂的天堂。
而今，居然有两个人打破了这里的生态，她们穿着打着补丁的衣物，从一处隐蔽的拐角处走出，来到小巷子边上的垃圾箱里翻找着什么。
秦溟目不转睛地盯着，却突然说道:“你不用呼吸？动动你的鼻子，感受一下她们此刻忍耐的味道吧。”
曾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不是垃圾存放地吗？有什么好闻得。尽管心里这么想，但他确实没有怎么动用鼻子，只有在饭桌上他才会敞开全身感官去享用美味。
此刻，他动着鼻尖吸了一口气，垃圾箱的气息从下方飞速卷上天，进入曾义的鼻子里。
“呕！”曾义顿时感到恶心至极，那股恶臭仿佛是世界上所有恶念的集合体，进入鼻腔的那一刻就开始疯狂折磨全身感官，刺激神经，曾义赶忙分解了那股气味。
他怒视秦溟:“这么恶心的东西你让我闻！？”
秦溟的脸上没有笑意，他道:“有何不可吗？你看她们，为了找点吃的，不也可以忍受吗？”
曾义一愣，再次看下去，看到那两人虽然皱着眉，像屏住了呼吸似的，但忍不住时也吸了几口气，依旧翻找着什么东西。
曾义非常好奇到底要找什么东西，所以才能如此忍受折磨。
看了一会儿，翻找垃圾的女性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掏出一个塑料袋，快速撕烂袋子，里面有一个圆盒子和几张纸包住的东西。
那女性先是拆开了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但盒子周边一层却有一层红色的油一样的东西。
她将盒子放在地上，接着打开被纸包裹的东西，里面是一块被咬过的煎饼，但有一面很脏，估摸着是掉在了地上。
但那位女性却十分开心，她用纸擦了擦很脏的那面，将他递给了身旁留着口水的小男孩，小男孩浑身皮包骨头，小手接过那煎饼，肚子咕咕地叫。
他看着那位继续翻找东西的女性，将煎饼撕了一点下来吃掉，而扔下的用衣服包了起来。
秦溟解释道:“那是披萨的盒子，盒子上是一点番茄酱。”
曾义:“……”他捏了捏拳，总算知道那位女性是找翻找什么了，并不是垃圾箱里有什么稀罕物，而是找别人扔掉的食物啊！
曾义的手指点了点小孩身旁的空间，道:“热腾腾的食物。”
只见那片地面上果真冒出一些盒子，盒子的缝隙还冒着热烟，里面传来令人吞口水的香味。
小男孩和那女性猛的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盒子，小男孩忍不住扑了上去，翻开盒子一看，是一大块香气逼人的披萨！
但那位女性却没有像小男孩那样激动，反而是疑惑地望向四周。
秦溟淡淡的道:“你这么做可能有意义，也可能毫无意义，依旧改变不了她们的生活。那位女性你也看到了，其实是小男孩的母亲，准确来说不是亲生母亲。”
曾义:“我做什么事都由我决定，我可以乐意去帮助别人，我也可以杀掉这些人。”
“你没有善恶之分。”秦溟冷淡道，“不过这并非什么问题，继续，跟我来吧。”
曾义跟着秦溟又不知道来到了哪里，他的精神力明明笼罩着整个地球，但总感觉不认识这些地。
这次，曾义化为了一只鹰，站着一房顶边缘，看着下方。
下方，一年轻男子和同伙一人正在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便偷偷摸摸进入巷子里，两人侧着身子小心移动到一扇铁栅栏窗旁。
那玻璃虽然关着，但并没有拉上窗帘，两人朝里面快速张望一下，其中一人便放下背包，从中拿出几个工具，递给另一男子。
男子的手和工具小心翼翼穿过铁栅栏，摁在玻璃上，用手在上面比划了一下，便拿出工具在玻璃上来了个小洞，然后用吊着钩子的伸缩棒从玻璃孔钻入。
曾义看着他们大汗淋漓，面色紧张又兴奋的模样，不由皱紧眉头。
“偷东西？”
那男子的手一滑动，钩子似乎勾中了什么东西，一看，是一窜钥匙！
他面露喜色，缓缓将伸缩棒收回。
拿到了钥匙，两人收拾了一下，从另一个方向出去。在无人的地方戴上了非常紧致的皮套，只留两个眼睛和口鼻的洞，还调整了驼背和走路姿势，想刚才那家人的房走去。
曾义和秦溟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俩从进入到离开，前后二十分钟不到，偷走了很多文件和一些现金和手机。
曾义无奈叹了口气，准备言灵教训这两人。
秦溟却阻止了他，说道:“你想惩罚他们？”
曾义:“对，你想怎么样？”
秦溟却是反问:“人类社会自有自己的法律，偷东西的人被抓了也会付出人类认为的相等代价，而你出手就会打破他们手中的天秤的平衡。”
曾义古怪道:“那刚才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秦溟扫了他一眼，视线重新放在偷东西成功，开始回家的两人，一字一句道:“正如我说的，你做与不做，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没有阻碍你给她们食物。但是这事就不一样了。”
曾义似乎知道了他的意思，秦溟是认为如果额外的作为会影响最后的结局，哪怕有一丝可能都不要去干涉。
曾义的声音渐渐冷淡:“你的意思是让我只当一个观察者？我可没兴趣。”
“并不是。别慌，他俩已经回家了。”
曾义眼角微跳，强忍着一种莫名情感，跟着那男人到他家旁，注视着其中一人的行为。
拿钥匙的那人回到了一处看起来破败不堪的家，墙上还被写着诅咒的话语，而其母亲则愁眉苦脸地叹气做饭。
那人一进家门就高兴地呼唤他的母亲，他母亲听到自己孩子的声音，拍了拍自己的脸，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去迎接孩子。
孩子将文件藏了起来，只拿出现金给他母亲。说是打工挣的。
他母亲静静地凝视着孩子的脸，又看了看他手上的钱，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原本的温柔不见，她的目光中甚至带着许些怒火，令让她重重地打了孩子一耳光。
这一巴掌，不仅让那人脸肿了起来，也让曾义懵了。
“什么情况？”
“这钱……不是你赚来的吧？”连曾义也没想到，这位母亲瞬间看破了真相，而且一点也不给她孩子面子，不断批评教育。
曾义的余光看向秦溟，心中有一丝疑惑，难道他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秦溟似乎知道曾义的想法，淡然笑道:“这是那男人的报应，内疚、羞耻、伤心会一直存在。”
“那他的母亲呢？”
秦溟:“他们家非常穷，他的父亲早已去世，他母亲一个人带大他非常不容易，因此你看到之前她一个人偷偷叹气。但是她十分爱自己的孩子，供他读书，教他正确做人，要说这么一位母亲此刻地心情，那应该是悲伤和自责吧。”
曾义抿着嘴，有些说不出话。
秦溟继续道:“这个男人虽然年龄已经成年，但心里还有着孩童的无知吧，因此他做出了极端的事情——偷盗，对于这个家庭来说，这样的罪孽太过深重，更何况那还不是小数目。”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情况？”曾义想到，如果他之前惩罚了此人，此人不会带走任何钱财回家，那他母亲也不会知道他孩子做了什么。反而可能会因为被人举报追查，导致他母亲不知情地情况下，儿子被警方带走。
到时候，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曾义咽了口口沫，他已经有点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产生的影响了。
“蝴蝶效应。”秦溟道。
曾义看向他。
秦溟解释:“人类社会形容一件小事经过未知时间产生的巨大影响，这个你可以在网上查查看，还挺有意思的。”
秦溟笑了笑:“那假如他的母亲很贪婪，将钱财收下，之后隐瞒的很好，也没有被警察找上门，你会怎么做？”
曾义沉默了，他可没考虑过这些问题，他之前认为自己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只需要考虑自己所关心的人的影响就足够了。熊玉安也说过，普通人的事自然会有法律惩戒。
但是秦溟带他看过两个场景后，他不知道他还能否坚持自己的想法，人类的世界里，可怜人是很多的，而代价也会公正降临到那些人的头上。
既然始终会被惩罚，那自己为什么不省点力扭过头当没看到？因为自己处理事情是看心情吗？
曾义虚眯着眼，轻声问道:“这些代价，是规则吗？”
秦溟有点诧异，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说出这个词:“规则，什么都有规则，世界因此而运转。”
“规则……。”
世界有世界的规则，而自己也应该创造一套属于自己的规则。当初的审判之眼不就因此而诞生吗？
曾义:“既然如此，那我的介入也不算破坏规则，世界依旧能继续下去。”
秦溟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曾义:“至于你刚才问我的问题嘛，嘛……，我在这里待了半年，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话，比如好人好报恶人恶报，既然如此，我就来实现这句话好了。”
秦溟淡淡的哼一声，又像是在笑他一般，招了招手，让他继续跟着。
曾义展开翅膀，腾空而起，紧随其后，来到一美丽清净的小城市。
秦溟和曾义落到两路灯上，为了不显眼，曾义这次变成了一只团雀。
下方，有一家咖啡厅，咖啡厅的木门缓缓转开，一位坐着轮椅的双马尾小女孩努力转动轮子，从坡上下去后，转了几个弯，到一木狗窝旁边。
里面的小狗听到动静，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纷纷雀跃地钻出，在轮椅周围打转。
小女孩很开心的样子，抚摸着周边的几只小狗，旋即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罐头和开罐器，将食物分给它们。
秦溟:“你怎么看？”
“很有爱心。”
“她的腿是被其他狗咬断的。”
“……”
秦溟:“如果你无法使用你的能力，你会怎么帮她？帮她什么？”
曾义的眉头紧锁，心情复杂:“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见曾义满脸烦躁，甚至有股怒气在内，秦溟淡淡一笑:“很简单，尽量行善积德。”
这一回答更是让曾义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
“你时间不多了。”
“啊？”
此时此刻的曾义只想狠狠打秦溟脸，此人身为次元鬼神，明明要跟他交易，却一直在这里浪费时间说哑谜。
他不再开口继续询问，而是干脆点头，道:“那就开始空间能力指导吧。”
秦溟:“别急，你今天还有事要做吧？我也是临时出来，等会还有工作，后天吧，后天到芭拉星上找我。”
说罢，秦溟踏出一步，空间像水面似的波动了几下，他的身子竟然就那么钻入其中，不见踪影。
“看不出实力，次元鬼神……至少也是神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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