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究竟能有多残酷,如果说有一个大小姐的命对其他人来说等于赢在了起跑线上的话,那么遗传病就像是在她的准备在人生的赛道起跑的时候被安上了定时炸弹。
很遗憾,很不幸,也很值得惋惜。而最让人悲叹的就是……所有人都不提醒她背上了定时炸弹。
更没有人告知,这个定时炸弹不会一次性炸死人。
我……就是这么一个遗憾的人。
本应该在自己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却迎来了令人难以接受的病痛。
“羽婉,今天天气怎么样?”
遗传病夺取了我的双眼,我再也没办法自己最爱的人,即便如此,我还是能在脑海里勾绘出她的样貌。
“小雨。”
她的声音在我脑海里想起,也只能在脑海里想起,我现在和她的交流,全靠她在我手心里写字。
可在怎么还原她的声音,也没办法彻底还原她的感情,她穿的什么衣服,什么表情,正在做什么,我都只能猜测。
“今天感觉怎么样?”
“比以往都要好,今天稍微的去外面活动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嗯,一起走吧。”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甚至连味觉和嗅觉都出现了障碍,要说有什么是支撑着我活下去的话,恐怕就只有我能触碰到的她了。
在逐渐失明的那个时候,我的双眼最后倒影的是她的苦涩的微笑。
在突然失聪的那天,我的双耳听到的是她的那句不后悔。
在失去嗅觉的那刻,我能闻到的是她身上熟悉的药物的味道。
在味觉消失的那时,舌头能感觉到的,只有从她舌头传来的甘苦的药物。
我已经不想在失去着最后的,唯一的感觉了,一个人活在黑暗里是日子,就算她在我的身边,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我会就这样一点知觉都没有的死掉……然后再也不能和她说话,我不要。
“好凉……已经到外面了吗?”
“嗯。”
羽婉搀扶着我下楼,走出门,雨点滴落在我的身上,冰凉但也让我保持了清醒。
我再说什么蠢话。自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再过不久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的话……羽婉会伤心的。
我不想看到羽婉不幸福的样子……所以我不希望因为我,束缚住羽婉本应该拥有的一生。
她不像我,她被那么多人爱着,被那些人吸引着,她一定会在那些人身上找到现在更多的幸福的。
所以……正因为如此……我必须……这么做。
“羽婉,我们……到此为止吧。”
“?”
“你看……照顾我很麻烦吧,而且你还要学习,你的身体也没有完全治疗好,要是……”
“我不介意。”
“我介意!为什么非要是这样!一个隐性遗传病患者和一个天生器官衰竭的患者,这是什么可笑的话剧吗?还是说你还在想用你们那些不成器的医术治好我?不可能了,根本不可能!”
“可能,我绝对”
“绝对?不要说什么绝对,已经过去三年了,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我一定”
“已经够了,恋人游戏我已经玩够了,两个病人相互扶持的悲情我也已经受够了……该结束了。”
“……”
我能感觉到,她松开了我的手,她知道我的性格,我知道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她知道这样下去,我们的关系就会越来越僵……这样就好了……这样才是最好的。
可是为什么……裹住眼睛的纱布,却湿掉了。
终于,放弃了……我也终于……可以不去相信羽婉的奇迹了。
在这个世界里,奇迹是不存在的,绝望中的奇迹更不存在,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一个人承受这充满孤独的绝望。
之后……女仆小姐带我回到了房间,除了照顾我的日常起居,我们几乎很少说话。
因为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说了……我已经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又过了半年,我的触感也消失了,所有的神经都坏死了,我唯一剩下的就是活跃的大脑意识,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就这样……有一天,我累了,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羽婉的笑容,但在梦醒的时候又会被拉入深渊的现状,我已经承受不住了。
就这样……我放弃了,我的意识伴随着我和羽婉的记忆,我们共同的回忆,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羽婉,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呢?只要不是在想办法治疗我的话就好了。”
……
“莉莫,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干什么?”
“羽……羽婉?”
我……回到了学生会的那个小房间,熟悉的羽婉有些困惑的盯着我。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
“羽婉!这一次……不要在离开我了。”
我紧紧的抱住幻境中的幻象,死后的回忆也好,虚假的幻象也罢,我已经不想放手了。
“不行……”
羽婉推开了我,表情有些为难的样子。
“为……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然后,她把我推出了学生会的密室,学生会和她一起消失了。
我想要抓住她,但无论如何都过不去,为什么,既然爱我的话,为什么又要丢下我一个人!
……
“莉莫,听得到吗!”
“莉莫!我知道你一定听得到的!所以……拜托了,回答我吧。我好想再听一次你的声音。”
“羽……婉。”
隐隐约约的能听见羽婉的声音,这又是什么幻境吗?一次次把我抛弃的幻境……
“莉莫……太好了,我成功了。”
“羽婉……”
混沌的世界,渐渐的恢复了一些光亮,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形的轮廓在我的面前……她是羽婉吗?
“是我,莉莫,终于……我终于成功了,我找到了治好你身体的方法……然后……然后……”
哭腔中带着一丝窃喜,我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但我能感受到她的泪水打在我脸上的触感,能感受到她的手掌传来的温度。
如果是幻境的话……这种真实感,真的太让人幸福了。
“为什么……不是……已经叫你放弃了吗?”
“因为……我爱你。”
“唔……我也是,羽婉。”
—半年后—
“那么莉莫小姐,你愿意娶你身边的这位小姐为妻子,无论生老病死……”
“我愿意!”
“等,我祷告词还没……算了,羽婉小姐,你……”
“我愿意!”
“那么现在请两位交换戒指。”
“好,我在此……”
“你的话太多了,废柴老师!”
“咳咳咳,仪式感可是很重要的。”
“是啊,所以……”
“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司仪会是你啊!”
“因为能亲自宣布两个女孩子喜结连理,可是我最期待的事情,为了准备这件事,早在半年前就考虑司仪执照。”
“那东西原来还有执照……不对,羽婉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还以为这家伙早就离开这里了。”
“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没办法告诉你,那段时间需要静养,要是和现在这样的话……”
“没错没错,不过我可是压抑着联系你的激动,用了两个月就考到了执照呢。”
“你这个家伙……”
“好了,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要一起切蛋糕了。”
(作者言:银莲花的花语代表失去希望,但仅凭借花语,根本不可能破坏两人的爱情。尽管莉莫希望羽婉抛弃自己,但两人最终没有一方愿意割舍这份感情。长达十年的爱情在这一刻迎来结果,或许……也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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