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平的路其实不算远，可是放在这个时代那就不是一回事了，横跨两道五个州对于一般的平民百姓而言简直就是天路。
好在我们条件比一般百姓好上了不少，直接花钱买了三辆马车，我和瑾麝一辆，剑灵和阮嫣然一辆，李长风自己单独一辆。为了避嫌连马夫也没有雇，大家轮流驾马。
虽然按照这个速度一个月即可进入北平地界，但是我们还是在驿站用了信鸽，提前告诉陈烈我们打道回府的消息。
这一日，剑灵来到我的马车上，小脸上神情严肃“我马上就要沉睡了。”
我一惊“这么急？不等到回陈府再说吗？”
“等不了，这次大战让我太过虚弱，如不是这次有伊莎贝拉的肉身，以下界的稀薄的灵气怕是没有个万年都恢复不过来。”
我皱眉道“后果这么严重？！那如果你在之前不敌破虚........”
剑灵沉吟了片刻，说道“破虚回光返照强行踏入第八境，正常来说我以第七境对敌几乎没有胜算，只不过因为他当时也撑不了多久，所以我才没有动用底牌，去赌了一把。”
我将信将疑“你还有底牌？”
一般来说，她一个剑灵最大的底牌就是昊天剑本身，可是现在........
剑灵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底牌就是让你自愿放弃契约提前舍弃肉身，让我夺舍去占据空灵根。但是不到最后时候我并不想这样做，理由你应该知道。”
理由我当然知道，因为那个时候我只是第二境，魂魄还远远达不到与剑灵相互夺舍的程度，自愿放弃肉身就等于自杀。
但很明显，无论是剑灵还是我都知道，万一真到了最坏的时候我还是会自愿放弃肉身，毕竟牺牲一个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还是拉所有人一起陪葬，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需要思考。
见我不开口，剑灵继续说道“你可能想错了一点，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只能和破虚同归于尽。”
“为什么？”
剑灵叹了口气，解释道“灵根不是神丹妙药，获得灵根的好处不是立竿见影的，哪怕是空灵根也一样。如果当时我获得了空灵根，唯一的办法就是和破虚一去做那昙花一现的第八境，区别就是他燃烧的是本源我燃烧的是刚刚得来的空灵根而已。不得不说，伊莎贝拉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救了我们所有人。”
听到这里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这就是之前你不愿提前结束契约的原因？”
剑灵点头道“是的，灵根对于低阶修炼者的好处，远远大于高阶修炼者，所以提前获得空灵根在短期对我也不会有什么明显效果。当初之所以急着和你签订契约，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先下手为强不让后来者占便宜罢了，说白了就是我的私心。”
原来剑灵还真是为了我着想吗，至于她所说的私心对我来说反而成了讽刺。
“可是，我记得你不是说过，空灵根可以让你变成剑修.........”
“我骗你的。”剑灵打断了我的话，语气平淡“历史上从未有过哪个先天灵体因为灵根而转变成真正的修士的先例，我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念想罢了。”
剑灵的话让我不知道如何去接，只得跟着她沉默着。
气氛有些沉闷，我只得重新找了个话题“没想到你沉睡的这么快，本来我还想着怎么给陈烈介绍你的身份来着........”
虽然柳何哉提前回了北平，但是碍于心魔大誓，他没办法把那时发生的时候告诉陈烈。
“没必要，我欣赏你娘李青璇，但不意味着我就会卖陈烈的面子，一个凡间的藩王不值得我改变计划。”
剑灵冷冰冰的回答，让我愈发尴尬。
行吧，这家伙不想见陈烈，那不见也好，免得到时候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正在充当马夫的瑾麝突然开口道“剑灵姐姐，晚辈有个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破妄和那下界而来的上五境，他们不是还有真正的本体在天界吗？这样岂不是........”
剑灵笑道“那斩了破虚的本命剑的剑招可不仅仅是看上这么简单，这一剑被我加持了时间和因果大道在其中。时间大道可以让破虚没有躲开的余地，而因果大道则会让那四人分shen本体因果倒转，导致分shen死则本体灭，所以他们可以说已经真正的不复存在了。这是第八境大修士才有机会接触的大道法则，对你们来说太早了。”
我心中暗自赞叹，没想到剑灵那一剑粗看之下只是一道白光而已，但是却暗藏层层杀机，两种大道法则被巧妙的加持在其中，真不亏是曾经达到第九境的昊天剑灵啊！
瑾麝恍然大悟“如此一来，上界没办法马上知道下界的变故了？”
“自然。但是破虚一行人下界执行任务，显然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角色。下界而来但是迟迟没有消息，天界的早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再排人手下界。”
至此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剑灵要急着沉睡，因为越早恢复剑灵也能越早苏醒，对于之后的局面越有利，现在多耽误一天以后的危机就多一分。
我想了想，开口道“既然你不确定苏醒的具体时间，为了以防万一，我想要点东西。”
剑灵转过头“你想要啥？”
我搓了搓手，舔着脸笑嘻嘻的开始旧事重提“我要功法和法宝！”
“喂陈一菲你别太过分，没有你这么趁火打劫的！”剑灵说法还煞有介事的把屁股朝我远处挪了挪，一脸嫌弃“我又不是你娘，凭什么你要什么一伸手我就得给啊？”
“怎么能说我趁火打劫呢！”我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护道人，而且看现在的情形你接下来的沉睡期间肯定是顾不上我的，万一真的有上五境的敌人出现了，你总不会希望自己在沉睡当中因为护道失利被反噬猝死吧？”
剑灵小手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唉声叹气“啧啧啧，这确实是大麻烦，算了算了算，便宜你一次吧。”
听到这话，我瞬间两眼放光，甚至呼吸都粗重起来。毕竟在之前剑灵除了给过我和瑾麝一个修炼心法，和外加专门给瑾麝的一把圧裙刀，貌似还真就没啥好东西了。
“先说功法吧。上五境之后，大门派里面师傅给弟子功法不会像下五境这般，随便写在一个竹简或者什么秘籍册子上。这些东西在上五境已经很少用文字记载了，一是复杂，有时候难以用文字言说，需要用其它手段具象化；二是害怕文字形式容易造成自家的核心功法外流，所以给弟子功法基本上都是一对一亲传。还记得我之前是怎么给你们修炼心法的吗？”
之前剑灵给我们功法的时候，便是那所谓的一对一亲传，所有信息直接涌入我的脑海。
我顿时了然“所以你给我们功法也想之前那样？”
剑灵摆了摆手“心法相对而言比较简单，哪怕之前我给你们的是天界里的上乘心法，不需要多久就能消化。功法就复杂得多，我现在可没有时间等你慢慢消化了，所以需要换一种形式。”
只见剑灵从她的储物戒子拿出两个玲珑剔透，好似宝石一样的物件，说道“这东西叫回影石，上五境修士用来记录事物的一种主流手段，到时候自己把灵气注入其中就能看到里面的内容。这是你和阿瑾两个人的，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护道人。”
“晚辈谢过剑灵姐姐！”
虽然瑾麝在驾马不便有多余的动作，但这句谢谢还是让剑灵的脸上有了笑意。
“给了功法，再给你们一套剑谱吧。”
只见小女孩又摸出两枚亮晶晶的回影石，这家伙突然之间的大方让我诧异无比，莫非说些让她耳根子软的话这么有用？
“这套剑谱准确来说应该是叫剑典，因为是一个老家伙毕生所学的心血整理出来的东西，对你们来说一时半会估计也消化不了。”
我接过剑灵的回影石，突然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道“这些东西，和昊天有关吗？”
小女孩瞥了我一眼“无关，怎么了？”
我挠了挠脑袋，厚着脸皮道“是这样，你看我们关系都这样了.........”
“打住，昊天的传承我是不会给你的。”剑灵无情的打断了我的话“你再得寸进尺，之前的东西我就要收回了。”
听剑灵那绝非开玩笑的语气，我立马乖乖住嘴。
也许是怕我误会，剑灵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事关重大，你不是昊天的亲传弟子，所以得不到他的传承。你要知道，昊天不仅是帝境强者，而且还是绝无仅有的第十境剑修，说是寰宇之内最强也不为过，而这样的存在只有九位亲传弟子而已。得到昊天的衣钵传承的除了那九个亲传，就只有我这个昊天剑灵了，你和我怎样并不代表能和昊天扯上关系，就算是代师收徒也得是昊天大弟子来做，我干不了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
这应该还是第一次剑灵主动透露昊天的一些底细，而她以前也不愿过多谈起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不过看样子，昊天对剑灵还算很不错啊，把只能给亲传弟子的传承也一同给了剑灵，大家一视同仁。
见我沉默不语，剑灵毫不客气的拿小手重重在我头上拍了一下，教训道“你个小丫头别不知足了，你难道以为我给你的东西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
“我，我哪有！”
“之前我是懒得跟你说，但我发现不能这样，免得你这人不记别人的好。”
小女孩硬生生把我那因为心虚转到别处的脸给扭了回来，一边摇晃着我的肩膀一边掰着指头，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第一，剑典名为【剑气近】，是一个第九境巅峰的老家伙毕生心血所作，他作为剑修的成就让我也不得不侧目，因为在他活着的那些岁月里帝境之下无敌手！第二，给你的功法名为【混元诀】，是太上三清之一元始天尊开创的核心功法，乃那一脉道教的镇教之物，你别管我怎么弄来的，现在也给你了；第三，就连那之前给你们的心法也是西王金母一脉内门正统心法，远非云台山庄的残篇可比。如今三位第九境大能的家底都给了你，你还有啥不满的！？”
剑灵的话让我瞠目结舌，加上被不停摇晃，脑子里一团乱麻。
说实话，我当然不会觉得剑灵给我的东西是什么垃圾货色，毕竟以她的性格估计也不屑于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在我的预期里，剑灵拿出来的这些应该是某些大门派的东西，因缘际会被剑灵顺了过来，我根本就没想到她给的东西如此逆天。
之前那些套近乎觊觎昊天传承的话，完全就抱着开玩笑的心态，因为我自己也知道她不可能答应。昊天是何许人也？他手下光是一把剑就能叱咤风云了，自己何德何能真去拿那种传承？
“接着。”
剑灵突然抛给我一把匕首，说是匕首有些不合适，因为刀身有小臂这么长，说是短剑更准确。
我一头雾水“这是？”
“注入灵气试试。”
我依言照做，却发现剑身竟然奇迹般的隐去了！
“破虚的无影？！”
“我拿他的本命剑改成了短剑，毕竟这货全身上下也就这个东西有点用了。”
剑灵点了点头，仿佛在说一剑微不住道小事。
我有些担心，问道“你不是都已经虚弱到要沉睡了，怎么还去做这种事？”
“这和之前阿瑾那把圧裙刀不一样，不需要重新锻造，改成短剑花费多少精力。”剑灵突然笑道“说起那把圧裙刀，它的实质其实是破法，下五境所有法宝和阵法皆可破，要是自身境界够强破第六境的法宝也不是不可以。而你这把短剑是斩物，真正的削铁如泥，放在这下界那就是可斩万物了，刚好和阿瑾那把刀配成一对。”
显然，这东西应该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哪怕我不开口也会给我，这让我心中越发愧疚。
我怔怔看着手中的无影不知不觉入了神，那透明的剑刃四周还隐约看见气流环绕，也许这就是所有剑客都梦寐以求的剑气吧？
“看归看，不用的时候记得收进剑鞘，别到时候弄得自己缺胳膊少腿的。”
只见剑灵把拿着一个皮质的剑鞘把无影收了进去，我自然也不会傻到真把它当做凡间的材质。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剑灵摸出两张金色的符纸递给我，道“这是第一层保险，咒语在符纸背面，遇到不可力敌之人心中默念咒语，可以让手握符咒之人在短距离进行传送。不过虽说是短距离传送，但范围囊括几乎整个大煌，对你们而言够用了。”
“那传送的坐标在哪？”
“唔........一般来说，传送的地点需要自己脑海中刻印回想，这种事说实话需要练习多次才能准确传送。可惜这传送符我也没多少，没条件给你们练习，到时候就自求多福吧。”
我满头黑线，无奈道“这........也行吧，反正都到了保命的时候，也无所谓传送去哪了。”
剑灵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我，神严肃“这是最后一层保险。玉佩本身可以帮你抵挡一次第六镜修士的全力一击，算是一个保命之物。你也别担心这玩意只能挡一次，只要那个第六镜不出全力，玉佩便能一直生效，直到达到上限为止才会破碎。最重要的一点是，玉佩上有我的一丝神念，一旦玉佩被毁，我将提前苏醒。”
我有些担心道“提前苏醒会对你融合肉身有什么影响吗？”
“自然会些影响，要是过早苏醒还会有融合失败的可能，反之苏醒越晚影响越小。希望你用不到这东西吧。”
我沉默不语，心中有些难受。
“行了，这也是为我好，肉身融合哪有你的空灵根重要。再说又不是交代遗言，你难过什么。”
“也是。”
“对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在我沉睡期间尽量把我放在没人的地方，至于为什么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好。”
剑灵小小的身体在马车上躺下，也只占了半个车身而已。
“等下。”
“怎么了？”
我踌躇了片刻，鼓起勇气开口道“一开始因为我娘李青璇和空灵根的事，你应该是我的仇人，缔结契约之后你又成了我的护道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们的关系，或许三言两语很难讲清楚，当然你可能不在乎我是怎么想的吧.........但不管怎么样，这些日子，谢谢了。”
小女孩缓缓闭上眼睛，嘴角似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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