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人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碌碌无为的过完一生究竟有什么可耻?我无法理解那些努力者的想法,至少这个词不是为我准备的。”
裴乐欣打着伞,驻足在空荡荡的小巷,作为熟悉地形的本地人,他习惯抄那条近路,这条路本来就鲜为人知,跟何况还下着雨的关系,所以除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再没有其他人。
女孩就这样淋着雨,身体打着冷颤,她的脸深埋腿-间,她没有穿鞋,脚上已经满是疮口和湿泥,看样子是赤脚跑过很长一段时间。
“你还好吗?”
裴乐欣低声问道,女孩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整个人都如触电般颤抖了一下,她缩着身子,在地上慢慢磨蹭着身体,逐渐远离裴乐欣。
但裴乐欣撑着伞的手还是慢慢靠近女孩。
“别过来!”
女孩大叫了一声,扇飞裴乐欣递过来的伞,突然如脱缰野马的一道风撞在伞面上,那个伞便像个脱离了绳子的纸鸢,飞到了一个裴乐欣抓不到的高度。
裴乐欣望了一眼飞走的伞,又转过头看向那个逃跑的女孩,路口的灯才刚刚变成红色,两旁焦躁的铁皮怪物已经挂好了档位准备起步。
女孩闭着眼冲了进去,冲进了那群钢铁的怪物之间,她此刻就像玻璃般易碎。
随着引擎的轰鸣,她睁开了眼,看见那辆朝她鸣笛的怪物,她因为害怕而脚下一滑,栽倒在路中央,怪物也因为大雨蒙蔽了视线,看见女孩的时候,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女孩被撞飞的场景似乎已经出现在所有人眼中,伴随着轮胎打滑的刺耳声音和两旁路人的尖叫。
这时还身处小巷的裴乐欣急忙对着路中央的女孩伸出手,尽管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但他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整副身体用力向后用力一拽,女孩的身体被凭空拽开,车从女孩身边擦过,没有碰到她。
车子停在她旁边,里面的司机已经吓得不能动弹,周围的交通在一瞬间瘫痪。
女孩举足无措的跪倒在马路中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开始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裴乐欣赶紧过去将女孩抱了起来,司机也慌忙下车。
“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他的脸因为害怕而变成铁青的颜色。
裴乐欣看了看女孩的伤口,只有摔倒时候留下的擦伤,车根本就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没事,只是擦伤,”裴乐欣对着那个司机一点头,“添麻烦了。”
他抱着女孩赶紧驶离了这片风口浪尖。
“明明我只是想去图书馆还书而已啊!”裴乐欣叹了口气,女孩正在医务室里做着伤口的应急处理,他坐在椅子上,掂了掂手里的书包,里面的书已经彻底湿透,“这个样子已经没法还给图书馆了。”
他将里面湿透的书拿了出来,泛黄的书页,看上去似乎是有一点年头的书,上面毫不花哨的印着它的标题——《魔女》。
只是简单的一本童话,就连剧情也没有任何能够吸引人的地方,一个古老的村子,一场罕见的天灾,千年难遇的大旱与瘟疫作为背景,这个时候巫师出现了,巫师在村子里选了八个年幼的女孩作为祭品。
年幼的女孩如家畜般被集中起来饿了三天三夜,为了消化身体里的污秽,接着可怜的女孩们被巫师带去作为神的祭品,然而当他们八个人终于见到神的时候,神却一口吃掉了巫师,并告诉女孩们:
“村子已经得救,回去吧。”
他说完,便给了女孩们一顿丰盛的大餐和一辆黄金的马车,送她们回到了村子。
结语就像是每个童话都会用的那种,她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裴乐欣快速的翻完了这本书,然后扔在一边,他现在烦恼的不是要赔钱,而是自己居然要为这样一套烂剧情赔钱。
“如果是稍微好一点的剧情我说不定都不会这么难过。”
他提溜起那本书,看着书页还在往下渗水。
那个被他从车下救出来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紧紧攥着他的胳膊。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护士。
“她是你妹妹吧,她的身体怎么回事,怎么浑身都是伤?”她说着拿起手机,对裴乐欣展示着110的号码,“不解释清楚的话。”
“别别别。我只是路过,”他拍了一下额头,“我也是半路才捡到的这个孩子,不然我也不可能带她来医务室。”
“这倒也是,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得报警,毕竟我们医生可是有强制报警的义务的,如果这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们是得负法律责任的。”
护士看了看裴乐欣,两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又看向女孩,护士用手指着裴乐欣,然后指了指女孩。
“我来问?”裴乐欣指了指自己。
护士点点头。
“她看上去不是很喜欢我。”护士对裴乐欣悄声说道。
“好吧……”裴乐欣像是接受了这个倒霉的任务,他清了清嗓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小声一点,这样和孩子交谈会显得比较温和。
“姜小蕊……”女孩的声音明显比他还要小许多。
“那你家里人呢?或者说,你爸爸妈妈呢?”
姜小蕊没有回答,她依然坐在裴乐欣旁边,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她倒是挺粘你的,”护士抱着手,看着他们两个,“我得去里面通知一下医生,你先把你能问的都问出来,我待会儿再过来找你们。”
裴乐欣点了点头,看着护士走进房间。
“刚刚是你救了我吗?”看见护士终于离开,姜小蕊才开始问道。
“你在说什么?”
“从车下把我救出来的,是你吗?”
裴乐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可能,当时我离你还有一段距离,怎么可能是我救了你。”
姜小蕊突然一头埋进裴乐欣的胳膊。
“救救我!”
裴乐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摸了摸姜小蕊的头,他以为姜小蕊还沉浸在车祸的恐惧中,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心理是很脆弱的。
“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那些家伙……”
“那些家伙?”看来和裴乐欣想象中的有些偏差,正当他想继续问下去,护士刚刚进入的房间,门被人粗暴的打开。
但走出来的不是护士,而是一个满身僵化,像是电影里丧尸一样的东西,她的眼球上翻,皮肤也阵阵惨白,能看到身上的血管,尤其是那双手,手上的皮肤紧缩到手指的每一截都能被看清,就像是木偶那样轮廓分明。
“这是什么?”
裴乐欣也显然愣住了,他确实会使用一些能力,但除他之外,他从没有见过第二个能使用能力的人,或是面前这个超出常识、像是电影特效的东西。
姜小蕊显然见过这东西,他藏在裴乐欣身后,紧紧的攥着他的后襟。
“救我!”
裴乐欣抬起手,操控起远处的毛巾,他可以操控念力,就像是拥有一双可以伸长的无形的手。
毛巾朝着护士飞了过去,捆住了她的脚踝,与不远处一只固定的椅子缠在一起,护士倒在地上,但她就像是没有自主意识,不知道先解开自己脚上的绳子,而是不顾一切的朝着二人那边挣扎。
“这是怎么回事?”裴乐欣带着姜小蕊躲在远处,看着不停挣扎着的护士,突然护士恢复了平静,身体也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估计有人在后面操纵?”这是裴乐欣的突发想法。
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居民密集的社区医院,如果对方可以操纵意识的话,那他们的处境可以说是非常危险,这里都是普通人。
更何况如果裴乐欣在这里使用能力,他们大概会上第二天的新闻头条。
“你还有力气跑吗?”裴乐欣看向姜小蕊。
姜小蕊点点头。
“跟紧我,这里很危险。”
裴乐欣说完,便带着姜小蕊夺门而出,甚至落下了自己的背包。
他带着姜小蕊一路来到一个公园,这个时间附近大概率是没有人在的,经常在这里一个人看书的裴乐欣清楚这一点。
“这边或许就安全了,”裴乐欣擦了一下脸上的汗,他们是一路跑过来的,姜小蕊此时已经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扒着一边的椅子只顾呼气。
这个时候裴乐欣才注意到姜小蕊还没有鞋子,她就这样一路跟着跑过来。
“所以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裴乐欣说完,他的脚下突然颤抖了一下,从他身后传来土地破裂的声音,裴乐欣连忙回过头,发现一双只剩下骨头的手,从地面的裂痕中伸出,如同来自地狱的那双手,正牢牢抓着裴乐欣的脚踝,按出四道红印。
“好久没见,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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