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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天选」计划

6. 「天选」计划

浜瑸医疗中心是一座占地113094.7平的大型学术教学中心,各部分有较明显的分隔,只有某些特定的开放日可以作为游客去参观除医院以外的其它部分,实际上就是作为推广和介绍,让人们看看这里医疗和教育资源有多丰厚,来吸引人流量和有能力的专业人士。

所以当现在这座浜瑸医疗中心已经在这座城市较出名了,什么都不做每年也会有大量毕业生自己找上来,就很少搞那种活动。如果现在想要以参观的名义轻易进入研究设施,除非混到小学生参观医院的校外活动里。

整栋建筑里差不多有50个安保人员,但因为它处在市区内,保安自然仅是起到监管的作用,真正会对黎易铭造成威胁的还得是异能力者,不知道会不会遇到。

……

“踏,踏,踏…”石板路上哼出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的人走在河边公园里的石板小径上,他的面部特征被口罩和一顶灰色的贝雷帽遮盖,同时还吐槽着由长方形石板铺成的路容易踩空的问题。春天清晨河边的湿气着实有些大,每踩到石板间的缝隙鞋底就会粘上烂泥,他也只能把鞋底在石板上摩擦一下便继续向前走。

这时他感到面颊上有些温暖,他看望向河面,发现一个可以照到阳光的好角度,那里没有低矮灌木和树叶的阻挡,便可以直接看到像褶皱的锡纸一样跃动着晨光的河面,烟雾迷蒙的河对岸因为湿气看起来就像被封在蜡中一样。

一座五十多米的公路桥连接起河的两岸,明明现在是早高峰,这里的道路却意外有些清冷,只有零星几辆黑色或白色的轿车开过,大概是因为这里离主干道比较远的原因吧。河的这侧有一片城市里少有的绿地,离河再远些就是宅区了,所以这个公园时常会有退休的老人过来打发时间。此时的公园广场正有几个老人在抽陀螺,就算走在河边也仍能听到那鞭尾突破音障时发出的巨响。

沿桥看去,对岸那栋砖红色的建筑就是浜瑸医疗中心了,它的轮廓藏于河边水汽浓厚晨雾之中。三栋棕红色带砖纹的楼房围成一个向开口处收缩的“匚”形,开口朝东,三栋楼房连成一体还为了追求设计感而一栋比一栋矮,墙体上还有凸出的白色条带状装饰物,下几场雨后就变成了难打理的灰色。这几栋楼差不多就承担起了科研机构和医学院部分的任务。

三栋楼之间还包围着一栋较矮的建筑,那里差不多就作为医院部分的主体,虽然相对较矮小,不过也有七层楼高占地有近万平,其中的空间大小完全不差。如果不是参照物的问题,那看起来将会很高大。

大门大体算是面朝东方,因为地理原因向西偏了几度。不算上天台的话最高处是在最西侧那栋楼房的十二楼,但从河对岸看过去因为建筑轮廓不清晰所以并看不清高度。

此时他眼前的河岸边正有一群人在钓鱼,新空市的水质很好所以在离闹市区远的地方是可以垂钓的,也不会有人会想在车声四起的市中心钓鱼吧。一根根鱼竿伸向河心处,就像一排指着前方的马其顿长矛。一阵清晨的风从桥洞中吹出,他按住头顶的帽子以防被吹走。

岸边那些垂钓的人也多是些退休的老人,穿着相伴多年的褪色旧衣只为了抵御早晨的冷风,不过其中有一个穿着米色西式外套的身影显得很就突兀。

“喂,你是有多悠闲呀,你在这呆了多久。”那个人隔着口罩说着走向那个突兀的身影,那个身影看着像是个二十五左右的男子。

“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反正我只是给你放放风,而且这里视野很好可以看到大门。”男子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回答,他看上去好久没有到过室外了,浑身上下散发着懒惰的射线。打完哈欠后,男子从装渔具的包里掏出一个**冰袋包裹的东西,里面是红色的液体,男子还把那东西拿在手上端详了一番。

“真不知道在可以克隆血细胞的情况下血液检索还有什么用呐。额……好像有些凝固了。”男子边说着边用针管抽出里面的红色液体,把针筒用冰袋裹好交给身后的人。身后的人把那小包东西藏到了外套里。

身后的人把口罩扯下一点,露出点鼻子,他的脸有点像黎易铭。他呼了口热气,对钓鱼的那人说,“没问题吧,有心理准备了吧,虽然不会有危险但还是得多问一句。”

钓鱼的人回过头,那人正是舟滕达。他咧嘴一笑,“放心,我已经做好了空军的觉悟了,哈哈。”

黎易铭听到回答后愣了一下,然后放心地微微一笑,甩下一句“你小心。”就转身离开了。舟滕达则继续哼着小曲钓着鱼,好不悠闲。在黎易铭走远后,他还远远望了一下正走在桥上准备去医院的黎易铭。

黎易铭走到了第二医院的门口的停车场,周围只歪斜地停了几辆车,视野意外的开阔,可以看到在阳光下亮闪闪的河面。看起来,真的只是个很普通的地方,毕竟在城里也不可能搞出什么大名堂,如果在城市周边建了一座很像生化实验室的建筑估计会有很多人来打卡吧。

黎易铭在医院门前望着墙面上蓝色的医院招牌驻足片刻,耸了耸肩走进医院。他刚跨进医院的玻璃大门一步,一股温暖的空调热风扑面而来。

面前是一个采光很好的等待大厅,大厅空间很大感觉都可以塞一座充气城堡在里面了。要在这么大的空间里保证采光防止空间太压抑应该很不容易吧,所以高级酒店的前厅大多都没有天花板,这里也是一样,抬起头就可以从一楼看到顶楼,像是在看着高塔中螺旋上升的阶梯一样,每一楼层的玻璃护栏都围绕着等候大厅,还有几处挂着红色的横幅。看起来宽敞舒心许多。

整个大厅充满了中央空调的热空气,在这里还穿着这么厚的衣服确实有些不合适,黎易铭都感到脖子处有些闷热,便一把扯下帽子脱下夹克,脸上因为室外的冷风吹得有些泛红,但脸颊上毛细血管的颜色过一会儿就褪掉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看起来很老气的蓝衬衫,以至于让他看起来老了两三岁,但黎易铭的样子还是很年轻。估计是为了隐藏身份不要暴露具体年龄,也更能融入人群中,如果是高中生的样子会被怀疑逃课的吧,不过谁逃课会跑医院来。

“第一步:进门,大成功。”黎易铭领口传来舟滕达开玩笑的声音,还夹杂着水流声和钓鱼老人的闲聊声。

声音就来源于黎易铭领口的那个通讯器。这个通讯器的隐蔽措施真算是不错,甚至不用挂在耳边,这样更难被发现。

“你闭嘴吧,一会进去的时候别扯乱七八糟的事。”黎易铭小声说道。

舟滕达草草回答,“好好。你也注意一下声线,别暴露了。”但过了几秒黎易铭就听见了“竿动了,第四尾。”这样的声音,那家伙根本不在认真嘛。

这领口传出来的说话声,旁边的路人一点也听不见,就像队内语音一样。按理来说,要把声音从脖子传到耳朵,那声音的大小应该足够被别人听见些许,而且黎易铭听得很清晰。有人和黎易铭擦肩而过,不过就是没有任何人发现。

“铭,领口再拉下一点,挡摄像头了。”黎易铭的领口又传来舟滕达的声音,他一脸厌烦地整理着领子,同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来这个隐藏通讯器还有摄像功能,还真是功能齐全,不过把微型摄像头和音响塞到这么小的装置内也早就有某些电子厂商做得到了吧,但那也是在设备齐全的情况下才能完成的,真的可以像电影一样从自家车库就造出这种东西吗。

数排有软垫的等候椅占满了半个等待大听,而只有十个不到的座位是有人的,意外的还有些冷清,是因为工作日生病的人少吗,细菌应该没这么智能,如果年假再多一些估计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而黎易铭正是挑了这个人流稀少的时候。

如果在春天变温时的休息日,这里将会人满为患,这所私立医院的价格在这座城市算是很实惠了。这座城市其实没几座公立的医院,就算建再多的医院在这儿的人口密度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私立医院便和社区医院一般普遍了,就像在美国一样大部分基础设施都不是政府建造的。也不能说是泛滥吧,每间小的诊所也都有盈利且完全合规,几乎不会发生灰色的纠纷事件。

黎易铭注意了一下取药窗口和挂号处,差不多也有一两个人在排队。不知为什么,黎易铭看着前台的工作人员和裹地严严实实的病人,隔着一面厚实的亚克力板只能从下方的十几厘米的缝中接递挂号单,那样子就像在探监一样。

不过也没什么看上去不对的,这里果然没什么危险。周围风平浪静的,让黎易铭感到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来看病,要是发个一度的烧请假在家该多棒。

不过这个工作本质上算是他自己派给自己的,所以就算偷懒也不会有损失,但内心依然会像错过了什么一样感到不安,觉得自己又在原地踏步。

……

为了保险起见,黎易铭回过头看了看医院大门,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放个心,顺便确认一下那里真的没什么问题……玻璃大门边好像有个人侧身靠在墙边,戴着顶怪异的深绿色针织帽,眼角还有奇怪的紫色花纹……

“那里…是有人吗。”黎易铭心头一震,不过当他回过神来,门那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赶紧低声对通讯器那头的舟滕达说,“刚才有拍摄到吗,门那边有个人形。”

而此时远在河对岸的舟滕达只是盯着他手上的平板揺了揺头,“什么都没有,只是绿化带的灌木丛而已。”

舟滕达手中的平板屏幕上显示黎易铭领口的隐蔽摄像头拍到的实时录像,虽说是实时录像但其实也有几毫秒的延迟,不过也没人能在几毫秒内移动出镜头吧。

黎易铭又看了几秒大门,回过头有些急促地说,“速战速决吧,感觉这不是个好兆头。”

“好。”舟滕达坚决地回答他,舟滕达相信黎易铭的直觉,黎易铭是不太会误判的。

黎易铭快步地走过等待大厅,尽量不要回头去看大门,因为刚才那个人已经确定离开了,看来那人暂时没有突袭的打算,这种人员众多的情况下那个人是没有机会偷袭的,继续去注意那里只会加剧自己的不安,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不利。

跟着挂在天花板上的路标牌,黎易铭走进医院的一条走廊,旁边的墙上贴的画有卡通图案的注意事项匆匆闪过。可能是因为天冷,黎易铭甚至觉得走在光滑的瓷砖上鞋底有些打滑。

走廊两旁的长椅上多是些病患的家属坐着等候,倚靠着试图用手机跳过这段枯燥的等待。有这么多人在附近等候,看来黎易铭旁边这扇门里大概就是输液室了,舟滕达看着平板上的地图也确实如此。

从地图上看,输液室离大门已经很远了,至少不足以让一个人冲过来把黎易铭突然按倒在地,也许可以放松些了。

黎易铭小声道,“怎么样,没有任何异样吧。”他的手扶着一旁的金属长椅,不过他的脸上看不出不安,只是冷默又警惕地望了望远处的大门,平平无奇的医院玻璃大门中透出清晨的阳光,看着让人放心。

舟滕达擦了擦汗,明明今天清晨的温度不到十度,不过舟滕达还能够从他的额头上擦出汗液。他紧盯着手中平板的屏幕说到,“没问题,周边只有人类的脚步声和一阵聚乙烯包装袋掉落到类似垃圾桶那样的空洞的声音,室外有大叶黄杨的叶片和墙壁的摩擦声。可能是早风有点大,刚才那些灌木丛的动静有些剧烈,简直就像有人在灌木丛中跑动一样,真是吓死我了。”

舟滕达描述着在黎易铭周围的声响,不过他是怎么听到那些的,而且还能听见些黎易铭都听不清的细节。

“喂,你不要用这么奇怪的说话方式好不好。”黎易铭说着叹了口气,经过舟滕达的玩笑,好像气氛缓和了些,舟滕达也说着“好,好”来回答他。

就在舟滕达和黎易铭交流时,有些像是文字的东西正从那平板的音响出钻出,并沿着舟滕达的手臂进入他的耳中,细看那些文字好像是由国际音标组成的——这是异能力,舟滕达的能力。

按着国际音标的读法,应该可以读出世界上大部分文字的发音和事物的拟声词,那些音标应该就代表了某些声音,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让人听见。

黎易铭心里想着,“那么,危险解除。就当它没有危险吧,如果不把这事暂时放下接下来的事会崩盘的吧。”他边想边往前走,舟滕达在远处指引他走的方向。

黎易铭想着如果真的有人偷袭就拿出那件伪装用的棕色夹克把那人捂死,大概也只有这种方法可以自保了,眼疾手快地用衣服把人的头部捂住然后勒紧这件事黎易铭完全没问题。

随着医院里独特的消毒水味逐渐加重,黎易铭也渐渐放下心来,看着周边各个沉浸在长久等候中的人,让他的心也静了下来去迎合周围的环境。

“自己只要不断行动就行了,自己早已规划好的树状图已经包含了所有的可能性和突发事件,只要按着自己的思考走下去就行了,哪怕是战斗自己也有绝对的胜算。”黎易铭想着,虽然他的步幅没有任何改变,但却觉得他的脚步坚实了不少。

白色的医用大褂和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匆匆走过,亮白色的大灯让这些本就是亮色的物品看起来更让人眼干,还好还有角落的绿色盆栽可以让眼睛休息一下,尽管那是假的塑料制品。旁边的灰色大理石台面也算是平衡了一下色调吧,那里是扎输液针的地方,此时正有个看起来挺年轻的母亲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孩子一只手臂的袖子被撩起还绑着一条压脉带,他把眼睛埋到母亲的怀中,不想看到冰凉的输液针扎到手背的样子。

黎易铭竟远远地看着那孩子扎完针后哭着被母亲抱去输液室的全过程,着实是有些心大,刚刚还很紧张现在他就完全放松下来,毕竟人类可是在工作间隙时能在路过的蚂蚁中都能找到乐趣的生物。

这时有一位女护工推着一位坐轮椅的老年人走过,并让黎易铭让一下,才让他回过些神来,还对那位护工小声说了声“抱歉”。

……

黎易铭的眼光扫视着两边贴着门牌的房间门,确认和舟滕达此时给他报告的位置无误,专心认路还要避让路过的行人和医务人员,不过只要有三成认真的黎易铭还是能应付得来而且装地很自然。

不过一个看上去像是高中生或大学生的一个人在工作日来到医院看起来不是很奇怪吗,如果是探病的话那也会等到休息天或晚上没有课的时候来,不过旁人好像都没有注意呢。也是啊,如果在上班路上看见有车祸发生的话,大多数人也只是远远看两眼就离开了,更别说只是个人出现看起来比较别扭场合这种小事了。

所以这个伪装没有意义?不,接下来才是真正重要的研究所的区域没这个可突破不进去。

离大门较近的都是一些穿着普通的病人和护士,左右都是些普通的门诊室。而越往里走,偶尔就会有几个看上去就饱经风霜的老年人慢慢走过,不急不躁,像是大学教授或是较出名的老医生那样的人,很明显这里已经无缝衔接到了其它的区域。

黎易铭的模样在这所医院也没有很突出,那身强装正式的行头,很像一个大学实习生,尽管看着一幅年纪轻轻不太成熟的样子,不过人们都不喜欢招惹看着就奇怪的东西。虽然这所医院有百分之十算是江尉都的地盘吧,但看上去也不会遇到江尉都的熟人。

……

“左转,不对,下一个拐角再转……对,就是那……应该是。”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和黎易铭交谈,那是舟滕达在指示黎易铭该走哪里,不过…好像出了点问题。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我这不认路的样子很可疑啊。”黎易铭遮住嘴小声回答,他已经在一个路口绕了三圈了。

说着黎易铭望向一旁的窗外,窗户上结着薄薄一层初春的霜。他此时正处在浜瑸医疗中心的七楼,眺望着远方的河岸,试图找到岸边那个路都不会指的家伙。

他一脸赌气的样子扫视地面的停车场,还是那么空旷。指尖还轻触着窗沿,清澈碧绿的双眼看向远处高高低低的楼房像拉链一样和天空并在一起。

这时舟滕达发出辩解到,“我这里太阳大有些反光,看不太清屏幕啊。而且……这地图也太难看懂了吧,应该说是简陋,不过网路上这是唯一一个较全面的了。”说着还拿出放在口袋中的眼镜布擦了擦镜片。

黎易铭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前他也看过那张地图了,那与其说是地图,不如果只是个建筑平面图,而且是建造初期的平面图,说不定这里还改造装修过几次,和舟滕达手中那张会有些差别。而这儿只有医院的部分有地图给看病的人指路,剩下的就只能将就了。

这栋建筑不仅外表设计独特,但内部结构真的不是一般人能设计地出来的,毕竟这座建筑包含几个区域,不能只把它当作普通的医院看待。而且黎易铭已经走出了中间部分的医院区域,会来到这边的人大多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或大学生,都是在这里呆过数月熟悉地形的人。

黎易铭磕撞着终于绕到了一扇电动移门,中途还遇到四次之多的在病床上推着走的病人,看那些医生焦急的样子,看来这里的事务也很繁重啊。

不过黎易铭终是到了他要找的地方——研究所区域的大门。门前有一位穿着统一的黑色工作服的保安坐在凳子上打瞌,那后面就是闲人免进的重要区域了。看着那位保安偷懒的熟练样子,至少在这里工作了两三年了吧。

黎易铭俯下身子揺了揺那位看门保安的肩,同时手从自己衣服的内口袋里拿出一张工牌一样的卡片挂在脖子上,不过上面的照片却是黎易铭的,那是个由卡纸打印出的仿制品。工牌的格式和造型和保安身上挂的一模一样,甚至照片还更清晰。

黎易铭清了清嗓子,把声音变得谦逊并顿一顿的,压住神情中的犀利小声地说,“额…抱歉,这里额…是浜瑸医学研究所吗。”

他把自己装成一个刚受聘不久初来乍到的小生后辈,其实他的实际年龄比他装出来的还要更小。

那保安正处于小睡之中,只要轻轻提醒一下就能够叫醒了。保安醒来后优先打了个哈欠,然后就起身说了句,“哦……哦。抱歉。”看来他还没睡醒啊,毕竟这看门的工作挺无聊的,明明那扇门看起来这么高级,却还要超原始地用看门这种方法来监管。

“您是…”保安站起来问到,还拍了拍因为坐太久而有些皱褶的长裤。

黎易铭微鞠一躬,从胸前的口袋掏出一张名片说到,“额…我是那个「天选」计划新晋的负责人,那个…请问是在这里吗?”

「天选」计划是什么,这名字听起来……好尬啊。

那保安随意地打量了一下黎易铭,还有他脖子上挂着的工牌,并没有看他递来的名片。见到人不知道该做什么那么就拿出名片让自己的手不要空着,这确实是心里没底的人才会做的事,他的穿着和行为看上去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是个还有些生疏的新人。不过让这样的人做项目的负责人真的没问题吗,除非那个人是文凭方面的天才才能从这么高的起点开始,不过新空市缺的就不是人才,这并不算少见,保安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不过保安也有意无意地注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的名义——汤姆雷斯·诺尔(Tomeless Noll)。这名字是个外国人吗,看他亚洲人的长相应该是出生在外国后移民过来的,其实也很普遍了,去大街上转一圈这座国际化的都市里什么样人都有。

“是的,是这里,你需要通过吗,等下。”保安说着,弯腰拿起搁在凳子旁的金属检测器,然后指着门边墙上的一个小的金属装置说,“一会儿你就把手指按在那里,血液应该已经录入好了,通过检测就门就可以开了。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开门,不过会比较麻烦,被逸锎录取的话这些东西应该都已经录入系统了,大概不会出故障。”

黎易铭继续微微鞠躬表示感谢,继续营造懵懂的样子,“是,谢谢。”

保安用金属探测器检测他的内外口袋有没有带金属物品,不过没有检查得很仔细,就像学校防疫测体温时不会很用心一样,可能那个金属检测器就和学校的测温枪一样坏没坏都不知道。

保安看着黎易铭有些缩手缩脚的样子,用手拍了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多了,没人会刁难你,第一次做不会出问题的。”虽然这些安慰很难让别人站地更高些,不过可以让别人心里的底垫高一些,感到会有人帮你兜住些过失。虽然保安的身份和那些研究人员的身份相差甚远,但就如隔壁宿舍的唉声叹气会让自己都心神不宁,或是好奇或是感同身受,同一屋檐下的人是可以共情的。

“谢…谢谢。”黎易铭又重复道谢了一次,虽然接受安慰的那个新人并不存在,但人心的余热还是飘散在周围,黎易铭也没有孤高到无视人间的冷暖,虽然黎易铭可以抗下旧城区的阴暗但他依旧在人的范畴之内。

……

门边墙上有一个小的金属装置,中间一块黑色亚克力板正中有一个极小的洞,那应该就是血液检测器,据说它的正确率为99.89%,错误的概率至少比工地大门忘锁的几率小。探测用的针头极小,不会在手指上留下任何痕迹。

黎易铭在保安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把藏在袖子内的针管里的血液滴在疏水纸上,把纸按到那个装置中间。那个血液的原主人正是江殷雪,就是从前天那次交手时,那块割破过过江殷雪的手的刀片上得到的,然后通过某种刺激让血细胞分裂,这似乎是由舟滕达完成的。(注:外周血中的成熟血细胞是没有能力分裂的,现实中暂时无法实现)

不过血液流出体外不久后就会凝固失去活性,不知道黎易铭是如何把那刀尖上的些许血液,在运给舟滕达之前保存下来,他是如何用仅有的资源阻止血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干燥。

就如保安说的那样门过了一会就自动打开了,黎易铭成功借用江殷雪的血通过检测,这血液检索装置还真简陋啊,只要血液的原主有权限就可以通过根本不去确定持有者,不过那样的技术暂时还没必要吧,有几个人有能力持有他人的血液且保持活性。

“意外地,有些轻松呢,或许这个节点对江尉都来说并不重要。”黎易铭想着迈出腿穿过了那扇门,摸着铝合金的门框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进来了。

当黎易铭松开手想要继续往前走时,那个保安像丢粉笔一样随着地把金属探测器丢在椅子上后叫住了他,都走到了这一步黎易铭完全有时间停下来等保安说完。

黎易铭回过头,那位保安指着前方的走廊说,“你向转弯处向右走到底就到了,我记得那间房间好像挺小的,和那个项目有关的人…好像五个都不到,太偏了记不太清楚,你不要太见怪啊。”

“主要的一个研究员是个叫作蒲宫的医生,她应该在的,我这边帮你通知一下她。”保安说着离开了,那扇门数秒后也随着内定的程序自动关闭了。

门关闭后黎易铭还隔着门上的玻璃向外看了几眼,思考着,“那个人……似乎并不知道江尉都的计划呢,估计这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因为这里的气氛…太正常了,每个人都只是普通的路过普通地做着自己的事,这可和潮湿阴暗的旧城区扯不上关系。”

“旧城区那些事牵扯到的人物真的很少,可能连这座城市总人口的零头都不到,不过那糟糕的影响力很是巨大。”

……

黎易铭这才算完全进入门内,是一个和门外风格迥异的地方,几乎完全就是个无尘实验室的样子,尽管并没有无尘措施,因为这里还只是研究区域的走廊,却已经展现最高限度的开阔与整洁。墙壁和地板都是有些灰尘就很显脏的纯白色的瓷砖,整个内部空间明亮得仿佛没有仍何阴影一样,让人看着都没有立体感,只有墙边的黑色踢脚线和走廊上一双双走过的深色皮鞋告诉你路在哪里,墙上挂着贴满文件和标签的白板。

研究所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没有任何造型设计只有实用性的研究器械,在朴素的机械关节和镜片之中透露出高级感。两边路过穿着整洁白衬衫的实验人员,多是二十多岁毕业不久的年轻人看起来精气神很充足,能毕业后在这里工作得是触及到天才的边界的人才办得到的吧。

其实黎易铭就认得一位医学专科博士毕业的人,曾可以称得上高材生中的高材生的家伙,不过那家伙……现在正在慵懒地钓鱼。

他注意着旁边的房间是否和研究异能力有关,门牌和吸在白板上的实验报告。那些被贴在墙上的东西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在Nature的网站上就可以找到。

黎易铭不知道他的视线应该看向哪。“这里就好似条四通八达的通风管道一样,只能自己推着自己向前走,不过有流动的空气吹过皮肤所以并不压抑,不过仅是在被安逸的环境裹挟着向前,虽然比走无人施工的山路好走不少,但一天天只是把平淡的状态一天天保持下去。”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黎易铭想着,他已经沉入自己扮演的角色中了。

……

而正当黎易铭埋头往前走时,前方不远的拐角处有一个有一扇开着的窗户透出潮湿的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研究员插着口袋靠在窗台上,上半身露出窗外,左手扶着冰凉的窗沿,另一只手中搓着一只香烟伸出窗外,烟头发出单薄的灰烟散发到室外吹过的冷风中。

她像是在等着什么,或只是单纯地消遣打发时间。这个拐角还挺偏僻的,就算在这里抽烟也影响不到别人,仅剩的一点烟味也被寒风带走了。那个女研究员叼着烟,嘴中像是在哼着什么歌,旋律有些熟悉,不过黎易铭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此时黎易铭注意到那个人脖子上吊着的工牌,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蒲宫冉(ほみや はん)。“她就是蒲宫医生吗。”黎易铭看着那个人想,她的样子和黎易铭预想的不太一样,黎易铭从来没猜到过那个人是会在医院里抽烟的人,不过这里严格来说并不算医院,找个角落抽烟似乎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默许了。

黎易铭向她靠近了一小步,不过步幅小到可以忽略。

不过那个人还是注意到了有人向她靠了过来,从隆起的胸口前的口袋中拿出一个黑色的便携烟灰袋,把还燃着的香烟塞了进去,回过头看向黎易铭这边同时把窗户关上了。

“您好,我,我是……”黎易铭见她转过身来便抢先要做自我介绍,还故意让自己口吃了一下。

“好好,我知道了,汤姆雷斯先生。”蒲宫医生看这个年轻人说话支支吾吾地,就不打算让他难堪,就抢过他的话自己先介绍了起来。“我知道,你很不平吧,被分配到这个清冷的小项目上,就已经和新官上任被发配边疆差不多了吧。哈。”

她说着轻笑一声,不过笑到一半就断了,像是在笑话一个人和自己一样掉到了枯井里,然后就发现自己在违背自己的本心强行让自己接受现状,便笑不出声。

黎易铭也默默看向地板,他知道“「天选」计划”这个项目的处境,那是个连门口的保安都不知道这项目到底有多少人的超边角的项目。如果黎易铭真的是那个叫汤姆雷斯的人,估计收到做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时会先一愣想着这个听都没听过的,而且名字超奇怪的项目是否是上级在逗他,然后确定真实后陷入短暂的绝望。

不过事实真的是这样吗?黎易铭不是汤姆雷斯,他知道这个「天选」计划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说这个项目是江尉都藏到最后的最终机密。浜瑸医疗中心的这个「天选」计划只是个空壳,只是作为连线的交点,真正的「天选」计划是有着独立的机构的隐藏在旧城区的地下项目,是黎易铭的最终目的。

黎易铭慢慢抬起头,也附和她尴尬了笑了一下,“没…什么都没有,这份工作我很满意的。啊哈哈……”假笑的声音逐渐变小。

而蒲宫医生摆了摆手,“你也别把怨水噎着了,这份工作唯一的好处就是被无视到没有任何人看管,就算说了上级的坏话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那个部门的。”她说着一脸轻松,还插着个腰,紧贴着腰的手把掩盖宽松的白大褂下的身材显露了出来,隆起胸口到小腹的曲线自然流畅。其实人类健康时的身材就是生物体自带的黄金分割,只是这个时代的人类不够“自然”,这个医学专业毕业人只要有心就可以把身材控制在最“正常”的状态了。

“所以这就是那些爱听奉承话的家伙在前几周毫无预兆地把几个员工调走,现在又没给我任何通知就拉了个新人过来凑数的理由吗……唉……”她对着墙偷偷叹了口气,虽说是偷偷,不过为的就是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辛苦,真正有愁难言的人只会在周围没人任何人形生物时唉声叹气。

所以眼前叫蒲宫的医生……还蛮放松的嘛,不过这个人把话题引导得很好,双方都没有出现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情况,这种交际能力大部分都是天生的。

因为这个「天选」计划这个项目在江尉都眼中的特殊地位,当然不能让别人随意知道,就算是对上层的领导也不能泄露风声,所以对这个项目的副本也只能排除在公司正常的招募流程之外,糊成一团,所以这意外地是最容易混入的。

黎易铭只能继续做一个假笑机器,然后走上前假言假语地安慰一下,“这个嘛…我收到要到这个项目时也很突然,不过我不会把情绪带入到工作中的,我会热爱本职工作的。”

“啊,好生硬的回答,有几句话好像我在员工守则上看到过……”蒲宫医生头顶着墙,有气无力地说,然后手撑着墙壁挺直了身子。她一扫先前的阴气沉沉,转头拍了一下黎易铭的肩说,“不说了,快走吧,带你到工作岗位去。”然后走在黎易铭前面带路,要前往到「天选」计划的研究室,嘴里又哼起了之前的那首歌。

“哦……哦。”黎易铭小声地回答。

黎易铭只能被迫像被链子栓着的狗一样跟在她身后,走路时始终保持着和蒲宫医生的距离,不会变动一丝一毫,以让汤姆雷斯这个对事务不熟悉的新人的身份更真实。

“这个人……她知道江尉都吗,或是说她了解另一个真正的江尉都吗,感觉不像。看来那些事情对外隐藏得很好啊,仿佛旧城区和新空市市区完全就是两个世界,不过事实并不是如此。还有,这个人一见面就直呼我的名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啊,江殷雪平时就在和这些人打交道吗。”

黎易铭脑中边思考边向前走,这时他注意到了他领口的通讯器,通讯器那个那个家伙多久没说话了,黎易铭都快把他忘了。

黎易铭用指尖挡住半张嘴,小声说到,“滕,说话,刚才和她的对话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吗。”

这时黎易铭耳边才再次传来舟滕达的声音,“没有,她是真实的,语言和神情没有掩饰和说谎的迹象,包括身材。还有,她哼的歌是Queen的Bohemian Rhapsody,还在听摇滚的人现在少见了啊……”

“不要关注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

“黎易铭同学又没来吗。”教室里物理老师问道,她看着黎易铭空荡荡的座位,有些无奈又有些…意料之中。因为已经有人和她说过黎易铭可能今天不会来,而告诉她的人是…校长。

校长看起来和黎易铭同学很亲密,大概是认识黎易铭的父母之类的人,正是如此学校里才会有传言说黎易铭是走小门进来的。真不知道说这话的那些人有没有动过他们那可悲的大脑,以黎易铭的成绩是需要走小门的人吗。无伤大雅,他们只是想在那些特别的人中挑刺体现自己的“普通”。

宇诚听着老师的话,瞟了一眼黎易铭空荡荡的座位,没说什么,脑袋里有些混乱因为他又在放飞自己的幻想了。宇诚就只能撑着脑袋想着,“不要做过多的联想吧,心里觉得易铭是去做什么机密任务也太无法理喻了,不要把自己中二的白日梦加到易铭身上啊。话说我脑中编了这么多故事要不要写个小说发泄一下……”

窗外的清风吹过宇诚的发梢,日常的校园生活平淡地进行着。对于宇诚,什么异能力者只是白日梦中的愚蠢幻想。

早读课上老师用糟糕的画风画着歪歪斜斜的物理模型,江殷雪无心听讲,这些基础的知识对于在星沃院呆过一阵子的她已经滚瓜烂熟了,她来这个地方只是想远离她的父亲,找一个行动没有过多拘束的地方,遇上黎易铭只是凑巧,但似乎又不是凑巧。

江殷雪用手托着头看向窗外晴朗的天空,“那家伙,行动了……真快。”她沉默地看着黎易铭的座位,心中像是对黎易铭发出惊叹,自己可没有这样的行动力。

宇诚看着江殷雪的样子内心疑惑到,“怎么回事,她好像很关心易铭的样子,这才认识一天。”同时他还要用大部分的精神力去压制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

江殷雪注意到宇诚在看她,就用书遮住了脸。

“他们以前是认识吗,行为都那么奇怪,感觉关系不一般啊。”宇诚心想着,也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课堂上。

“啪!”

“宇诚!起立,重新说一遍得出这个答案的原理。”老师突然猛敲一下黑板,叫宇诚回答问题。

宇诚双腿迅速弹起,然后便像是卡壳的磁带一样支支吾吾地艰难发声,至少还是勉强答出来了。“还好昨天有预习。”宇诚心中庆幸到。

“唉—”虽然宇诚答出来了,但老师还是叹了口气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了句,“宇诚,你…坐下吧。”还撩了一下眼镜边的红色刘海,摸了摸额头,尽管那里暂时还没有皱纹。

宇诚坐下后感到周围的视线似乎有些异样,好像有人在看着他,不过这是他每次被叫起来后都会有的正常反应,其实班级里没有任何一个视线盯着他,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就算被请上台也不会有人在意,最多条件反射似的地哄笑着鼓鼓掌,最后便像群众演员一样散去。

……

下课后,又有同学围在江殷雪周围,但明显比昨天少了很多,大多聊几句见江殷雪不回答就识趣地走开了。这时柳子豪走到宇诚身边拍着他的背说,“你怎么回事,之前你还不是口口声声地说对‘我三次元的女生没兴趣,二次元的孤独与快乐你们是无法理解的’。”柳子豪对正出神地看着江殷雪那儿的宇诚说。

宇诚回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说的那句话,那是暑假时同学间的小聚会时他说的。那时有一男一女两个同学毕业后到了同一所高中同班同桌,那简直就是轻小说开局。他们来的时候手没有握着,但手指勾在一起,他们正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情感。然后宇诚看了一下自己旁边的柳子豪,可能是宅家太久见到活人所激发出的表现欲,沉默已久的中二病不知怎么突然复发,说出了那句话,其实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言论。

而且在那之后还有后话,那就是宇诚回到家后缩在被子里羞耻了一晚上,他竟在一群早就不算熟悉的同学中间说出那种言论,以至于他晚上玩了两个小时的文字游戏才消除这种羞耻感。当时中二时期的发言,宇诚现在想想还真是回味无穷啊……

“你别乱说,你不觉得她有点奇怪吗。”宇诚推开柳子豪的手说,摆了一张臭脸,似乎还在责怪柳子豪让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这很正常嘛,富家千金的行为怎是我等凡人能理会的。下节就是体育课了,在室内都要闷死了,在这种还有些寒冷的天气里跑几圈最让人通畅了,会感到肌肉都苏醒了。”柳子豪说的话,话题跳动也太大了吧,像是故意避开关于江殷雪的话题,不去碰那些脱离自己生活圈之外的东西。也可以说是他比较期待体育课,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去操场挥洒青春的汗水。

“额…呵……那只是被冻醒了吧,就是头上被浇冷水那样。”宇诚低垂着头,他似乎很不喜欢体育课。他扭头看向柳子豪,“体育特长生就别说了,像我这种及格线都差点没够到的运动白痴,还不如在室内烂掉。”

这时柳子豪拉着宇诚的胳膊,宇诚怎么也挣脱不开。“没事的,没事的。你就算毕业不了我也会在新的大学望着行舰高中的方向的,哈哈哈。”柳子豪说着就要把宇诚拉出教室,远离让人颓废的空调,接受冷风的洗礼。

“你这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啊。”宇诚说着,还是妥协了,两人一起去了操场,实际上是柳子豪单手强把宇诚拉了出去。

走出教室前,宇诚的视线其实一直停留在江殷雪的身上,江殷雪一直像是在深思一样望着窗外的天空,宇诚的视线被吸引究竟是因为江殷雪沉思时咬下嘴唇的可爱样子,还是些别的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总之你要知道一件事,老二次元是不会仅为一个人设单薄的美丽皮囊买账的。

好奇,想要了解,想去触碰现实中超越现实的故事。

不过班级大部分似乎都没注意到江殷雪的不同,这不是外貌上的区别而是心理上的独特。他们都沉浸在理所当然的朋友中,只有宇诚一个人作为旁观者观察着这一切,孤独的人往往善于观察。

……

蒲宫医生手插在大褂的口袋里,走路地时候故意把背挺得很直,好像是在装成一幅前辈的样子,这反而使她的胸口更加突出了。

她把黎易铭带到一条偏僻的走廊里,除了蒲宫医生和黎易铭周围没有任何人,甚至连清洁人员都很少光临这个地方,旁边的长椅底下有肉眼可见的由烟灰和剥落的墙皮组成的污垢,黎易铭觉得前面就算出现一辆无人认领的僵尸电瓶车也不为过。

黎易铭看着这走廊不堪的环境,很有一种会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废弃仓库里找到一个秘密地下研究所的感觉,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想法是来自于哪里。而此时的舟滕达一直在和黎易铭说些什么,一直在和黎易铭说蒲宫医生哼歌哼错了哪几个音,黎易铭只能被迫听着他诉说着对现在没人听摇滚乐的遗憾。

黎易铭和舟滕达这两个人,真的在认真吗?

“好了,就是这儿了。”蒲宫医生说着,她把黎易铭带到了一扇门前,门牌上写着「天选」二字。门牌上有一枚螺丝早已失踪,门上的玻璃的一角有一条歪歪斜斜的裂纹。

黎易铭透过那片玻璃看进去,里面空无一人,有几个实验台和一排放着药品的和玻璃器械架子,正中间的几个实验台上方的天花板上挂着两个万向关节抽气罩,除了角落的旁的一个低温箱的柜门看起来有些松动之外,整体还算是中规中矩。

黎易铭看着门内有些疑惑地说,“谢…谢,就是这儿吗,但其他人在哪,应该不只你一个吧。”他询问蒲宫医生这里的情况,同时把手伸向门把。

“啪。”

蒲宫医生突然抓住了黎易铭伸向门把的那只手,阻止他去开门。黎易铭心头一惊,视线从门上移开,心想,“暴…暴露了?不可能,安下心来黎易铭,你不可能被任何事物拦下。”

他平复自己的内心,看向蒲宫医生的脸。

她的脸上并没有展现出黎易铭所预想的那样,她只是摆出了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地从门上的玻璃中看向房间里,就像办公室偷懒时被主任静步绕后时那有些尴尬的样子。总之她似乎没有看出黎易铭有什么问题。

她抓住了黎易铭的袖子,样子慌慌张张的揺着头看向空旷的走廊两侧,她抬起头看向黎易铭的脸说到,“上…上岗第一天就别那么着急嘛,还…有很多事要先吩咐的,就…就别先进那个房间了。”说着就继续把黎易铭往走廊深处拉去。

黎易铭一开始想要挣脱开,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事情的发展从他遇上蒲宫医生开始就有些偏离了他的预想,他想看看这条线的尽头是什么,会不会有他完全不知道的东西。

而舟滕达也开始严肃了起来,一排微小的国际音标符号从黎易铭领口的通讯器冒出,沿着脖颈移动到黎易铭耳边,然后符号消失并在消失处发出了大约五分贝的声音仅让黎易铭听见。

通过这个能力,舟滕达的声音在黎易铭耳边响起,“刚才我捕获到了,那个房间北面的墙壁旁有织物摩擦的轻微声响,有个人靠在那面墙上。我能确定那个人的具体方位,对你来说那里是视觉的死角,不过从那位蒲宫医生站着的地方可以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那个人。”

“她就是在躲避那个人,不过好像只是像偷懒被发现后那样的躲避。很遗憾,我的异能力无法测定那个人的具体身高和长相。”舟滕达说着,他的身边还传来汽车开过的声音,看来他已经停下了手中的钓鱼活动,开始向公路那边移动。

“知道,谢谢。”黎易铭小声回复到,跟紧了前面蒲宫医生的步伐。不过在这个关头,他却也注视起了走廊的窗外,看着远处的高高低低的楼房和一片浅棕色油漆的住宅区。医院这一面的窗户看不见那条河流,医院周围还有一圈跑道宽度的人工草坪,在有转角的地方草坪面积会大些,工作日时周围几乎没有路人经过,就算聚在那里打群架也很难被人发现……

……

“还没来吗,这都几点了。蒲宫冉……你要拖延到什么时候。”房间里的那个人默默念叨着,他似乎在等的人就是蒲宫医生。

这个人有几根白色的刘海挂在额头前,看起来差不多四十岁,正倚靠在墙边看着左手上的手表,右手食指无所事事地摩挲着手表的边缘,等着蒲宫医生的到来。

他自言自语到,“她该不会知道我在这儿,就故意不过来吧……算了,再等等吧。”然后放下手表,闭上眼睛静静度过这段等待的时间。

“再等十分钟吧……”他心里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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