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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规遵违

第二章 一规遵违

“规则是必须遵守不可的。”

每当回到这里,这句平日里一直铭记于心的话语,便达到喧哗程度的,在沁阳心中挥之不去的重复着。

如果不是一把大火,那木地板加竹席,贴着梅花壁纸的干净墙面,除了树立的各式木桩便空空荡荡的房间,才是她现在盘腿端坐冥想的地方,而不是一片没有天花板,被焦黑色包围的废墟。

之所以还没拆掉的原因很简单,这里远离闹市,并不属于大多数投资者愿意光顾的地方,而继承这里的沁阳还没有将这里翻新,现在还留着这团废墟时刻叮嘱自己。

“规则是必须遵守不可的,无以规矩,不成方圆。”

从小开始,沁阳的父亲,也就是这个道场的主人,几乎每天都会对她述说这个理念,让人听得厌烦也不曾停下。

“父亲他确实对遵守规则这点十分严格,但在其它方面却很平易近人。”

她对着正努力适应盘腿坐的灰良说着:

“小时候,他很喜欢带我玩,把我架在他肩膀上,嘴里发出飞机那种咻咻的声音,后来,他会尽可能满足我这个小女孩喜欢的东西,还很细心地教育我是非对错,等我懂事开始在打木桩之后,他很喜欢每天泡壶功夫茶和我聊天,之后还被我带着一起看《爱之心》,就是他一直弄不懂冯阿飞比其他演员好在哪里哈哈哈。”

“嗯…啊啊!是个很好的父亲,呢!”

灰良盘了半天的腿怎么盘怎么不自在。

“但只要我做出【破坏规则】的事情,父亲就很可怕了。”

沁阳能瞬间回忆起,那些自己破坏规则,哪怕只是迟到一分钟之后,受到的责备和处罚。

那并不是会留下伤疤或者后遗症的处罚,只是单纯而无意义的体能锻炼,直到肌肉抽搐,忍不住干呕为止。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很感谢父亲的,母亲在生下我之后不久就去世了,他不仅支撑起了整个道场,还给了我一个快乐的童年,就只凭借他一个人。”

灰良韧带是没问题,可他还是怎么盘怎么不对劲,终于放弃地正常坐下,用他一贯的腔调说着:

“其实,我觉得你不必定期来这个废墟里定坐,也有其它缅怀你父亲的方式的。”

“不,我来这里并不是缅怀他的。”

她仰起头来,和他的目光对视,她似乎能看到从他眼中散出的灰色光芒。

“是因为,那件事还没有解决。”

“正因为那件事还没解决,所以你时不时来这里盘腿静坐,搞得跟个地缚灵一般,似乎还挺合情合理的。”

灰良吐着玩笑话,口气却还是带着力度:

“我当时忙着追神秘人那个混蛋去了,你这边这个事情,我也只是看过案卷而已…”

“所以,我才想要告诉灰哥你。”

沁阳今天主动邀请灰良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他详谈,那件左右她人生,把这里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事情。

“要不还是去我家谈吧,就在旁边,在这里没办法上茶…”

“在这里会好回忆点吧?”

灰良挥手示意不必,用放松地姿势坐在原地,冲她一笑:

“不瞒你说,自从咱们俩去吴老人家【走访】喝过的那次茶之后,我这段时间暂时对其它茶没什么想法…”

沁阳完全同意灰良的说法,因为那碗茶的味道她再怎么努力泡也不及一半。

于是,她首先闭眼做了个深呼吸,之后缓缓道出着,这个道场燃烧殆尽那一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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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场并不是面向大众的类型,来的都是熟客或者熟客的推荐人,他们慕名而来,感受着沁阳父亲在普教自家武艺中的,那股豁然和淡雅。

“别看道场冷清,其实还是蛮赚钱的。”

那一天,她父亲比出一副财迷的手势,对着来访的客人开着玩笑,沁阳那个时候刚刚做完每日的正常锻炼,正一边放平气息地饮茶,一边打量着来者。

那是一个举着第二警官证件,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年轻男人,正和父亲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

“今天不是工作,是单纯来这里学习的,我听说老师今天本来是休息,真是感谢您腾出时间来接待我,还请老师指教。”

“欢迎欢迎,红苗女士是老顾客了,她推荐的孩子都挺不错,你也是个好苗子啊。”

“哪里哪里,我还远远不够,做什么还得让灰前辈擦屁股…”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从自己练习的房间外面走过,她和父亲对视了一眼,父亲冲她微微点头,那人也看了她一眼,她则微微鞠躬目送他们离开。

“刚刚那个是我女儿,怎么样,很漂亮吧…?”

俩人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她这杯茶已经喝完,气息也已经调匀。

挽起手腕,她看了一眼手表,今天剩余的时间里,需要做的事情只有…

稍微盘算一下,她便起身,坐进休息室里,打开电视,把回放功能打开,看了一整集的爱之心。

又看一眼手表,离中午十二点还剩十分钟。

沁阳关掉电视,断掉休息室的电源,走到到场门口的树下朝地下室走去。

今天剩下的事,就只有把父亲带来的狗溜一圈,然后牵着狗回家而已。

父亲的课程中,一只和善亲人的金毛是必不可缺的,于是他加班,它也要来。

那只狗很通人性,打开地下室的门,沁阳只需要叫两声那只金毛的名字:二绥,就能很快听到二绥的四肢踩在地板上特有的啪嗒声朝自己这边靠近。

那是一只毛色亮泽,身体健康,体型合适的金毛犬,它来到楼梯下,冲沁阳摇着尾巴,她又招呼了一声,二绥便腾着腿,三两下爬上楼梯,伸着脑袋亲昵地蹭着沁阳的腿,舔着沁阳伸过来的手。

这金毛撸起来真的是很舒服,她把绳子拴好,牵着它走出来,刚准备关门,便察觉到异样。

有一股,铁的味道,二绥的身上有,一直蔓延着楼梯,源头应该来自地下室。

再看自己刚刚被二绥舔过,现在准备关门的右手上,竟还有一丝猩红。

就算她并不是那种会把事情往坏处想的人,现在除了不妙不做他想。

二绥很乖,她甚至不需要把绳子栓在什么上,就那么扔在地上,二绥也不会乱跑,于是她只是松开手,之后便冲下楼梯。

只是下楼之后的第一个转角,她就发现了血味的源头,而那个捂着肚子趴在地上的男人则抬起头,用惊慌失措的眼睛盯着她。

“为什么…今天这里不是休息吗?!”

这个男人似乎对沁阳的出现十分惊讶,而沁阳注意到他染红成一圈的衣服看起来有些不妙。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有三秒,沁阳朝前走了两步,而那个男人则惊慌地叫着“别过来…”,后半句却用沉默代替。

这之后,沁阳便做出了,事后被灰良和红苗等人称为“那件事”的举动。

“我可以用自己当时被吓傻了这种话来敷衍你,但是,我当时的的确确,脑子在必须救人这个念头这前,还想着如果救了他,我就会错过规定回家做午饭的时间。”

沁阳这么说着,语气平静,灰良只是微微点头附和着:

“所以…”

“所以,我当时转身离开了。”

她转身跑回去,丢下了一句“你坚持住我去叫人”,那个男人口中叫着的别过来也被她当成是受伤以后心态不稳定的影响。

“身为一个警察,我抛下了那个留着血,需要帮助的人,只是给父亲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和往常一样,带着二绥散步。”

“你…实际上,并没有做错什么。因为即使你留在那里,也还是需要你父亲拿来急救物品,出去叫人,也…”

打断灰良这不知道是不是算作安慰的话,沁阳坚定的语气比之前更甚:

“我也觉得我做的十分正确。因为,父亲一直教育我的就是,【规则是必须遵守不可的】。即便是突**况,也要在不违反规则的情况下对应,你说对吧灰哥?”

稀奇的是,灰良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的这个行为,救了你的命。”

沁阳倒是回答的十分正面:

“也害了父亲和那个第二警官。”

当时通知父亲后,她牵着二绥,从熟悉的小树林前那颗歪脖子树走到树林后面的自家小院,看着自己那栋双层小屋,她正思考着中午是做鱼还是蒸虾,不容忽视的爆炸声便不由分说的灌入耳中。

浓烟冲天,火光染云,二绥用从来没有过的激动不停吠叫,在消防队赶到,用高压水枪浇灭一切之前,她甚至连靠近火场都做不到。

“爆炸的地方也就是起火点,是在道场地下室的仓库,也就是那人倒在的地方下一个房间,大概就在那里。”

沁阳指着那一坨焦黑色的其中一块,要不是她述说着那里原本的模样,灰良根本看不出那里和其它地方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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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良看过的案卷里,记录着这次事件的结果:犯人潜入这里,安装炸弹,他本来的目的是炸毁这个建筑物,并没有料到本应休息的道场会有人回来。头顶有人走动的声音足够让犯人意识到有人来了,慌乱之中,犯人别倒了放置在仓库里的工具架,并和倒下来的草叉撞了个满怀,被草叉刺中的伤口让他连站都站不稳,连楼梯都上不去的犯人只能原地等死,那只在地下室的金毛二绥虽然友善,却不会救人,它歪着脑袋盯着犯人在地上挣扎,就和看不懂人类在做什么的其它狗狗一样,它用自己唯一知道的方式试探了犯人流出来的血——闻一闻和舔一舔,过一会儿,它似乎以为那人趴在那里是想和自己玩,于是摇着尾巴在犯人身边打滚,把毛弄得脏兮兮。

直到沁阳打开门,呼唤二绥的名字。

之后的事情便和沁阳说的一样。

让灰良觉得比较扯淡的事情是,因为犯人离爆炸和起火点最近,导致就算回收了他那具勉强可以被称为尸体的东西,也辨别不出他的身份。这个道场本就偏僻,摄像头也不多,什么人,什么时候安装的炸弹,根本无从查起。

想归想,他嘴上还是得问:

“大致我是听明白了,可你今天带我来这里,肯定不是让我这个前辈说两句好听的话安慰你吧?”

这话反而把沁阳逗笑了:

“万一真的是呢?”

手踹进风衣兜里,灰良取出苹果味的口气清新剂,一边拔开盖子一边用恰到好处的自信口吻说道:

“我们俩也共事了这么一段时间,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我当然能看出来,你确实也是个女孩子,很漂亮,很机敏,某种程度上有些敏感,但是,你并不柔弱,你会和常人一样为无法改变的过去难过,但你并不是会被过去束缚的女人。”

沁阳的表情略带吃惊,之后又有些皱眉:

“灰哥,你可真不会讨女孩子喜欢。”

“这话倒是没错,你红苗姐肯定百分百同意,我也没有否认这一点,我只是说,你的前辈灰某人还不是个连共事这么久的后辈大概的情况都不知道的笨蛋。”

这话一出算是终结了话题,而灰良眼里漏不掉沁阳那个偶尔出现的藏着心事的眼眸,所以他只是微微低头,等着她继续抖包袱。

微风吹拂,卷起落叶,裹着焦炭灰的味道,催使着灰良把口气清新剂往嘴里喷。

他并没有告诉沁阳,这场爆炸案的三名遇害者里,那个和她父亲一起去救助地下室的嫌疑人,被一起卷入爆炸的第二警官,是刚和他打过招呼上岗的新人,也是红苗的亲弟弟。

灰良只见过这人一次,这人耿直,憨厚,根本不需要来偏远道场调理身心,感受冥想的必要。只是在神秘人那档子破事面前,这人和渊见过之后,下定决心替红苗分忧解难,于是首先需要调整心态,才会到这里来。

这也是红苗和渊彻底闹掰的原因。

等他就着这两口清新剂把这些往事一起下肚,沁阳的包袱就抖出来了:

“我一直想要回忆起地下室那个人的长相,却一直提供不了有什么实际意义的描述,之前灰哥你审偷兔脚的那个人…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王詹。”

“对,王詹,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才想起…”

沁阳的话语其实没什么根据,当时昏暗的地下室加上过了这么长时间,记忆可能早就出现错误,但灰良只听到她说的下一句话,便有从这里爆炸那一刻开始就存在的一股线,终于捅进针眼里的感觉。

“…我觉得地下室那个犯人,【长的很像王詹】。”

本就有些混浊的空气,现在更显得压抑,但思考的活跃却又带着些许痛快,灰良神色稍微凝重着问:

“是像,并不是,对吧?”

“是的,他很像王詹,比他老很多。”

之前的兔脚案里查过王詹的背景,里面有提及他的家人,灰良咬了两下指甲便回想起来,张口便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这里爆炸那一天,是几月几号?”

“是五月五号。”

沁阳刚回答完,似乎也发现了什么,灰良则觉得自己那点脑浆狂转起来:

“王詹他爸一直有心脏病,在过世之前一直在P市第二医院就医,医院提供的记录显示,他爸去世的时间,是五月五日,中午【12点整】,负责他的护士…是,立西西!靠!”

听完这话,第一个坐不住的是沁阳,她站起身来,掏出手机,在打通电话之前被灰良叫停:

“等等。”

他迎上的那张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焦急,和夹杂其中的一点悲伤,从那个散发着坚强橙色光芒的眼瞳里射出来,刺的灰良有些发疼。

但灰良嘴上没停:

“这个事情,只是根据你的回忆回想起来,又刚好和一些事实重合而已,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再加上你是当事人还是受害者,咱周六还有个说不定的大型抓捕活动,这个时候来提这种莫须有的事给上面,可能会很麻烦,对你也不好。”

“所以…?”

沁阳垂下头,灰良竟从中听出一丝哭腔。

“…是要暂时不理这个事情,的意思吗…”

到现在也没结果的悬案。因为她的电话前去,无法再回来的两条命。失去亲人,辞掉工作,哪怕已经有国家的赔偿,还是用这摊废墟鞭策自己…

还是想要有个交代吧,不论是对已故之人,还是对还活着的自己。

——果然再怎么坚强,再怎么能打,你也还是女孩子吧,沁阳。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灰良微微一笑,把手伸到她面前:

“所以,你手机给我。”

“啊?”

她没反应过来的抬头,灰良则继续补充:

“你看你红苗姐一个人管咱们这个所,有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我就够她头大了,再添一个你那不是得飙成高血压。所以,把手机给我,我来说。”

“喜欢乱来的,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灰良自己都觉得说出这话的自己帅的一批,却不料沁阳那再次低头说着“谢谢”的同时,递过来的手机已经是接通电话,亮起通话时间的状态。

现在,他面前的手机屏幕显示着红苗的字样,发出红苗的声音:

“哎!呦!我!好!感!动!啊!”

“我…”

他立刻转身朝前走几步,对着电话就开吼:

“诶不是!我好不容易在女孩子面前耍耍帅,老大您给我添什么乱啊!您倒是功成名就不愁男友,我这可自从去年吹了一个就一直在被催啊?您照顾一下手下的情感问题好不啦?!”

红苗那边还是传来淡定的喝咖啡的声音:

“你马上又要给我升血压,这是先还你的,现在还清了,有屁就放。”

感觉老大说的好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的灰良,只得一五一十的把他刚知道的信息给红苗复述一遍。

就和灰良说的一样,红苗听完这段复述,就发出了听起来血压就在上升的叹息,而灰良故意开着外放,并竖起食指让沁阳暂时别说话。

可能是这里离树林比较近的关系,一只松鼠灵巧地出现,本来和环境相似的保护色在这焦黑的地方反而显眼,但它并没有立刻遁走,撒丫子跑到旁边,抱起废墟里那颗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的红色果子,这才一溜烟钻进树林中。

“反正我就算说不,这条可能和神秘人扯上关系的线,你也要去跟,那跟就是了,我要告诉你的只有两点:等这周六事情忙过再说,还有,这之前,别和吴编谈这事。”

老大这算是准了这事,灰良这乐得赶紧补上话:

“遵命,遵命。”

红苗暂时没回话,灰良也不敢主动挂电话,就稍等了一下,只听电话里传来红苗的一声:

“笨蛋,明明找我商量也可以的…”

这话明显是对旁边的沁阳说的,灰良这句“那不是人沁阳喜欢您怕麻烦您老人家嘛”还没说出来,电话就挂断了。

“唉…老大,你说你多说这一句干嘛…”

灰良这么说着,走到低着头,左手抓着右手腕,就那么站在那里的沁阳面前,把手机递了过去,他用着尽量平淡的语气:

“就是这样,等周六咱把抹布一抓,最好再把可能来凑热闹的神秘人一抓,之后我就把一直屯着的调休用它一个月,慢慢去追王詹他爸这档子事,顺带旅游。”

玩笑归玩笑,该正经的时候,他还是要正经:

“放心,你父亲,和那个第二警官,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沁阳似乎终于憋不住,稀奇地一把抓过手机,侧身背对灰良发出在灰良听来很可爱的声音:

“灰哥,你不但不擅长讨女孩子喜欢,反而擅长把女孩子弄哭吗?”

他还真希望自己能在沁阳背过身抹眼泪的这个时候来一个拥抱然后轻言一句“没事没事”,但一想到这要冒着被格斗技弄上天的风险,他还是只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也假装抽搭一声:

“可能是我面相凶恶吧。”

他就这么无声的陪她一会,等沁阳再转过身来,那股倔强的橙色又一次迸发。

“谢谢。”

她深深一个鞠躬,便朝着废墟外面走去,踏出焦黑的板块,踏入生机的土壤。

“走这么前面,车钥匙可是在我身上啊…”

他轻松地笑出来,也随之跟上。

“说起来,灰哥,你和神秘人的事情,能和我细说一下吗?”

“啊这…”

这下灰良一下子就走到了她前面去,不一会便笑着回头:

“等周六弄完,我在火锅店慢慢和你说,怎么样?”

“诶,这回去的路上不是刚好可以说。”

“嘿,说了现在的重点是周六,在路上,自然要和你说说,咱们周六的计划了,好好听着,沁阳,你还是其中一个重要的点。”

他挂上档,轰着油门,让这条小道上的落叶恣意随着车辆行驶的风,飞舞起来。

本来这一路应该无话的,却因为在副驾驶坐着,正在翻看手机的沁阳突然一声惊呼而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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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这也是所长的办公室…”

红苗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无奈地叹着气,对现在正在这个室内东瞅瞅西看看的渊说着。

那个还盯着相框看的男人这才收心,踏着放松的步子,走到红苗办公桌对面,拉开板凳坐下,展露出笑颜:

“哎呀哎呀,真是让人怀念,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红苗瞅着渊,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打扮,脸色并不红润却也还算健康,还是那副看起来有些弱鸡实际上也稍微能搬点东西的身体,身高也没有增加,琥珀色眼瞳里还是散发着像黑色一般的理智光芒。

仿佛时光在这人身上停止了一样。

就连他的心智和话语,也和从前一模一样:

“想着好久不见,我带了最近刚收的咖啡豆来,您这里肯定有处理的设备吧,啊,我看见了,不愧是您,来,我去给咱们冲…”

“不必!”

红苗扣开一罐装咖啡,“咚”的一声敲在桌上,往渊那边推了一截,大红色的夹克伴随着姿势闪烁。

“不是吧,您这种咖啡顽固份子居然能接受商业化的流水线产品~?”

红苗只是瞪了他一眼:

“你喝,我不喝。”

她自己手上稀奇的啥杯子也没拿,就那么靠在椅子上坐着。

看着她这样子的渊眨了两下眼,伸手拿起那罐咖啡,顺便抽了一张纸,把红苗刚刚那一下敲出来落在桌上的黑色液体擦干净,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这才开口:

“上一次我在这里的时候,好像也做过这个动作似的,只是当时您弄在桌子上的咖啡是从杯子里飞出来的,真是岁月变迁,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是这里的…额…什么来着?特别技术顾问~?”

“你为什么会离开,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红苗说这话的口气不算好也不算坏,而渊脸上却只有面对老朋友好久不见的喜悦:

“嗯,毕竟我刚推荐给你弟弟那个道场,就发生了那样的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吧~”

渊却突然抢在红苗之前说出下一句:

“那个爆炸事件,到现在还没个头绪吧~?”

“是的。”

就算刚刚才接过灰良那个在沁阳面前耍帅的电话,听到了嫌疑人可能是王詹父亲的消息,红苗还是用谎言速答道:

“那案子已经和现在什么也不是的你没关系了,今天叫你来,是为了这周六的事情。”

“哦呀,明明我就是因为那个案子被您炒的鱿鱼,被您记恨到现在,没想到今天能听到您说【那个案子和我没关系】这种话,真是让人惊讶~”

事到如今,红苗觉得渊这听上去没有一点嘲讽口气却很嘲讽的话语,其实也不是很让人生气。

不如说,只是因为给她弟弟推荐了道场这种理由就被开除,生气的应该是现在这个笑嘻嘻的渊才是。

她微微摇头,说道:

“好吧,我承认,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是欠妥当。但你也要知道,那其中也是因为你的性子太过奇怪。”

渊只是一耸肩,表示“这不是当然的嘛”。

要回忆这段事情,强势如红苗也皱着眉头:

“我弟弟本来不是个外向的人,我安排他来这里工作只是想让他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他那天回来却突然说想要帮我分担工作,还说什么要锻炼自己的心智之类的话,我一听就觉得奇怪,要不是他说过他和你谈了一下午,我还以为他被什么奇怪的组织洗脑了。”

“年轻人有点朝气是好事吧~?”

“要不是他没被炸死,我应该会同意。”

红苗终于忍不住吐话:

“可是你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在我向大家问谁最近和我弟弟聊过的时候,你是主动举手的,在听到他在道场里被炸死的消息时,你露出的惊讶表情让我暂时以为你还是也会震惊到,结果你那恶心到极点的笑意完全浪费了这些!在这之后,在我弟弟的葬礼上,就连那个灰良都耷拉着脸,你却是一脸淡定的跟来开会的一样,这放谁也受不了吧?”

渊只是轻轻点头:

“您说的太对了~”

红苗则毫不客气的继续说:

“我当时算是知道了,你是个只要能在一边旁观别人,就不管是喜剧还是悲剧都能拍手叫好的混蛋,这是你的本性,但即便如此,你分析人心的手腕确实够你吃特别技术顾问这碗饭,不管是警察还是第二警官,有不少孩子都经过你的照顾,之前还有人管你叫这第二警官所的心理医生来着?”

“所以~?”

“所以,我就只是,因为自己的私怨,把你给开除掉了。”

红苗直视着渊,一字一句地说:

“弟弟死了,凶手无从查起,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正好那个时候撞到你这个点,就是这样。我...只是在嫉妒,嫉妒你能够一脸平静,嫉妒你那个笑呵呵的样子。”

渊现在摆出的是当时听到红苗弟弟死讯时的惊讶,又立刻沉浸下来,变成一如既往地笑容:

“所以~?”

“今天,我打算放下过去,和你握手言和,顺便,请你配合一些工作。”

“工作~?”

“你开的火红青蛙书店建的那个群里,已经死了两个男人,一个差点,好几个受伤入院,犯人很有可能也在其中,我们已经知道这个犯人对婚后出轨的男性极为敏感,所以想请你这个群主,帮我们把她钓出来。”

“原来如此,我是说有几个账号好久没上线过了,那么,具体需要我做什么~?”

那杯灌装咖啡从渊的左手变到右手,就是没见他往下喝,红苗则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有些旧的证件,用手按在桌上:

“用你擅长的攻心,尽可能惹怒犯人,让她在周六那个活动里出现。只要做到这个,特别技术顾问,你就继续回来当。”

“为什么您会觉得我会答应这个啊~?”

红苗用她特有的从上而下俯瞰般的视线盯着渊,回答他的问题:

“反正只要能够旁观,书店老板还是特别技术顾问,对你来说都无所谓,没错吧?老,朋,友。”

两人就这么互相盯了一会。

“噗~!呵呵呵,哈哈哈哈~”

那个人似乎终于忍不住,吐出小声而不间断的笑声,等着他笑完的红苗觉得,现在自己手里要是有杯咖啡就好了。

“您可能有些误会,我可从来就没有生您的气,因为,我十分理解您的心情~”

“这我知道。”

“我也觉得,咱们一起在书店里玩桌游那段时光,甚是美好~”

“这我也知道...”

渊把手指放在红苗按着的特别技术顾问证件上,发力的方向却是朝外推:

“老朋友请我帮忙,说一声便是了,我会去发表一些对于已婚女性十分失礼的言论,引诱犯人出现的,这样可能会让群里的很多女性感到不适甚至是退群,我还得挨个去解释~”

“那这个当做辛苦费...”

红苗刚说到这里,便反应过来:

“喂喂不是吧...”

从渊脸上裂开的,是如同新月一般的笑容:

“挨个解释的时候,她们会做出什么反应和举动,也是让人期待~”

那笑容却在下一秒恢复正常:

“可惜的是,别看我这样,书店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忙,这个顾问,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举着那罐满满的咖啡,渊起身来,便朝着门走去,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来问道:

“您看,之后是不是约上灰良,咱们三个久违地吃一次火锅啊~?”

她嘴里只说得出一个“行”字来。

两个老朋友就这样道别,直到渊关上门的声音传来,她才起身,前往咖啡机那里,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一口气饮下一半,才压制住反胃的感觉。

“一起吃火锅,吗...”

红苗自言自语着,又坐回来,离下班没有几分钟的现在,翻翻手机新闻对于思考来说很有帮助。

她刚刚压根没说要勾引出来的犯人是女人,渊却一口答应要发表对已婚女性十分失礼的言论,这一点要是放其他人身上,就是很可疑的点。

但这个全神贯注观察着自己的渊,只凭看着表情和语气以及刚刚的说法,推论出犯人是个女人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如说他没推出来才是奇怪。

——渊要是全力阴阳怪气起来,正常人都难以忍受想要上去揍他的冲动,更别说精神状态处在极端的抹布,周六的事情,看来是没跑。

——这之后,灰良跟着王詹他爸这条线索追下去,应该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在知道弟弟和沁阳父亲是卷入什么死掉之后,和他们俩去吃个火锅,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渊和灰良两人在饭桌上一唱一和一捧一逗,确实也是过去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

“前提是,渊真的和那场爆炸没关系。”

是的,就算渊有异于常人的癖好,这并不影响他们是朋友这件事,渊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建议,哪怕那个建议的目的是他那有些奇怪的观察欲,红苗也可以一笑了之,继续交往。

可是如果,渊真的是知道那个爆炸,故意引导她弟弟去那里的话...

那不管天涯海角,她都要把渊扔进这里的牢房里,关到老死为止。

——过去是没有办法囚禁我的,而只要能够查清事实,就算是自己跳进过去的荼毒里,我也心甘情愿。

“你最好,和那事没关系,渊。”

下班时间到了,她收拾起东西,把手机新闻又刷新一次,准备饮下这最后一杯咖啡...

等手机新闻再一次刷新头条,她差点连杯子都没抓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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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看来真的开始降温了~”

突然感受到些许寒意的渊打着冷颤,还是端着那罐咖啡,走着下楼。

好久没有来过的第二警官所,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却微妙的有着些许变化。

红苗的办公室很干净,细节也收拾的很好,一切看上去都是崭新的,就好像她新的成功人生一般。

唯有...

渊刚刚看到的相框,只有那个,蒙着灰尘。

“红姐啊红姐,您可没有放下过去啊~”

——这样的话...

只是这么一个念头,渊便顺着开始期待,如果红苗真的能触及那起爆炸的真相,她会作何反应。

“只是这样想一想,就激动起来,一下子就不冷了呢~”

今晚月黑,吹着有些凉意的风,散步可能有些冷,却很适合做些户外活动。

渊就掏出手机来,按出手电筒,照着共享单车的二维码扫了起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过去可是逃不掉的啊~”

他终于把咖啡倒进嘴里,喝完三分之一放下来,嘴里吐出一句:

“好苦~”

就在这时,因为扫单车连上移动网络的手机弹出了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共享单车开锁的声音发出一响,他却就那么僵在原地,笑容再一次撕裂与脸上,让他的声音充满了愉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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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阳、红苗和渊在这一刻都看到了,在头条新闻专栏的图片区里,一张用打印机做出来,写着【大曝光预告】的A4纸。

“规则,要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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