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前。
作为副统帅的兵部尚书韩立背着手站在大煌边境的军账里,此时的他正是踌躇满志,前不久在他的带领下大破北莽五千骑,对方无一人得以出逃。
虽然对面只有五千骑,但在战争前期这也算得上一次大胜了,毕竟骑兵可不是步兵,光是马匹和装备的损失就能让北莽肉痛。
其实韩立对于他要听命于陈烈感到很不满,但想到燕赦王此时的身份和他一样也是副统帅,韩立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不满归不满,韩立知道他来此的目的就是战功,在北莽大军没有退去之前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韩立在兵部的位置坐了十年之久,自然清楚如何在这场与北莽大军的博弈中能发挥其最大的优势。
这种万人之下的小型战役最是他的强手,因为一个第五境大宗师的武力对于这般规模的交锋,确实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只要韩立亲至战场前线,基本上都能牢牢把控住战事的走向,有时候甚至根本不需要他动手,只要坐镇大军之中就能对敌军的气势造成不小的打击。
但是韩立心里清楚,这一次北莽五千骑被破,其实是被他钻了空子。因为正常情况下北莽的第五境必然会出手相阻将其拖住,不至于让他韩立一个第五境大宗师在两军交战时能无所顾忌的大开杀戒。
北莽的第五境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对方没有料到韩立带来的五万援军并没有完全与陈烈大军汇合,韩立作为副统帅带走了一部分人马,直接绕过边境去抢战功了。
虽然这次行动韩立和作为统帅的陈烈请示过,但是实际上只能算先斩后奏,陈烈得到消息的时候韩立已经在路上了,也就是说韩立的这场胜利完全是以陈烈那边承受了北莽大军的全部压力换来的。
如果一旦此行失利,韩立连带着他的几千人马在孤军深入敌方后却中了北莽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那大煌不但要承受失去一个大宗师的代价,整个边军战略部署也会因此被打乱,变成两面受敌的颓势。
至于是否会拖累陈烈的部署,韩立却根本不在意,他只要确保自己这次行动顺利,那怎么样都只能算有功无过,陈烈作为统帅也无法说什么。
当然了,韩立也有一套说服自己的逻辑——他此次的行踪不可能暴露,因为为了此次的军功他连己方统帅都瞒着,更别说北莽那边能够得到任何消息了。
韩立也知道,这种所谓的“奇招”仅仅能帮助他快速获得军功,对于整个北莽战事根本于事无补,但他只能这么做。因为有北平王和燕赦王在这场战事之中,正常情况按部就班的部署下来,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从这两人手中分得多少功劳的。
一来韩立本身的带来的兵马就不多,二来在后期那种万人以上的大规模两军对垒,韩立无论是军事调度还是指挥都远不如陈烈,他若还不主动做些什么,此次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要白白浪费。
然而好不容易迎来开门红的韩立,却突然收到了尚书令贺忠宏的密信,让他速回京城听调。韩立当场变了脸色,当着那信使的面就把就把那密信一巴掌震成碎屑,并让其直接滚。
朝野上下其实都知道韩立与他的这位顶头上司不合已久,因为当初大煌建国的时候韩立虽然没有封侯拜相列土封疆,但他觉得一个尚书令之位还是能收入囊中的,结果到头来只是一个兵部尚书和一个徒有虚名的上国柱。
如此一来,作为尚书令的贺忠宏自然等便承受了一部分韩立对陈家的怨气,而贺忠宏这些年也一直在尝试改善与韩立的关系,如今举荐韩立支援北莽战事便是其主要原因。
可韩立不会如此想,他看到密信后还以为是这位尚书令定是听信什么风言风语,认为其尚书令之位在韩立返回之后就会易主,所以特意写了这密信来阻自己在北莽的计划。
然而信使前脚还没走多久,韩立竟然再次收到天子宋毅的口谕,还是那一样的内容,让他回京听调。
韩立这下瞬间冷静了下来,他能无视贺忠宏的密信,但是却没法无视宋毅的口谕。韩立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应该是陷入了一个阴谋之中,可惜无论是密信还是口谕都说的语焉不详,甚至对于为何要回京听调的原因也没有说明,这让韩立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尽管心中有再多的不解,韩立现在也必须做出选择,要么回京听调,那么继续留着这里。
韩立留在这里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军功,以期之后能得以擢升,但如果他韩立既不听宣也不听调,那最后的结果只有触怒天子,获得再多军功也是无用了。
如此一来,韩立也只有回京这一条路可选,除非他能下定决心直接跳反投奔至北莽一边,抛去昔日的一切去那里建功立业。
虽然极为不情愿,但韩立也只能压住心中的愤怒与猜忌,启程回京。韩立在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一定是在他出京之后的这段时日出了什么变故,等到他一入京城就能查个明白。
可直到韩立回京之后,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由于韩立收到的是密信和口谕,根本没有知晓此事的人,不管韩立如何打听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于他的同僚也不奇怪为何韩立会这么快回来。
被逼无奈的韩立只能去尚书令的府邸登门拜访,可惜贺忠宏给其的答复只是尊天子口谕行事,因为韩立是其下属所以必须有一封密信在天子口谕到来前让其知晓。
韩立一下傻眼了,按照贺忠宏的意思如今只有天子本人知道原因,而因为是听调,没有天子召见韩立甚至无法主动面见宋毅,韩立恐怕只有等到在三天后的大朝会,才会知晓事情的原委。
.........
京城皇宫,英武殿,这是尚书省兵部的当值地。
在一个时辰之前,兵部左侍郎伊卓还在和右侍郎吕伯霜打趣说,韩尚书这边境一调,他们算是有暇喘口气,整个英武殿无论当值的还是不当值的大家谈笑风生,差点就要弹冠相庆了。
然而好景不长,这轻松的自在的氛围随着韩立的毫无预兆的返回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两旁,不敢看坐在英武殿主座之人脸色。
在他们的认知中,韩立的外调应该至少要等到北莽和大煌的战事有所眉目才会结束,而现在两边仅仅只是还在相互试探的阶段,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兵部的两位侍郎都是第三境的武者,这是因为韩立对自己手下办事之人不是修炼者颇为不喜,所以一上任便把前任左右侍郎全换了。
显然他们的这位顶头上司此时的心情极为不好,可他们却不敢开口询问原因,韩立看起来此时正在气头上,万一因此触怒这位第五境大宗师,那下场定然极为不妙。
韩立表情阴沉,闷闷地开口问道“诸位可知最近发生哪些不寻常之事?”
左右侍郎面面相觑,吕伯霜小声答道“回韩尚书,要说不寻常的事情确实有那么一件,但属下也是道听途说,不知是否为真.........”
韩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道“说。”
吕伯霜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答道“有传言道,陈家的七小姐陈一菲被封了王爵,如今已经进京了。”
“你说什么?”韩立盯着这位右侍郎,一字一顿的问道“北平一地之内出了两个受封之王?”
韩立说话的时候,身上那第五境大宗师独有的威压竟然控制不住的肆意而出,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况。
吕伯霜的境界并不算高,在韩立的威压下呼吸都开始不顺了,左侍郎伊卓急忙解围道“韩尚书息怒,正是因为此事过于离奇,所以吕侍郎也只能说是传言,如今唯一能确认的只是她现在就在京城。”
不怪韩立此时情绪波动如此巨大,他本来便因为陈烈封王之事怀恨在心,他之前要杀陈家四子也是为了断掉北平再出新王的可能,如今陈烈还没死呢竟然出了第二个王,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而且在韩立的印象中,这个七小姐似乎还是总角之年,甚至远未及笄,这已经不能用荒唐来形容了。韩立手中的指节捏得发出爆响,但他还是慢慢冷静下来,思考着此事是否和他被召回京城有关。
由于得到的线索实在有限,韩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接着问道“那陈家的七小姐和谁一起入京的,现在在哪?”
吕伯霜言道“属下只知道和她一起入京的只有一个十几岁的侍女,再无他人。如今他们正住在北平王之前落脚的白马驿站。”
听到对方只有两人的时候,韩立不由得动起来心思,对方势单力薄想必也没有什么守卫,以他第五境大宗师的手段完全可在这段时间悄无声息的做掉这个新封的王。
“还有什么关于她的消息?”
这时伊卓说道“回尚书,属下确实知道还有一点关于这位陈家七小姐的消息,当日她进城时,禁军神策营的秦凌天曾奉命带队给其开道,这十分不合理,只是属下也不知原因。”
韩立眉头一皱,毕竟是在朝野中摸爬滚打了十年的人物,他一下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问题。
御前禁军只有天子才能调动,那秦凌天所谓的奉命自然是宋毅授意的,如此一来那封王之事显然不是空穴来风,定是确有其事了。而让秦凌天护送当然不是为了就做个样子,还有另一个更加深层的意思,那就是宋毅以这种方式昭示在京城的所有人——陈一菲的安危现在已经和天子同等。
韩立越想越不对,哪怕是皇子公主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她陈一菲又不是皇太后,凭什么?!
而且这还意味着,京城里能对陈一菲产生威胁的修炼者必然都被无数的眼线盯着,特别是身为第五境大宗师的韩立,只要他稍有异动欲对这位新王不利,宋毅立马就能知道。
韩立尽管自诩以他的第五境的实力,哪怕在有其他修炼者阻挠的情况也能轻易取一个凡人性命,可韩立再狂妄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京城杀一个宋毅要保的人。一旦真的和一朝天子撕破脸面,在其他地方还好,以韩立的本事大不了投奔北莽,那时谁也奈何不了他,在京城动手就真是自寻死路了。
虽然此时动不了陈一菲,但韩立还是已经能隐约感觉到,他被突然召回必然和此事有关。
韩立深知自己和陈家不对付,此时陈家得势对他来说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事,现在被召回听调什么时候能再去边境也未可知,此时的韩立的处境可谓极为不好,如果不做点什么,恐怕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而就在韩立焦头烂额的时候,有一个难以置信的传闻在京城中悄然传开了,无论是达官贵人和平头百姓都津津乐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北平陈家的七小姐被封了王爵,而这位新封的北宁王,据说才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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