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就只有这两处明显的伤口,矛头从肩部贯穿的伤口,以及剑从脖颈处造成的致命伤。
熊皮本身剥的并不高明,但是能非常明显的看出剥皮的人对刃具的使用手法非常熟练。
这位沃林·古狄斯绝对来历不凡,不仅仅只是一位力大无比的救人英雄那么简单。
光从他道出自己的名字时有姓氏这一点来说,就足以佐证这一结论。
从小到大,但是我遇见过的第一位拥有姓氏的人。听赫托说,精灵或人类这样的种族是拥有姓氏的,看他的样貌也不像是位精灵,难不成是个人类?
可人类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从中庭跑到前庭来?
这个人一出现身上就带着这么多迷雾,不禁引起了我对他的种种好奇。
要是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
阳光温煦,这无疑又是一个打猎的好日子。
狩猎与我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并非如此。
譬如躲在我对面灌木丛里的那位……
我们此时此刻都在盯着同一头猎物——一头落单的鹿。
虽然同样是伏击,但这位同行竟连风向都没判断,竟一分不差的选了个上风向的地点来伏击。
一时间我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如此,另有什么其他打算。
不过他接下来的举动还是成功的打消了我的顾虑。
那头鹿明显已经嗅到了他的气味,并且已经警觉起来了。
而他却要偏偏挑这种时候行动了起来。
只见一道黑影从灌木从中窜了出来,在一声无比凌冽的呼啸在耳畔响起后,一支明晃晃的东西朝着鹿刺了过去。
那东西虽然快,但因为那头鹿早有警觉,所以被它一个转身轻易地躲了过去。
那个东西是一支长相奇怪的长矛,现在正生生的插在地上。
落单的鹿见势不妙,转头向我的方向跑了过来。
我并没有多犹豫,当那头鹿跑到合适的位置时,我松开了紧绷的弓弦。
箭矢穿喉而过,一击毙命。
当我收起弓箭站起来时,看向另一位猎手时,我不禁错愕起来。
那人看我的表情也同样错愕。
他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对面竟然还藏了其他人。
我则是没想到此时与我四目相对的人居然就是那位沃林·古狄斯!
……
“可真是行行有学问啊,谢谢你的倾囊相授,亚诺!
沃林扛着那头鹿走在前面,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
“总之,设置陷阱远要比去主动打猎实际的多,其实猎人绝大部分战利来源也都是靠陷阱……”我细心地讲解着,真是没想到,竟也会有我教别人打猎的一天。
“我有些好奇,你这么大个个头的孩子,平常都是怎么把这么大的猎物运会家去的?”
“可以靠自制的木拖板一点点拖回去,虽然慢了些,但是只要猎物不是太大,大多可以靠这个办法运回去。”
“从猎到猎物到拿去售卖皮毛,全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嗯。”
“唔……像你这么大就出来养家糊口,一定很不容易吧,亚诺?”
“……”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关切的意味,就好像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一样。我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语,但是心里面却多少有些莫名的触动。
“雨过天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冲着我笑了笑,并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到了!”沃林停了下来,他用手指着林间那一片偌大的空地上一旁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过的废弃小屋。
小屋半面墙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爬藤和苔藓,但在暖阳的照射之下,小屋露出的瓦片与石墙仍旧闪烁着昔日烟火的缕缕光芒。
这里以前住着一位老猎人,似乎是个很和善的老人,和我父亲还很熟络,两个人经常在山上一起打猎。在老猎人去世后,这山头上便只剩下了父亲这一个猎人了,而这所房子自那以后怎么说也得废弃了有几年了,以为它就会这样一直破败下去,没想到现在居然又迎来了新住户。
“欢迎来到鄙人的寒舍,我的朋友。”
看样子他在这里起码住了得有一两周了,亏得我还是附近山头上唯一仅剩的猎人,我居然都没发现!
“古狄斯先生,我有些不大明白,我上次在镇子上给你的钱应该够您找个旅店住了吧?为什么还要住在这种地方呢?”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啊……这。”他一时语塞。“那些钱……我另有它用……”
“不过请相信我,那些钱绝不会用在不善之事上……我也是有些难言之隐的……”他挠了挠头,哭笑了一下,看起来的确没有想要欺骗我的意思。
……
……
按照约定,我帮他剖好了整头鹿,将鹿皮和部分肉分给了他,而我则得到了绝大部分的肉。
他原本是想让我把整头都带走的,按他的话说,他根本就没有发挥什么作用,鹿完全是靠我自己猎到的。
我看他还是挺缺钱的,所以在本人的要求下,还是把鹿皮让给了他。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在他的邀请下,我便在他那里借宿了一晚。
吃了些烤鹿肉,喝了些茶水,还聊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沃林他还真是从中庭来的!而且就是来自于那传说中的永恒国的首都所塔沃美斯!不过他本人却表示他自己却是个土生土长的前庭人,并不是人类,而且当我问起他的姓氏时,他只说那是他的老师给予他的。
“姓氏还能被给予吗?”我有些困惑的问道。
“至少对于我们来说是这样的,而所谓精灵与人类的姓氏,也是从他们的先祖那里继承来的……姓氏这种东西,原本就是一种继承了特殊意义的象征。当人们被给予一个姓氏时,他们也就相应的继承了一种意义,而姓氏就是承载这种意义的象征。”他烤着火,耐心的给我讲解道。
“所以姓氏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他听到了我这个问题时淡淡地笑了笑。
“这个嘛……通常来讲啊……比如说人类吧,他们的姓氏更多象征着血脉与身份,它能证明父辈与子辈的联系,这大概就是姓氏最常见的意义了。而对于我们前庭的一些种族而言,姓氏也可以作为承载某种力量的象征,就比如说精灵,他们的姓氏不仅有着象征血脉的作用,也承载着他们先祖的力量。”
我沉思了起来,去理解他刚刚所说的话语。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们前庭的每一个人也都是拥有过姓氏的……”他又思索了一下说。
“沃林,你的姓氏有什么含义吗?”我猝不及防的问道。
“嗯?我的?”
“对。”
“这个嘛……其实也没多大意义……”他看起来有些犹豫。
“不方便说吗?”
“不,不是的。”他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是真的感兴趣,就讲给你听好了。‘古狄斯’其实是个古语,意思就是……”
……
清晨起来,就看见沃林在溪水旁擦拭武器。
他此时正在擦拭他那支奇怪的短矛。
说那支矛奇怪,是因为它握柄前端连接矛头处的粗细与主体握柄完全不同,前面的明显要比后面细了不少。
他将矛擦拭完毕后站了起来,端详了一番后,只见他右手握住一挥。
柄上似乎有一阵光纹闪过,前端的细柄竟被挥了出来,一瞬间,短矛变成了长矛。
他行云流水的挥舞了一遍长矛后,手一停,柄上的光纹再次闪起,矛前方的细柄又自动地收了回去。
“哟!你醒了!”他提着矛看着我。
我刚刚看的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沃林看着我那愣住的神情,当即就明白了什么。
“喔!这个啊……”他向我举起短矛。“这支矛被人施加了些小魔法,矛柄可以随着使用者的意愿随意伸缩,很有意思吧。”
一阵光纹闪过,矛又再次变长了。
“因为前后粗细不一样,挥舞起来其实并不怎么舒服。”他摩挲了一下矛身。“但是因为能够改变长短,携带起来比较方便,所以走的时候就把它带上了。”
“你不是还有剑吗?为什么还要带一支矛?”
“我还是喜欢用矛多一些。”他回答道。“要试试吗?”
他并没有做什么更多的动作,那支矛又再一次收成了短矛。他向我走来,并将矛递向我。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用啊!”我连忙回绝道。
“试一试而已,相信我,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向我激励道。
我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支矛。
“怎么做?”
“去想象,想象它伸长的那种状态。”
我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了。
然后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那支矛居然真的按照我的意愿在我的手中伸长了。
“哦!?没想到你的魔力适应性相当强啊!居然一次性就成功了。”沃林看起来有些惊奇。“虽然说普通人大抵都能成功,但像你这样第一次就轻轻松松做到的,我还是头一次见,指不定你还有什么极高的魔法天赋呢!”
我按照着让矛伸长的方法,又让矛恢复了原状,把矛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我挠着头,听着这突如其来的赞赏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之后我们一起吃过了早餐,各自收拾了一下。
“你今天还有什么打算嘛?”
“我吗?嗯,我还得上镇子一趟。”沃林把那支矛收到了腰际。“你呢,亚诺?”
“我得回家去了,太久不回去我母亲会担心的。”我如实回答道。
“那我们就在此相别吧——对了,我在这里还会待上段日子,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尽管来这里找我帮忙,亚诺。”
“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
“那就再见了,亚诺!”他爽朗的笑了笑。
“再见!”
……
……
最近时常能梦到远方的群山与那一片未曾谋面的海。
蓝天白云之下,似乎总有着一座壮丽磅礴的城市矗立在广阔的原野上。
赫托的那本画册在我心中激起了一片波澜,而沃林的话语则又在我心里吹起了顺帆的风。
这难道就是渴望?那远方的风景和事物就像是在呼唤着我一般。
像是心底回忆起了什么,熟悉而陌生。
我承认,近些天去山上打猎的动机是没有以往那样单纯了,我会有意的经过沃林所住的那栋小屋。
虽然平时也很少碰见他人在那里,但是只要能碰上他,我就装作碰巧路过的样子与她攀谈。
我应该不是这样行事的人,但由经他口所述的事物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就犹如甘饴般诱人。
从中庭回到前庭的旅途中,走过绿野踏过荒漠,穿越风雪交加的崇山峻岭,在连接三庭的高塔上攀登了数月,抵达前庭之后又旅行了十几周才来到这里,他在路上所经历的那些冒险与奇遇比我听过的任何一个故事都要精彩。
叫声尖锐的妖鸟,诡异的复活亡骸,神奇的仙灵,人形兽态的兽形人,庞大的巨人族以及翱翔于天际的巨龙……他曾所见之物绝非我能想象的。
我难以克制地渴盼着他所说的一切,羡慕却难以言说。
赫托那种对这广阔世界的情感,曾经不尚理解的我最终也不能自拔地深陷其中了吗?
……
……
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和沃林见面了,近些天连绵不断的雨天阴郁而令人烦燥。
我的脑子里除对外面广阔世界的幻想,似乎已然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沃林他还好吗?那间小屋顶得住这场雨吗?
看着窗外的雨,我竟开始关心起这位相识不过几天的旅人来。
雨渐小了,天空也有要放睛的迹象,就仿佛是知道我的心思一般。
我穿好雨披,收拾了下装备顺便带些食物,顶看小雨又回到了山林。
道路有些湿滑,但并不影响我的前进。
随着不断深入山林,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周围有着一种难以察觉的异动。
像是伴随着雨点潜默的在四周移动着。
我知道这种感觉,是猎物被猎手盯上才会有的感觉。
看来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什么东西当做猎物盯上了。
我放快了脚步,双手已将弓箭拉起……
……
雨水会削弱气味,但即便气味再薄弱它也能嗅出这个熟悉而又令它恨之入骨的味道。
在亚诺上山的时候,它就己经将亚诺盯上了。作为一个出色的猎手,它并未立即出手,而是耐住性子等亚诺深入山林后才准备动手。
已经更深入山林了,它开始按捺不住它那嗜血的仇欲,开始一步步接近自己的目标。
带着这相同味道的那个人,不仅让他受过重创,还戳瞎了它的左眼,为了防止受到重创的自己再受到后来人的围捕,它被迫暂时逃离了自己的猎场,去别处养伤。
经历了近一年的漂泊,他养好了伤,终于又回来了。
它这次回来,不仅仅是要重新收回自己的猎场,它还要将带着所有令它憎恶味道的猎物全部屠杀掉,尽兴地报了自己那无比疯狂的仇怨!
它不会轻易的让那些猎物死去,而是会扯掉他们的四肢,掏出它们的内脏,让他们用尖叫与哀嚎取悦自己,然后在痛苦与绝望中慢慢的死去。
眼前这个,无论是不是当初伤害自己的那个人,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它那疯狂复仇计划的第一位受害者。
雨还在淅沥沥的下,它压着步子静悄悄地拉近自己与猎物的距离。
猎物的移动速度突然变快了,它也逼紧了自己的步伐。
难不成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正当它自己开始怀疑时,那股味道突然停了下来。
已经近在咫尺了,狩猎的本能没让它多犹豫,它直接扑了过去。
它已经开始狂喜地幻想着如何对受害者施暴了。
结果到头来,它发现自己居然扑倒的只是一件雨披?!
当它抬起头来时,一支明晃晃的箭头在不远处直指它的眉心。
少年眼中迸发的复仇的怒火如同利刃般狠狠地刺在它的身上。
……
这一刻我朝思暮想地渴盼了数个日夜,现在终于让我盼到了。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我咬紧牙关。
为了给自己曾经的懦弱赎罪,为了让父亲不白白死去,为了一切我所珍视者的安危,是为了仇恨,亦是为了解脱。
我松开了手上的这支箭。
一声呼啸过后,这支箭狠狠刺近了那个怪物的身体里。
它及时的闪避虽然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奈何身形太大了,根本无法全身而退,这支箭射在了它的臂膀上。
它直立起来,愤怒的嘶吼着!它从未想到过自己的第一次报复就会吃到这么个苦头。
而我又再次拉起了一支箭,朝它射了过去。
这一次射中的是他的腿部。
再一次的哀嚎过后,这个家伙终于开始重视起了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家伙。
类人的手拔出了臂膀上插着的箭矢,伴随着又一阵嘶吼,它径直向我扑了过来。
面对它的飞扑,我侧身一跃,当即躲开。
这次攻击未能成效令他颇为恼火,它用着一种极为恶毒又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当我稳住重心之后,再一次快速地拉起了我的弓弦。
没等它再行动。又一只箭矢射中了它的躯体。
这一击让它彻底陷入了一种狂怒的状态。
它完全不顾身上的创伤,而是直接再次向我冲来。
这次它的行动飞快,我根本没有办法及时闪避,所以我索性右手抛下弓,左手抽出猎刀。
随后一个侧身,无比惊险的避过了这次致命的攻击。
我找准时机,左手反握刀柄,右手在后推送,将刀用力刺进去了它的脖颈处。
但我竟未能刺进去太深!
可是的家伙已经反应过来了,它左手向我扫来,直接击中了我的腹部,我就这样被轻易的扫飞了,刀刃也随着我的手从他的脖颈处拔出。
顿时,这家伙的伤口处血流如注。
刀在半空中从手里脱出,飞到了不远处。
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感觉全身都要碎掉了。
此时刚刚抛下的弓正好就在一侧,我顾不上疼痛,半爬起身子,抄起弓抽出箭就要反击。
那家伙左手按住出血口,近乎癫狂的发出嘶哑的吼叫。
还没等我拉起弓弦,它右手突然将一旁树上的树枝猛地掰断,然后迅如闪电般地向我挥舞了过去。
破风声后,树枝像鞭子一样抽在了我的侧腹上。
像是所有气体都抽离了我的身体,在一阵窒息过后,我的身体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并狠狠地撞在了一棵树上。
在气息再次回到我的肺部后,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在被无比炽热烈火灼烧着,随后鲜血猛的从口中涌了出来。腹部的一侧,现在如同被撕裂般剧痛,骨头也像是都断掉了。
那家伙缓缓向我走来,我却怎样都无法让自己动起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看着它那逐渐狰狞的笑容,我无比努力地挣扎着,眼角开始忍不住的泛起了泪水。
为什么到了最后,我还是什么都守护不了……
它咧开了它那可怖的大嘴,享受着胜利的欢愉。此时它右手高高举起,树枝尖锐的一端正对着我的胸膛。
我继续极力挣扎,但我那该死的躯体还是一无所动,反倒是那泪水流淌的更畅快了。
我明明已经尽我所能了……
它狠狠地刺了下去……
为什么……
泪水如暴雨般倾落,我闭上了双眼,握紧双拳,发出了无比不甘的呐喊。
无论如何,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突然一阵寒风吹起,简直与呼啸在冬日里最凌冽的北风别无二致。
恍惚之中我似乎看到了身边凝聚着一缕淡蓝色的光团。
寒风过后,那家伙竟被硬生生的向后逼退了几步。
那些尚未滴落的雨水甚至在它身上凝结成了白霜。
正当我还没有缓过神来时,一道黑影又迅捷无比的从林中跃现。
长矛在雨中滑过,静默无息。
它势不可挡的刺穿了一切阻碍它的东西,犹如闪电般劈向了它的目标。
一声沉闷的声响后,那支矛它直接刺穿了那家伙的肩胛,从它身体的另外一侧贯穿而出,并死死地钉在了大地上。
痛苦的悲鸣响彻云霄,那家伙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了。
此时沃林缓缓的向我走来,那雨中的身形与气质就如同那传说中的神祇,拥有着一种无暇的强大感。
他在我身前蹲下,伸出了他的右手。
“你还好吗?”他微微笑道。
此时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力量,颤颤巍巍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小心翼翼的将我搀扶起来。
这只手稳重而可靠,恍惚间,我甚至以为是父亲在拉我起来。
“虽然不太清楚你和这个家伙有什么过节……不过我觉得它的性命应该留给你。”他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
随后他抽出了腰际的佩剑,将其递给了我。
我接过佩剑,悄然无言。
怒火仍未燃尽,而此时身上的伤痛也如同烟云般虚无飘渺了。
步伐是那样的沉重,苦痛的哀鸣更是在我耳畔嗡嗡作响。
我闭住了双眼,企图去理解那复仇的快意。
当利剑落下,狠狠刺穿它的脖子时,一种无比激烈的感情从心中迸发而出。
那有什么复仇的快意与释然!
只有数不尽的悲哀与委屈……
我跪倒在那具不再挣扎的怪物尸体前,身上沾满了鲜血与雨水,止不住地嚎啕大哭着。
终于都结束了,但失去的却再也回不来了……
而这种无比深刻的痛楚,似乎如何用泪水洗刷也无法抹去了。
雨在这天地间渐渐淡去,那天上的阴云也终于散开了,许久不见的阳光照在身上,原来是那样的温暖……
……
……
“你确定要把所有东西都留给我吗?”
“嗯,如果我带回去的话,免不了会有一些没必要的麻烦……所以还是都留给沃林你吧。”
在我和㓇林处理完那家伙的尸骸后,我决定还是将所有战利交移给他,毕竟带这些东西回去后引来的麻烦想想就让人头疼。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他笑道。
“那个……沃林”
我倚靠在墙上,看着沃林生火。
“怎么?”
“沃林,你其实是位神祇吧?”
我突然问道。
“嗯?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他继续着手上的活计,对于这突如其来而又莫名其妙的话,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你之前说过你并不是人类……然后你又不是什么精灵……而身为前庭人,你不仅拥有姓氏,还有着那样强大的力量……”
“……就仅仅是这些吗?”
“还有就是感觉上……我感觉你就像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人物。”
沃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听到我这句话时,会心的笑了笑。
“好吧,我的确是位神祇。”他居然坦然的承认了。“……你想完整听听我报个身份吗?”
“为什么不?”
“……那好吧……嗯,我其实是武神坎尉尔的眷属及门徒,掌握着剑与矛的技艺的神祇。‘古狄斯’就是坎尉尔赋予我的姓氏,代表我承载着他的力量,同时也是我作为其神裔的证明。”
“也就是说你是武神的学生咯?”
“等等?我刚刚说的你真的都信了?”
“不然呢?”
“……不……我还以为我真的说出来,你还会以为我在骗你呢。”他自嘲的笑了笑。“是的,坎尉尔就是我的老师。”
这一番坦白属实让我震惊到了,没想到沃林有这么大的来头!
“不过你也别太当回事了,神祇没神话传说里写的的那么厉害,也没有因为这个身份高贵了多少。至多是比普通人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沃林看着我一脸震惊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你作为神裔,是不是就意味着你是能继承武神之位的人吗?”
“基本没可能……老师还硬朗着呢,我没了他都不一定有事。再者像我这样的徒弟他还有十二个,论能耐肯定轮不到我……”
“我还以为每一个神都只会有一个继承者……”
“那是少数吧,保险起见,大部分的神明都会多选拔一些自己的继承者,在从中挑选最优秀的坐上自己的位置。”
“不对,神难道不是永垂不朽的吗?怎么还会需要接替自己的人?”我突然发现了我自己认知上的冲突。
“并不是所有神都是永垂不朽的,只是像武神这样神性淡薄的小神才会靠更新迭代来维持自己神位的延续。”沃林解释道。
突然发现能聊的都已经聊完了,沃林也早就把火焰升起来了,他将灌满水的壶子放在了火焰旁。
群星已经在夜空中闪烁了起来,远处的地平线上还隐隐地散发着火红的光晕,一天就要结束了。
我其实还有些话想对沃林说,但却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那一场战斗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我身上的伤痛还在不断的挑动着我的神经。
反观我的弱小,沃林他的强大让我忍不住从心底去羡慕。
如果我也能……
“话说,你从哪知道的这么多偏僻的知识的?”沃林突然颇为不解地问道。
“噢……是,是从书上知道的。”
“你居然还识字!?父母教的吗?还是说你自己学的?不简单啊,亚诺!”
“是我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教的……”
“唉……能有这样的朋友可真是好啊!”他感慨起来。“友人就像珍宝一样,记得一定要守护好啊……”
“沃林!”
“嗯?”
“我……我想求你教我如何去战斗!”我终于鼓起勇气吐露了心中的话语。
他似乎是愣住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其实我是已经准备好被拒绝了……
“好啊。”他开怀一笑。
没想到他就这样出乎意料的轻易答应了。
这下换我愣住了。
“您真的不考虑一下,或问问原由吗?”我诧异的问道。
他摸了摸下巴。
“因为我想不到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而且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是还没报答你吗?以此为报也不错,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随后他拍了拍我的肩头。
“而且最重要的是,冥冥之中我竟觉得我不能拒绝你。我们俩还挺有缘分的,不是吗?”他笑着说道。
……
……
……
(第五章完)
……
备注:
神祇:
这里泛指的是拥有神力,行于世间的“人”。
……
神裔:
即可以继承该神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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