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玉解释道“他的手下并不住在地宫里，按理来说那座地宫应该只有他一人，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在那座地宫下，其实还有一座地牢，那里则关押着他的血食。”
“血食？”我皱眉道“你是说他把人关押在地牢里，以他们的鲜血为食？”
“正是这样。”宋灵玉点头“这上苍使者因为种族的限制只能食用鲜血，人类的饭菜哪怕再美味，在他们嘴里也难以下咽如同嚼蜡。所以他会趁着月色去猎杀捕食落单的人类，后来觉得麻烦之后，这件事便交给手下去处理了。渐渐普通人的鲜血已经满足不了那人的胃口，以至于他开始把目标转到了修炼者身上。修炼者的体质比普通人好了不少，不会在被吸血之后马上死去，所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地牢里关押的都是大煌那些失踪的修炼者们。”
宋灵玉的话，不由得让我想起了集中营那惨无人道，尸山血海的景象。
虽然宋灵玉没有具体描绘其中的细节，但并不妨碍在场之人从他嘴里感受其中的残忍和血腥。
“草菅人命，简直十恶不赦！”阮嫣然咬牙切齿。
不怪她这么愤慨，也许是在云台山这样还算干净的地方待久了，阮嫣然根本无法想象天下竟然还有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当然瑾麝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但她会收敛自己的情绪，如今的瑾麝已经很少会如阮嫣然那样直抒胸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我突然想起宋灵玉之前说的话，奇怪道“听你之前所说地牢中还关押着一个人，但是现在看起来明显不止一个人啊？”
宋灵玉楞了一下，于是解释道“在下之前的意思可能有歧义，这些修炼者虽然能坚持得久一些，最后也难逃一死。但里面有一个人却一直活着，按理来说这并不正常，而直到我上次离开地宫的时候，依然能感受得到那个人在地牢里的气息。”
瑾麝道“你去地牢里面确认过？”
宋灵玉摇头“任何人都没有进入那个地牢，包括我这样的心腹，但不代表我不知道这件事。自从我被植入灵根得以修炼之后，便开始能够感知地牢里的情况了，特别是第三境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分辨出地牢里每个人的气息，那个一直活在地牢里的人绝对知道什么秘密。”
“所以哪怕是人去楼空，我们也应该能在地牢里找到什么线索？”
宋灵玉点了点头。
我心中暗叹，以宋灵玉的谨慎和野心，再加上那可怕的执行力，恐怕天阳的大哥有自己妹妹出谋划策，那未来的皇位估计也是争不过宋灵玉的。之所以栽在那个上苍使者那里，也只能说明宋灵玉经验没有对方丰富，并不能说明他能力和心计不行。
但我已经让宋灵玉付出了该有的代价，所以不打算偏袒任何一人，只要他们别把对方弄死一切都好说。
我看着宋灵玉那苍白的脸色，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道“那上苍使者，除了给你植入灵根让你得以修炼，还对你做了什么？比如咬了你.......？”
众人看着我，不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温研雅一惊，连忙说道“在一年之前，殿下被他咬了。”
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宋灵玉的脖颈上确实还留着一个淡淡的咬痕，那两个齿印还依稀可见。
阮嫣然有些不明所以“被咬后会如何？”
“会变成他们的同类，”宋灵玉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但那是劣化之后的低等级物种，和他自己的种族有着很大的区别。在下之前曾经看过被他吸血后的那些可怜人，不久之后都会变成面目狰狞只知嗜血的怪物。他们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这些“人”恐怕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宋灵玉的话让我们听得眉头紧锁，而之后的话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似乎那个人也极其厌恶这些他亲手创造的怪物，基本上都是吸食鲜血后便直接杀掉，也许是觉得这样的生物活着会给他的王族血脉抹黑。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没人撑得了太长时间，因为他们在变成怪物之前都被其手刃了。”
剑灵轻笑，讽刺道“好一个上苍的走狗，难怪上面会选择这样的人为他们做事。”
也是，一个只要还有人性尚存的人，又怎么会选择血祭自己的同胞，用生灵涂炭换来上五境的降临？
此时，瑾麝突然开口质疑道“可是我观殿下的举止，并不像你口中的怪物。”
宋灵玉笑了，承认道“确实如此，因为被咬之人还有非常小的概率保持清醒，如果撑得过去，他便会选择让其成为自己的初拥。所谓初拥，便是正式成为了那个种族的一部分，并非变成怪物。”
“而在下便是那个人。”
我大吃一惊“你是说，你也成了血族？”
“血族？”宋灵玉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头“七小姐的这个称呼倒也形象。他让我喝了他自己的鲜血，在下便成为了所谓的血族，而我也获得了他的能力。但因为是半路出家，血脉纯度远比不上那个人，他选择我作为初拥也不过是希望让我对其更加忠心罢了。”
我看着宋灵玉的双脚，开始发觉不对“所以你的双脚.........？”
“这样的伤势，那个人大概几十天便可痊愈，在下的双脚想要恢复恐怕需要好几年才行。”
妈的，我就说这货为何当时答应的这么快，原来这个伤势对他来说压根就不是多大的代价！
宋灵玉看着开始我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的双脚，心中大感不安，生怕我突然下狠手再给他来一下，只得小声提醒道“七小姐你该不是后悔了吧？我们之前有过协议的.........”
我有些头痛，没想到自己也被宋灵玉坑了一把，果然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
算了，这个以后再找他算账，我摆了摆手到道“协议照旧。不过话说回来，你得到了血族的能力，那应该也同样继承了他们的缺点吧？”
听到我的话，宋灵玉松了一口气，回答道“确实如七小姐所说，但是因为血脉弱化的缘故，继承的能力和缺点同样被弱化了。比如王族的血脉在阳光下皮肤会溃烂，所以他们惧怕阳光，但是我在阳光下只是皮肤红肿并无大碍，戴了兜帽并不影响白天出行。而我也可继续吃正常的饭食，只不过味道变得寡淡了，虽然依然有嗜血的冲动，但还在可以自控的范围。”
这时，却见瑾麝一个箭步来到温研雅身边，出其不意的抓住对方的手腕。温研雅一声惊呼，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被瑾麝摊开在众人面前。
“殿下应该说谎了吧？若是可以控制，为何她手上会有这些割伤？”
面对瑾麝质疑，宋灵玉罕见的没有反驳，只是扭过头缄默不言。
只见被瑾麝抓住的那只手，纤细白净的手腕之上的手掌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刀痕，这样的痕迹出现在这个少女身上只能说明一件事——
她在喂食宋灵玉她自己的鲜血。
温研雅抽回自己的手，双眼开始泛红，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自己地上，哽咽道“这是我自愿的，希望各位不要为难殿下.......”
宋灵玉把温研雅搂在怀里，心疼的握着少女的满是伤痕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眼中只有愧疚。
许久之后，宋灵玉才开口道“在下虽然自诩意志坚定之人，也确实在大部分时候都能压制着嗜血的欲望，但也有压制不住的时候。雅儿便会在那时喂食自己鲜血给我，让我恢复清明，不至于因为嗜血而发狂。若是没有雅儿，我怕是撑不到这个时候........”
在一开始看见宋灵玉和温研雅的时候，我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而现在看来远远不止于此。
我以为宋灵玉在皇家那种勾心斗角血脉相残的环境中长大的皇子，应该是谁也不信任的孤家寡人，但他依然找到了可以托付自己生命的人。
虽然我不喜欢宋灵玉此人，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于他们之间羁绊的认可与尊重。
我看向剑灵，按照她以前的性格肯定对此不屑一顾，认为这是人类之间的没有意义的情感。如今小丫头只是安静站在一旁，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话以至此，还请殿下带路吧........”
——————————————
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我们一行人来到那地宫的大门之前，可是已经感知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果然对方已经人去楼空了。
“皇子殿下，容我问个问题。”我转头看着宋灵玉，此时的他在温研雅的背上，堂堂皇子这幅尊荣着实有些滑稽。
“你和那上苍使者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想必对方已经开始对你有所怀疑了吧？”
宋灵玉脸色有些难看，点头承认了“也许他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不信任我了，只是我还没办法确认对方的想法。”
那所谓的上苍使者看来也个人物，能把宋灵玉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存在，确实不容小觑。
这是一扇三丈高的巨大宫门，门板是花岗岩，上面的石雕因为风化早已模糊不清，但看起来应该是什么怪异生物的脑袋。一般人根本无法推开这扇大门，好在我们不是普通人。
众人推门而入，仿佛是一座尘封的古墓被打开，随之而来的黑暗和阴森的一下子把众人淹没，仿佛再往下走便是深不见的深渊。
宋灵玉双手四处摸索，却听他骂道“该死，他走之后也把所有照明设施都顺带破坏了！”
只见剑灵打了个响指，一个光球出现在她指尖，犹如一个一百瓦的灯泡一样明亮。
“别惊讶，不过是上五境练气士都能做的小把戏而已。”
空旷的地宫一下被照亮了，众人都不由得震撼不已，这也包括了宋灵玉。他以前只是借助火把那羸弱的光亮，哪怕视力再好也看不到整个地宫的全貌，如今终于可以一睹这地宫的真容。
这座地宫的面积大的可怕，虽然我没见过京城的皇宫，但是听陈烈的描述，哪怕是皇宫里的四大宫三大殿加起来也没有这一个地宫来的广阔。
九根巨大的石柱拔地而起，支撑着地宫的穹顶，而石柱的上凸起的部分应该雕刻着什么东西盘踞其上，但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同样失去了本来的样子。
“那家伙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不光是众人，就连剑灵也很是疑惑。她虽然在这片土地呆了很长时间，但也不敢说摸清了所有地方，这个庞大地宫的存在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我摸了摸石柱，心里有了判断“根据建筑腐蚀风化的程度来看，在排除破坏的情况，如果一切都保存完好，这个地宫在建成时应该在万年之前。”
“万年之前？”剑灵皱眉，疑惑道“那时的我刚好还在沉睡，到底什么人建造了这座地宫？”
“什么人建造的不重要，多半是那时候的神朝所为。”我四处环顾，接着道“但你们难道不好奇这个宫殿是干什么的吗？”
众人也四处看去，却没看出个所以然。
瑾麝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这座地宫虽大，但看的出只是个雏形，很多该有的内饰都没有修建便草草收尾完工了。加上年代久远，所以要从这里看出什么线索怕是有些困难。”
我笑道“我们看到的所有宫殿都是建造地面上的，那建在地下的呢？哪怕这个宫殿再庞大再豪华，那也只能是一个作用.........”
陵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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