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百灵一个人专门去查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无论是让她来还是让我来，单人分出来都是不可能的：我本来就是想借“买书”降低自己的可疑性也降低身处暗处的“跟踪者”的警惕性，如果不悄悄混着来的话，就是本末倒置了。
所以说，肯定得一边陪着祁响，一边不留痕迹地观察周围。倒不是说真的得寸步不离地呆在祁响身边，但是至少不可以离开“书店买书”这个范畴到处乱晃。
“顺带一提——我白天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哦，我还是觉得小音去实体书店买书没好事。”
临出门的时候，百灵还是不情愿地摇头晃脑振振有词，我才懒得听她胡说八道，给祁响放好压制病气的妖术，再戴好口罩做好二重防护，摁着百灵的脑袋就把她撵出了家门。
祁响没什么高速运动能力，这次的交通方式当然还是乖乖坐地铁。
我在地铁站口仔细打量了一下地铁免票的身高，对着祁响比划了半天，确认她的身高果然超得有点多……于是这次轮到我被百灵“小音别贪小便宜啦！”地，摁着脑袋老老实实买了三张票。
仔细看看，其实我觉得百灵免票的可能性说不定比祁响还要大，真不开玩笑。
小半个小时的地铁之后，在CBD前站下车出站，抬起头，感叹一番这所谓的“城市中央商务区(Centre Business Department)”真是有够繁荣奢华，再容祁响好奇地东张西望一番，再带着她前往我们的目的地。
“嗯……”
来到这栋高耸的“商业大楼”前，百灵牵着祁响的手，在前跑跑跳跳地上楼梯，我跟在她们身后稍稍驻足，朝身后打量了几秒。
道路很宽，是有着绿植隔断的六车道。
这里是中央商务区的最边缘，这道隔断就是繁华与现代性的齿轮的分界线，在街道的另一边，虽然建筑风格与这边相似，街道同样井然有序，甚至卫生和秩序比这一侧更好，却明显能感觉到人流和气氛的差距。
哪一边公寓中的居民悠闲地眺望围城之内，这边的人则享用着忙碌与繁华，在高楼上俯瞰边界之外——到底哪一边更好？或者说其实绝大多数人，都只不过是不停地在围城两边穿来穿去？
如果没搞错的话，贺彩加和朱貂幸应该就住在我现在的右前方，也就是西北方的那个公寓单元里。
她现在应该正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吧。
我无法从万户芸那里得知贺彩加住在几楼，之前也没机会问，她现在会不会碰巧透过卧室窗户看到我？如果看到了，她会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会看穿我的意图吗？
“嗯……”
不想那么多了，周围的地理环境看了个大概，再不跟上百灵和祁响就要掉队了。
我转回身去，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商业大楼门前的阶梯。
百灵那边的电梯正好来了，我一边回应着祁响“纤音姐在看什么？”，以及百灵“有奇怪的地方吗？”的两个问题，一边和她们一起挤进电梯。
七楼到了，这里是这座图书城的正门入口。虽然八楼和九楼也可以进去，但我们既然是打算整个儿逛一遍的，那当然是从头起最好。
走进书城大门，宽敞的进门畅销书区有一块面积不小的“儿童读物”分区，拿起几本书稍加端详，我顿时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我感觉百灵那话可能还真说中了……
“……”
放在畅销区中的儿童读物以故事书为主，翻开其中一本，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卡通狮子，但是，是呈现出不可名状的3D多面体，既没有追光渲染，材质也仿佛油漆桶泼出来一般的……一坨。
有点猎奇……故事里到处充斥着奇怪的“笑话”和不明所以的比喻，一点儿也不像是让小学女生开心的笑话，给人感觉猎奇多于趣味。
与其说是童趣，不如说是作者通过压低自己的智商来迎合想象中的“儿童理解力”，故事并不简化却很矮化，逻辑扭成一团……堪称邪典都不为过的东西。
这真的是畅销书吗？不要以为套上了几个流行的儿童动画ip就觉得一定能受欢迎啊混蛋！还是说那几个儿童动画本身就是这种东西！？！？
看到这里，我忽然觉得百灵带着祁响看那些萝莉控百合动画好像也不错？论误人子弟，那些萝莉百合和这些动画比起来真是相形见绌啊！！
“啧————”
放下这个系列的图书，拿起另一套小说，正巧这个时候祁响也放下她“感兴趣”的那本书，试着拿另一本，我和她对视半秒，不明所以地交换了半秒眼神，然后我再次低头开始研究：
“……”
不行。
这本童话更邪典了，在拐弯抹角地影射社会黑暗，可是影射完了既不给解决方法也不给盼头，给小孩子看鬼知道会看出什么德行。
把附近的“畅销书”简单扫了一遍之后，我长叹一口气，看了一眼百灵，百灵正没安好心地边用胳膊戳我边意味深长地笑，我才懒得管她这副“早就告诉你了吧～？”的模样，拉起祁响的手：
“祁响？我们直接去里面看。”
“嗯，嗯嗯。”
中小学教辅区在八楼，和正儿八经的儿童读物区是连在一起的。
中小学教辅区里的书还算正经……不，其实也没有那么正经，与我儿时记忆中，简单直白的《XXX密卷》、《XXX三十套》、《XX速算》比起来，出现在这个区域最显眼的书架上的，封面上尽是“最权威的某某人”啦，“小学数学难点，这几个关键一学即会”啦……打开书一看，稀奇古怪的旁门左道占了巨大的篇幅，真正的讲解量和习题量，比正常排版少了一半还多。
在这个中小学教辅区里，那些偏角落的书架上，我们终于找到了那些相对纯粹，没那么做作的教材和习题。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百灵又拿着手机一脸坏笑地戳了戳我。
定睛一看，原来除了少部分她当时挑选时遗漏的，以及不提供电子书的书目之外，绝大部分买到的电子书，和这里的相差八九不离十……
“嘁……”
我不爽地撇了撇嘴，这次好像真的被百灵说中了。
“嘿嘿～”
百灵理所当然似的晃着脑袋。
“小音啊，现在这个时代，是被流量资本和渠道商把控的时代哦，这些推销啊，热门书籍啊之类的地方，是只会推有噱头，能赚钱的新东西的！儿童读物也是一模一样，这种情况下，肯定是网购更好啦～至少网络上，你想要找自己需要的东西的时候，他们没那么容易用稀奇古怪的东西拦着你。”
“哈……”
我更加不爽地垂下双肩，没好气地反问道：“所以这就是你连实体书网购都不肯，只买电子书的原因？”
“哎呀呀，这个，这个当然是因为小音现在也关心我们家的财政问题，电子书替小音省钱嘛。”
“我信你个鬼。”
我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没力气也没底气和百灵吵，我只能赌气地背过身去，想了想，跟百灵、祁响先说一声，把她俩晾在这儿稍微挑选一会儿之前没买到的科目。我自己则先到前面的儿童读物区区看看。
儿童读物区不止有儿童读物，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益智玩具和热门儿童动画ip改编的不知道什么鬼玩具。
这里的小孩子挺多的，由于地板拖得很干净，而且区域周围全都是清洁鞋底的踏垫，所以绝大多数孩子都七横八竖地席地而坐。店员似乎都不管这个，所以我在这里移动起来也挺难的。
好像还有不少小男孩，仗着席地而坐这个超便利的视角，色兮兮地朝上盯着我的裙底看……我才懒得管这些小屁孩，提前帮忙扫一扫书才是正道。
而在提前帮忙扫了一遍之后，我大概确认了，这里果然也没什么靠谱的儿童书籍……稀奇古怪的低幼连环画占了主导地位，科普读物倒勉勉强强能找到几本，但是那个信息密度总让人感觉不值一买。
在区域的角落，我碰巧看到一本性教育读物，这种地方居然会出现这种东西倒是真的叫我眼前一亮，赶紧拿出来翻了一遍（只是想看看适不适合祁响，真的不是我自己想看哦，真的不是！），然而结果却大失所望——
这本书写得也很烂，该讲明白的地方遮遮掩掩，限于小孩子的理解力，本来应该一笔带过的地方，比方说生理周期中的激素规律啦，妊娠流程啦这些乱七八糟的……这本书却故作正经非要讲完却又讲不清楚。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本书的插画想模仿日式萌系画风却模仿得似是而非，也很烂。
“哎。”
如果咱们国家的儿童性教育都靠你这种书启蒙，那还启蒙个鬼哟。
这些专门面向“儿童”的书估计是没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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