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你们我就觉得，唉，年轻真好，啊啊，上学真好。”
这位突然加入我们并开始感慨的女性，正是我那位离开大学校园进入社会工作已有一年多的姐姐，司鹭女士。
即便因为熬夜劳累而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以及因为在家所以有些不修边幅，司鹭姐也依然是位飒爽帅气型的女性，大部分时候都让人感觉是个值得依靠的姐姐。
司鹭姐虽然平时确实做事如外表一样总是非常可靠，但其实偶尔也会比较孩子气。即便是姐姐也是可以哭的，可以对妹妹们任性一下的。
“青春活力，胶原蛋白，当时烦恼的作业和考试，现在想起来也让人觉得是不错的回忆。”
“这还是那位被毕业论文折磨到向自己的妹妹以及甚至还是高中生的邻居——我——求助的司鹭姐吗？才毕业一年就开始变成对青春期小孩发表自以为是的感慨的所谓过来人了吗？”
我和南亭默默对视了一眼：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开始生气了？
姐姐显然也很意外，她说：“绫柒……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说话好毒，难得我今天想装装样子，做个好为人师的油腻大人，这才刚开了个头，你就怼我……”
“我刚刚也只是想装装样子做个绝不忍耐的年轻人而已。”
“……”
所以你们二位是在干什么呢？
“如果司鹭姐能够做到我刚才那样，想必也会轻松很多。”
“嗯嗯，可能会丢到工作然后没有事做，这样确实会很轻松。”
我大概懂了。
毕业前的姐姐：呜呜呜呜好难啊，文献好多我看不完啊！论文好难啊！导师既然有时间发你家猫猫的可爱照片，那你倒是回我一下啊！我为什么要做这个选题啊呜呜呜呜呜呜……
毕业后的姐姐：啊啊啊啊啊什么自以为是的愚蠢领导！喝什么酒喝酒，酒精过敏听不懂吗！什么叫不要自己造词啊，你倒是翻翻字典看看究竟是谁词汇量低还在自大地叽里呱啦乱指导……
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辛苦呢。
因为我和姐姐之间恰到好处的年龄差，再加上我们那对孩子的独立性异常放心的父母，所以，除了刚读小学的那一年外，之后的初中和高中都没能和姐姐一起上学，姐姐的大学也是外省的学校。
我并不是那种黏人的小孩，但有时也会因此而感到寂寞。
姐姐后来搬过来与我同住，且能对我们展现一些脆弱任性，我对此一直都很高兴。
所以，我还是得表达一下自己的期望：“不可以变成那种令人生厌的奇怪大人。”
“好好好，我保证尽量不让自己被脏东西污染。那么这位妹妹叫什么？初次见面，我是依叁的姐姐，司鹭，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姐姐。”
话题转得很生硬，“尽量”这个词已经足以体现社会人的圆滑了。不过，现在就先不管了吧。
“姐姐好，我叫南亭，凉亭的亭。”
南亭回答的模样与平时相比，显得十分乖巧。我想大概是年龄差比较明显的缘故吧。
“真可爱，以后也常来玩啊，依叁整天呆在家里很无聊的。”
“嗯，一般的话，只要作业不多我就会过来找她们玩的。”
“但还是学习比较重要，不用太在意依叁这小鬼头的。”
“啊，哦，好的。”
即便我将一直都会是现在这副样子，我也希望你能一直把我当做是同龄人。
我想被普通地对待。
这是我在刚成为幽灵不久时对绫柒提出的想法。我对父母和姐姐也说过类似的话。因为我不想让这一切看起来充满伤感与同情。
但偶尔也会想：不如还是该偶尔卖一下惨吧。
姐姐：“话说回来，今天是万圣节诶。”
南亭：“万圣节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星期四我和同学一起过的。”
绫柒：“原来社畜只会记一周七天是真的。”
我：万圣节，呵。
司鹭姐掩饰尴尬地咳了两声，说：“我是想说，难得我今天清醒，我们来补过一下万圣节怎么样？”
为什么都看着我啊，我没什么意见，也没什么想法，反正我只是一个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小幽灵。
南亭看着我，幽幽地说道：“说起来，我小时候看动画片里外国小孩扮幽灵都是披床单的。”
我不知道，我小时候披床单都是扮七仙女或者唐僧的。
司鹭姐：“我们家里好像没有那种纯白的床单。”
绫柒：“幽灵有一个就够了，我们扮别的吧。僵尸或者吸血鬼什么的也可以。”
司鹭姐：“刚好我有几支颜色不太喜欢的口红。”
我问：“既然颜色不喜欢，当初为什么要买？”
司鹭姐回答说：“因为买的时候总觉得会在某种场合用得到，就像我衣柜里那件从没穿过的性感有高贵的露背人鱼礼裙一样，本来以为可以送给你当成年礼的。”
“谢谢啊，但那不是我的风格，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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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讨论，她们决定了各自要变装的角色。
南亭给自己的脸和手臂化得青一块白一块的，然后用眼线笔画上缝线的图案。我想她大概是拼接的僵尸吧。
司鹭姐充分利用了她的化妆品，给自己画了个深渊巨口。她扮的应该是动画里会出现的那种裂口女。
绫柒只是化了个普通的妆，再用黑色的眼线笔在右眼下画了一大一小两个五角星，然后从她家里拿了以前万圣节买的魔法帽戴上，一个普通的魔女小姐装扮，完成。
南亭：“我们都是恐怖风的，你为什么是可爱风的？”
绫柒：“因为我是魔女啊。”
住在森林里的长生不老的优雅的魔法师，捡了一个流浪的人类小女孩回家，悉心照顾她长大，教她知识和技能。魔女和女孩在森林里平静地生活着，小镇的人们却总担心强大的不老魔女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在有心之人的煽动下，居民们拿着简陋的武器和防具，他们怒气冲冲地闯进森林，为了赶走这个可怕的邻居。魔女不愿与普通人进行战斗，而小镇居民们却将尖刀刺向了女孩，魔女带着失望和强烈愤怒对失去理性的小镇居民们使用了强大的冰魔法，冻住了整座小镇。然后，魔女和女孩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冰冷的地方。
南亭大受震撼：“哇，你连人设都想得这么详细。”
隐世的魔女，身世可怜的小女孩，和永远的愚民，经典的中世纪故事。
司鹭姐拿出手机：“好的魔女小姐！快摆出愤怒又冷酷的表情让我拍拍！”
南亭：“那依叁就可以扮成人类小女孩的幽灵了。”
我本来就是人类女孩的幽灵，不对，绫柒也没说小女孩受伤死掉啊。
之后，我们拍了很多张照片。
原来的我并不爱照相，成为幽灵后也很少拍照，只是被拍照的话，就随她们去吧，总不能因为我而让现在开心的氛围变得尴尬吧。
我挑了几张比较喜欢的照片让她们帮忙洗出来。
司鹭姐举着手机自拍，后面是绫柒拿根木筷当魔杖指着伸出爪子扑向她的南亭，中间加了魔法特效的贴纸。
利用近大远小的视觉拍出来的，好像司鹭姐用手掌托住了轻飘飘的我。
三人一鬼挤在取景框内用扭曲自己五官的方式搞怪。
两边脸颊被南亭和司鹭姐用手指戳着而嘟着嘴的眼神很无奈的绫柒。
还有在化妆期间的一些抓怕。
化了一半僵尸妆的脸上挂着略微害羞的神情，还伸出手试图挡住镜头的南亭。
摘下魔法帽的绫柒，用宽大的帽檐遮住左脸，盯着镜头的右眼露出有些虚张声势的凶狠。
……
都很不错。
绫柒：“Trick or treat！不给糖就捣蛋！”
司鹭姐：“为什么是我？”
我说：“因为你是大人。”
绫柒：“不会连糖都没有准备就建议我们补过万圣节吧？”
司鹭姐：“作为一个大人，我当然是做好了准备的……”
绫柒打断了她的话：“没有也没关系，我们也没那么喜欢吃糖，所以直接恶作剧吧。”
南亭：“诶？糖果我还是有点想要的，我喜欢巧克力。”
我：“糖和恶作剧都要不好吗？上，按住她！”
“喂等一下！你们几个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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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胡闹后，差不多到了南亭该回家的时候了，绫柒也因为老师布置的小组作业而需要跟小组成员们去讨论作业了，于是她们就卸了妆然后离开了。
如果是自己找组员，你自然会希望和关系不错且愿意分担任务的同学一起完成小组作业。但那些不擅长人际交往的同学，就很容易在自由组队的环节中被剩下，即使他们的能力并不差。而由老师进行分组，你很容易就会拥有几个什么事都不干但会记得加上自己名字的组员。
又或者，明明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但因为不愿意发生争吵，所以在讨论过程中几乎不发表个人意见，最后那个明明是组内达成一致而做出的成果，却没有任何人满意。
可以说，凡是经历过小组作业的人，都会对简历上的“具有不错的团队协作能力”这种修辞不屑一顾。
如果你自己就是那种希望跟一个人就能搞定作业还不忘加上所有人名字后上交的同学一组的懒人，那就当我没说。
对小组作业深恶痛绝的司鹭姐发表了以上见解。
虽然我无法经历大学生活，但我在中学也有过几次小组作业。
那种只是隐身一般的不做事的组员都还好了，他虽然也没什么付出，但至少不会给做了大部分的同学添麻烦。而那种，在别人独自完成了本该大家一起完成的作业后，把作业发到群里说“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交给老师了”的时候，跳出来连谢谢都不说一句就开始挑毛病并指示“你改一下吧”的人啊，更叫人想打得他满地找牙。呸！于是当时我回了他“那你自己改完交给老师吧，我累了”之后就再也没理会这种人了。
几次小组作业下来，你就可以从各同学的抱怨和感慨中筛选出一些值得来往的好孩子，这勉强算是一点好处吧。
阅历尚浅的南亭：“哇，果然还是人类比较恐怖。”
绫柒点了点头，说：“嗯，我已经做好拖飞机的准备了，在下一次自由分组之前，我会跟我觉得可以成为不错的伙伴的人好好交往的。”
“不能是以这种前提去交朋友的。虽然那种因为工作上比较契合就一直保持只是能一起完成作业的关系也可以，但生活中也能成为好朋友那才比较好。”
不过，只要你选择的是能让你自己轻松一点的方式，我都会支持你的。
我是这样说的。似乎有些煽情了，真不习惯。
“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会让自己变得辛苦的。”
“……快走吧，本幽灵也是要休息的。”
司鹭姐：“哦，要发照片的话，尽量发自己单人的，如果非常喜欢合照里的自己，就多加些贴纸遮住依叁，把我遮掉也没关系。”
南亭默默举手：“姐姐，我可以跟你加好友吗？”
“对哦，我忘记加你了，时间不早了，那让绫柒待会儿给我们拉个群吧。”
“哦，好。”
我想，现在姐姐扫个二维码也不会耽误她们多少时间吧。不过，反正到时候也还是要建群的，一样一样。
“好了，那下次见喽，拜拜，路上小心。”
“嗯！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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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最后确实只把自己的照片发到了公共平台，能够感受到自己有被确实的关心，这样很好。
虽然姐姐那样嘱咐过了，但我自己并不觉得将这些照片上传社交平台会有多大的影响，其他的照片或许比较难办，但今天的这些照片，即便是补过的万圣节，也毕竟是万圣节主题嘛，就算被看得见的人指出来，也可以说照片里的我是她们为了契合主题而加的特效。
但其实，在看得见的人之中，看得见的程度也是不同的。
比如，司鹭姐和南亭眼中的我是半透明的，绫柒眼中的我会更接近实体。
但她们似乎看不见其他的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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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补过的万圣节，但大家都化得很可爱，玩得也很开心，是次不错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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