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朱貂幸问道：“所以说，你要选的是生日礼物对吧？你和你那个朋友大概是个什么程度的关系？”
“什么关系？”朱貂幸歪头。
“就是说，呃……”
我犹豫了一下。
这个朱貂幸看来真的对“朋友”这个词极其缺乏概念，我需要问得更清楚一点：“你，嗯……你和那个朋友认识多久了？”
“嗯……”朱貂幸昂头思索，“如果从第一次邂逅算起的话，大概大半年之前吧？不过那个我觉得不作数……正式形成现在这个关系，大概是这几个星期的事情。”
“呃，这样吗。”
好家伙，比百灵和我认识的时间还短就敢说是朋友啊……
不过也不对……我和百灵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发展成这种隔三差五洗床单的关系了，用时长来评价人家好像不合适？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认识的时间没那么长，互相了解的程度应该还不是很深，不能往“投其所好”的方向想，顶多考虑不要撞到人家的禁忌。
“也就是说，”我确认道，“你应该还没有那么了解对方吧？”
“嗯……这个确实无法反驳。”朱貂幸点头。
“那，就你目前的感觉来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最近对方有没有什么关注的，在意的？”
“唔嗯……”
朱貂幸稍加思索。
“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我也没把握说透呀，因为感觉是个很有心事的人，所以只能说说表面就是了……”
“嗯，所以？”
“所以感觉很文静，”朱貂幸答道，“还很安静，但是也没有那么内向，聊起天来挺可爱的。偶尔也出乎意料很有主见……刚才也说了嘛，毕竟是个很有心事的人呀。前几天不是那个……就感觉有时时候她给的理由应该是借口吧？不过我也不方便问就是了。”
“嗯……”
“要说在意的事情？怎么说呢……”
朱貂幸昂起头来。
“就是感觉，挺在意过去的呢，不过我也不好问，不如说，想要好好挑选礼物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拉进关系好好问问呢？然后是很在意很爱惜装备，再就是……好像依然不是很习惯女孩子的生活方式……”
“啊……？”
什么鬼话，怎么莫名其妙感觉这个家伙是在说我？
应该不是在暗示我吧！？其实我感觉我最近还挺习惯的，心理底线另说，那个我会一直注意，但行为上，别说衣食住行了，和百灵都做过那种事情了……感觉挺棒的，这再说不习惯也不合适吧？？
算了不想那么多。
“那看来跟着对方走的思路果然不行，”我说道，“我想最好的方法还是应该根据你想表达的意图来选礼物。”
“意图，我的意图吗？”朱貂幸露出认真状。
“嗯。”
我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看待她的？想要当好朋友的话选起来就比较简单了……不过这么简单估计你也就不会这么犹豫了，还是说其他的？你该不会是想发展成恋爱关系吧？”
“诶？才、才……才没有那种事情！”
朱貂幸蓦地一下慌了，转变之快把我都吓了一跳。
原来的声线中，那种凉丝丝的感觉顿时被扯得稀里哗啦的，像是由冰淇淋变成了一大堆在玻璃杯里乱跳的冰块。
朱貂幸挥舞双臂，心慌意乱：“家仇未报，何以恋这种男女之情……不不不对，情侣之情？啊不，也不是家仇的问题！是这个问题，它、它本身就有问题啊，本来就只是非常普通的患难与共的关系而已！”
“呃……”
患难与共不是什么很普通的关系吧？
算了不吐槽，现在的朱貂幸看起来挺可怕的，我觉得还是别打断她的好。
朱貂幸说道：“恋爱什么的是完全偏题了……完……完完全全地全打岔了啊！虽然未来发展成那种方向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但是根本不是现在这回事啊……现在我还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随便给我施加心理暗示……我……我会生气的！！”
“…………”
“呼，呼……咳哎，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扯这种话题啊，”
由于刚才说话过快，朱貂幸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真是的，动不动就这种话题，你这只超级八卦的狐妖……不，应该说，果然就是狐妖这种超级八卦的妖怪吗……”
“之前盛气凌人地说不许种族歧视的人可是你哦。”
“你八卦我是事实，呼，才不是，才不是什么种族歧视呀～”朱貂幸嗔怨道。
“咳……”
我双手抱胸，叹了口气，懒得管朱貂幸种族歧视，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一只纯狐妖。
我看着朱貂幸说道：“总而言之，你刚才说的话我理解一下，就是说因为之前没考虑过这件事，所以想到之后太害羞了吧？”
“呜————”
朱貂幸的表情仿佛被我一句话噎住，没过半秒脸颊鼓得像河豚一样，盯着我，一脸埋怨。
“所以说，所以说，就算这样也不肯放弃这个话题，你这家伙，简直是超级八卦。”
我无视朱貂幸的吐槽继续问：“所以说，就奔着让人家喜欢你来选礼物，这个思路你到底觉得怎么样？”
“呜。”
朱貂幸的嗔怨变得短促起来。
“如、如果姑且把这个理解成最高层次的心意的话，也、也不是不行……”
“成。”
于是我也不打算跟朱貂幸纠结本质问题了，免得她再情绪爆炸，就按照表面要求来推进吧。
※
就这样，奔着“精致”、“印象深刻”、“表达心意”的目的，我和朱貂幸一起在这片区域转了两圈。
但是我没有料到的是，这家伙的鬼要求是真的多。
什么太便宜或者太贵，什么做工不够精致或者有什么产品毛病啊……这些倒是其次。
真正倒霉催的地方是，有好多东西，朱貂幸自己不喜欢……
最常出现的否定的理由，就是这个东西有神圣的记号，看着膈应。——好家伙，这一下子就把绝大多数表达情谊的纪念物全给否定了，毕竟为了讨个好彩头，各种各样的纪念品总是会攀附一些宗教记号或者传说记号，结果就是牵红绳不行，御守不行，丘比特不行，就算什么都没有，只有个“Valentine”也不行，因为圣瓦伦汀是圣人，这东西和鬼也不对付。
不对付个头啊，怕圣人的那是吸血鬼，你个鬼族忌讳个啥！而且人家圣瓦伦汀是后来被追封的！
“哎……”“哎～！”
两圈转完，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而且都是奔着对方叹的。
“嗯，嗯——————………………”
朱貂幸双手抱胸，颇有审视意味地看着我。
“虽然不可否认，纤音酱啊，你这个家伙还是挺有见解的，但是呀，果然只是这个程度的话，选礼物还是差一点啊。”
“好家伙裁判员和运动员都给你一起当了是吧。”
我实在是没好气。
“绝大部分选择与其说是不合适，不如说是被你一个人否定的吧！要求这么多，要我说，再这样你还不如直接订做个生日蛋糕啦，至少吃起来开心。”
“啊哎……生日蛋糕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是你别真这么认真考虑这个选项啊。”
“不过，第一次送礼物，我果然还是想留下一些能留作纪念的实物。”朱貂幸认真道。
于是我问道：“所以？”
“所以再转一圈，再仔细看看吧。”
“……”
哎……
结果又和朱貂幸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各个店铺里转了一圈，就连各个店子里的小哥哥小姐姐，见朱貂幸长期犹豫不决，也纷纷献言献策——但是结果果然还是不行。
朱貂幸在三个没有触及她的“底线”的纪念品之间犹豫不决，到头来都不满意，还是想看看别的可能性。
但问题就是，附近可选的东西已经被我们看光了啊。
“直接给朋友买生日蛋糕去了啦，你个扑街鬼。趁人家蛋糕店定订单的还没下班，现在订蛋糕还来得及明天拿～”我超不爽地恶言道。
“那你就乖乖承认你根本就没有选礼物的眼光好啦，”朱貂幸说，“就这还一直种族歧视一口一个‘鬼’呢，你个油狐狸。”
“那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好吧！”
“帮忙选礼物的时候同时考虑双方不是基本素养嘛？”
“那是什么歪理！”
结果我们两个又拌起了嘴，不过话到中途，朱貂幸忽然抬手打断了我，将视线投向商业体的另一个区域。
吸引她的好像是一群小姑娘的欢呼声，好像在举着什么“战利品”，兴高采烈七嘴八舌地从某处离开。
那里好像还是这附近最大的噪音来源，也就是这座商业体里的电玩城——定睛一看，刚才那地方，是一列摆在路边的抓娃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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