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半开工,大约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其他工人都是找了阴凉处,铺了层水泥袋上面垫着衣服,直接就躺上面休息,用施工帽盖脸上挡太阳。
陆毅学着他们那样做,一觉醒来,肌肉的酸疼加剧,拖着疲惫的肉体,在包工头的催促下,陆毅和其他人一样扛水泥拌灰。
城西工地干活的人都知道,工地上新来了个看着斯皮白净的人,像他们一样搬水泥干活吃工地食堂,而且每次吃饭只打素菜,他们都在讨论这个人,担心他什么时候会倒下去,他们这些干惯工地的人,一天吃肉干活都没力气,何况一个看着就没怎么干过苦力的人。
陆毅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你不去逼迫自己,你永远无法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工地吃住干活,他学着其他工人,那样搬东西,有人会在后背垫一块布,既能防灰又能增加摩擦,他第一天干完活后背都是一片赤红,请教了其他人才知道还有这样的讲究。
每顿只吃素菜和白米饭,他的身体发虚,扛水泥和白灰时,一度以为自己要倒下,但是他撑了过去,捱到了月底领工资。食堂师傅那一勺肉汁功不可没,一点荤腥都没有他早该倒下。
包工头对陆毅刮目相看,他心想这人坚持不到三天,结果一个月都坚持过来。他抚去陆毅肩膀的水泥灰,点了六千块交到他的手里。
这六千块钱对于路毅的意义,不只是辛苦劳动而获得的报酬,也是他父亲的救命钱。
拿了钱之后陆毅第一时间去转钱,照例只给自己留了两千块钱,他租住的房子在这座城市已经算便宜,其他地方还找不到那样的价格。
路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他看见古灵,对方跟一个陌生男人对坐,巧笑嫣然,聊天的内容不得而知。玻璃墙倒映出一个憔悴肮脏周身尘土的落魄男人,一道玻璃墙的距离隔了不止两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两个人也许再也没有交集,陆毅默默走开,他想回家洗个热水澡,什么也不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古灵转身看向玻璃墙外,人行道上什么也没有看见。与她见面的男人,是某公司的二儿子,不大不小是个商贾之家。而且,对方的谈吐不凡,跟自己也聊得来。
“古玲小姐,我希望我们能够进一步地发展。”对方眼里的挚意拳拳。
“我想,我还是需要再考虑一下。”
古玲委婉地拒绝了对方,她自己也愕然,对方的条件身家,错过之后很难再找到这样的男人。然而,最近她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每天都跟自己顶嘴。
她有点在意这个梦境,那个男人是谁?还有那个十几岁的少女又是谁?她在两人身上感觉到了亲近,可笑的是,自己一个市侩的女人。
初中开怒古玲就意识到了上天赐予她的美貌,以此为资本她经常能获得一些便利,找一个高富帅嫁入豪门做少奶奶是她的目标。是以她一直没有拍拖谈恋爱,杜绝任何妨碍自己嫁入豪门的绯闻产生。
因为一个虚无飘渺的梦境,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像是她向来的风格……古玲端起面前冷掉的咖啡,一把喝下苦得她眉头深锁。
陆毅长时间高强度劳作,营养摄入又不足最后终于出事。大约是在第二个月的月中,陆毅推水泥到二楼的楼板时,不醒人事在二楼摔到了地面,地面正好有一堆没有拌浆的砂子,缓冲之下被工友送到了医院吊水……
似乎沉睡了一个世纪,陆毅从混沌中醒来。
十五六岁长相比古灵更出挑的少女在床边趴着,另一边古灵紧攥着自己的手。
“医生!”
古灵激动得跑去找医生,古钰吵醒之后看见醒来的陆毅很高兴地道:“爸爸,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老妈急得团团转,洛伯伯都被她问烦了,给她下了禁令,不许她到自己的办公室。”
陆毅摸了摸女儿的脸,湿润的触感告诉他,这是现实他又回到了女尊世界。是的,是回到了女尊世界,他在另一个世界没有归属感,而在这个世界他收获了诸多。
“谢天谢地,你把我吓死了!”
古灵心有余悸地说道。
“老婆……”看着恋人的脸,还有眼角的细纹,比另一个世界的古灵更成熟,而富有英气的脸,泪水像是泉流一般涌出。
古灵被吓得手忙脚乱,把陆毅揽在怀里,即使是生女儿时,他也没有哭过。她猜想是被梦中的梦魇惊着,所以才会有这么激动的反应。
“梦里的都是假的,现实跟梦境是相反的。”她把陆毅的头压在胸口安慰道,没过多久却遭到了剧烈的反抗。
陆毅从古灵怀里出来大喘气,险些被闷死,古灵只得悻悻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古钰在一边不给面子地大笑。
洛大夫重重地咳了声,古灵和女儿让开,检查身体之后。洛大夫给出的诊断结果是思虑过重,需要静养。
陆毅跟着古灵和女儿回了家,这个家的布置他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手臂。
“我去做饭。”陆毅说道,这个世界的分工,男人要在家里相妻教女。
“不准动!”
母女两人联合拦住了陆毅,古灵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医生说要静养,这种粗重工夫是你干的吗?给我一边呆着去。”
“可是……”陆毅想说做饭又不是什么粗重活,工地里扛水泥和白灰才是粗重活。与之相比,是小巫见大巫。
“没有可是,爸爸这回我不帮你,我支持老妈。”
“好好好,我就坐着不动,你们娘俩给我做饭吧。”
陆毅吃准了两个人都不会做饭,悠闲自得地抽了本书坐沙发看着,偶尔看这母女俩忙活。
虽然两个人手忙脚乱的,但最终出来的成品,出乎他的意料,竟然还能入口。
在这个世界,他的父母无病无痛,而在另一个世界,他的父亲患慢性肾炎仍面临着巨额的医疗费。这样说可能不人道,但是他宁愿永远也不回到那个世界。
他肯定两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陆毅,当自己进入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的陆毅就成了躯壳。他这样做有点自私,可是他无力承担那边的一切。
他记得自己是抱着古灵入睡,可是一觉醒来睁眼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一盏夺目的白炽灯。鼻尖又嗅到了水泥灰与白灰的味道,有人喊道:“醒了,醒了,差点以为死球。”
“乌鸦嘴,瞧瞧你说的是人话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吖拋什么书包?”
“说错你了吗?!”
护士进来才制止了这一场闹剧。
“吵什么吵!影响病人休息知不知道?!要吵都给我滚出去!”
一个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瞬间成了鹌鹑。
“陆毅兄弟,你可算醒了,你福大命大,摔到沙丘上死不成,俺早跟你说,光吃菜不吃肉你的身体熬不住。”
“见过鬼还不怕黑?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个世界像是冰冷残酷的现实,而有古灵和古钰的世界美好得像个童话。
在医院里躺了一天,吊了瓶葡萄糖水,陆毅再次回到了工地,医药费是一个说土话的工人垫的。回到工地陆毅第一时间,把钱还了回去,垫医药费的工人,家里有两个小孩在上学,老婆在电子场上班,孩子由家里老人照顾,日子一点也不比他轻松。
一百多的医药费顶得上他半天的工资,他们那些包住的工人工钱每天要扣除15块住宿费,饶是如此在寸土寸金的这座城市,廉价到了极致。
陆毅的生活开销里多出了吃一样肉菜的花销,在工地上干活越来越壮实,皮肤晒成了黝黑的古铜色。陆续在工地上做工有三年,父亲病情恶化去世,只留下了母亲在老家孤苦伶仃。再次拿起笔,陆毅几乎不会抓获,手上满是皲裂,粗砺得如同砂纸的双手,上面全是伤痕与老茧,再照镜子,里面出现的是一个皮肤粗糙,常年经受日吹的老男人,看起来好像四十岁。
可是他才三十出头,父亲的逝去,减轻了他的负担,丧葬费用的两万块,亲戚那边东拼西凑能借到,而且还起来也不那么迫切。走出工地之前,包工头塞了个红包给包,说让他找份别的工作,工地打散工不是长久之计,去找份能做长的工作。
工地干活其实就是卖力气,吃的也是青春饭,拉不动水泥灰浆就没人聘用了。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呢?
找出了出租屋里尘封有九年的西装,换到身上站在镜子前,有种披上龙袍不像太子的脱节感。
他去网吧做简历,手生得可怕,粗大的指节,忘记了键盘操作,只能笨拙地二指禅操作。敲打出的内容,反复修改无数遍,仍然是不堪入目。
他拿着简历连续投了好几家公司,没有一家公司肯聘用,不是嫌弃他年纪大,就是嫌弃他业务生疏,还有面试官说他外形外貌不好。可他也不是没有做过编辑,比他现在这样还要不堪的也不是没见过,说白了是嫌他面相老,没干几年就得退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这样做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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