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货车车厢里,最没见过世面的小个子抱头叫了一声。
人说,看人比起面相,更要看气场。
而车厢里这五个人产生的气场,除了小混混以外别无他想。
要是身处狭小又充斥着这种气场的车厢里,一般人只会产生自己要被抢劫,想要离开的冲动而已。
没有人回复小个子的话语。
其中的胖子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叼在嘴里,在全身摸打火机的时候被旁边的高个一把抢过烟,用别在腰带上的链子搓燃的火柴点燃,放进自己嘴里吸了一大口,才又放回胖子嘴里。
整个车厢都被失魂落魄的小混混气场沾染,香烟、塑料垃圾、床单、内裤,甚至是一个超大的玻璃鱼缸也无一例外。
仔细看的话,鱼缸上面挂着特制的灯管,发射着看上去就很温暖的红色光亮,底部则垫着类似养仓鼠需要的木屑,隐约可以在木屑里看到固定位置的塑料盒子,以及盒子里的蛋。
挂在墙上的一个对讲机里,突然传出来声音: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早晚的事。”
车厢突然晃动了一下,随即从前方传来刺耳的喇叭长鸣。
然后,对讲机里的声音又符合起了气场:
“小屁孩不要命了!?”
这一下急刹让车熄了火,对讲机里的司机一边旋转着车钥匙一边说:
“不就是被抓了嘛,那个靠买卖那些畜生发家的有钱人,这两天生意越做越大胆,保不齐手下哪个人比他还贪,卷点他的钱然后再检举他一发,早晚的事。”
“可,他都被抓了,我们该怎么办?”
抱头的小个子似乎被出钱的人落网的消息打击的够呛。
“笨蛋!那种程度的人,要是门路够硬,说不定没几天就又出来了!”
“可咱们也不知道他门路硬不硬啊?”
胖子问了一句。
“那关我们屁事,对吧?我只知道,他肯定比王詹出来的早!”
“啊,王哥那估计是玄了。”
“出头鸟啊...”
“玄你个大鬼头!他说不定早被谁接走了...”
司机叫停了所有人:
“王兄那是被人利用——路走歪了,咱哥几个可不能学他。”
“可...”
小个子脸上闪着害怕:
“万一买家把咱们供出来...”
“他倒是敢!”
对讲机里传来换挡的声音:
“咱们也知道他不少的事,全拿出来说的话看看谁比较倒霉?咱们和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交代一个手下,他怎么也该交代那一对新人。”
“你是说,那穿着西装的一男一女?”
“不是他们俩还能是谁?刚来P市没多久,也不知道多少秘密,就算卖了他们,被反咬也没多疼。”
“那咱们还去取货吗?”
“啊...”
司机发出了超级无奈的叹息,之后问道:
“你再把安排说一遍?”
小个子原地站着眨了眨眼,慢慢说着:
“那一对男女负责把存在P市的货拿到手,然后在城市公园把货给我们,我们把鳄鱼蛋给他们,再把货运回N市?”
“脑子还在转啊?那我问你,现在给钱的落网了之后,那一对西装人交了货也没人给钱了,你说他们怎么办?”
“怎...怎么办啊?”
“给你交货才有鬼啊!”
司机又踩了一脚油门:
“绝对会带着货跑路啊大哥!”
“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啦你!”
“哦哦!吵起来喽!”
“出去打一架出去打一架。”
一群人开始起哄。
又是一脚急刹,五个人忙着保持平衡就都闭了嘴,其中正在玩手机的瘦子脚一滑,一头就栽进了床单里。
等他从床单里把头抬起来一看手机,立刻爆发出了大骂:
“艹!老子没存档!”
“哦哦!三人斗殴喽!”
“参一个参一个!”
继续起哄。
对讲机里传来了更加无奈的叹息。
“诶等等等...也就是说,我们要去...干嘛?”
小个子试图理清楚情况地问。
对讲机里传来了拍方向盘的声音,然后是司机生无可恋般的“啊...”声,之后才听到:
“我们当然是要在警察或者第二警察来之前,或者在那一对西装人把货带着远走高飞之前,把货拿下!”
“哦哦!不愧是大哥!”
小个子拍手称快。
高个子这时候才发问:
“咱们拿货?拿了谁养?”
“拿这死胖子养!”
“嘿我...”
趁那俩友好交流的时候,司机继续说:
“我们不养。”
“诶,我发现你有小秘密啊大哥?”
高个子把胖子嘴里掉下来的烟从地上捡起来继续吸了起来,等着司机的回答。
“你也不想想,买家刚刚落网的消息,我是怎么知道的。”
“嗯,是,怎么知道的?”
“买的。”
“嗨,我以为什么呢。花了多少啊?”
“五十块。”
“就捎个口信就收了你五十?”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种消息说的早可不止值五十块,说的晚可就要命了,而且,哼...”
司机笑了一声:
“那家伙也是个有钱人,他说如果咱们拿到了货,他可以给个好价钱收掉。”
“卧槽!这鳄鱼蛋他也收?”
“收啊,如果两样都有,他给这个数。”
“卧槽!”
“诶我对着对讲机比什么手势啊...”
司机的话语说到这里就停下,车也停下了:
“...到了。”
“啊?”
“到了。P一栋。”
“卧槽!”
高个子一下子弹起,顺手把矮个子提了一把,又踹了踹还在地上打滚的俩人:
“喂!起来!东西拿上,搞事了!”
“这一票要是成了,咱们说不定都能有余钱把王詹给赎出来了哈哈哈...”
对讲机里传来拉手刹的声音,还有司机的抱怨:
“...这破车的雨刮器又擅自动起来,了!”
对讲机里传来的是司机日常维修的方法:狠狠拍两下控制雨刮器的摇杆。
高个子的心情现在很好,就好像他即将要看到的被细雨冲刷后清爽的夜空中,随心所欲,在黑色画布上飞舞的星星一样。
他一脚踹开了车厢门,手里握着喝空了的啤酒瓶,第一个跳下了车。
迎面而来的都市夜色的亮光,明亮而炫目,让在昏暗车厢里待了一段时间的他眨了眨眼。
等他再次恢复视线,P一栋那忽明忽暗的标牌便映入眼帘。
司机也下了车,他下巴上的胡子已经有些泛白,头上还顶了一顶帽子,他冲那五个人说着:
“赶紧,赶紧,把这地方围上,别让他们跑喽。”
等看到他们开始分散着走开后,他才低头掏了跟烟出来。
“给我们可爱的西装人打个偷情热线吧。”
叼着并没有点燃的烟,他乐着拿出手机,刨开空空如也的电话本,手动输起电话号码...
殊不知,现在的这里的情况,至少早就超过了他的想象。
几分钟前...
P一栋212房的门传出三声敲门的声音。
从隔壁211出来的女人只是扫了这俩西装褴褛的一男一女一眼,就慢慢下了楼。
穿着脏西装的男人——J11一手握住门把,尝试着旋转,果然和说好的一样并没有锁。
他打开门,和同样着西装的同伴J1一起进了房间。
这是个标准的双人房,两张洁白的床面对着不怎么宽但厚重的电视机,有些年代感的空调还管不管用都让人存疑,看起来十分精致的带锁冰柜上放了个打印的二维码,写着冰柜里商品的价格。
不过,他们俩人的视线,全都忽视了这些,全部集中在了一个画面上——
被焊死的铁杆挡住的窗户躲在窗帘里,把一道道影子投影在窗帘上,密布影子的白色窗帘下方,却又染上一些污渍。
一些类似血干掉以后的污渍。
之后的地板上的毯子则更加糟糕,充斥着有明显刮痕的骨头以及更多的污渍,仿佛就像是开在毯子上的红色花朵。
但这毯子还是有干净的地方,正中间有一圈毯子干净整洁,是毯子原本的软黄色。
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出现在一张毯子上,带来的是一种诧异又带着奇怪的美感。
而在这一圈软黄,一圈红渍中间,在这条条影子之下,正端坐着一个身影。
就算被影子和月光交叠,被软黄和红渍包围,那一身无暇的洁白也无法被掩饰,而越是黑暗的地方,那一双眼睛就越是闪着光亮。
那是一匹狼,一匹白狼。
此刻,唯一让它没有扑上来,把眼前的两个喉咙刺穿的原因,就是它脖子上的铁链子。
甚至盖过猫砂盆那边有些不妙味道的血腥味,这时候才传到两人鼻子里。
J1微微皱了皱眉头,J11则做了个深呼吸:
“啊!好怀念的味道!就像1年前那次一样,对吧?”
J1并没有回答。
“这个!在狼里面也算是大家伙,我当时第一眼就看出来,这皮可不是染的,果不其然,你看,到现在它值多少钱?”
铁链再一次绷直,獠牙也显露出来。
“你看你看,它现在可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咬死我们。这才是狩猎,这才有狩猎的价值啊!”
并不想看J11现在脸上的兴奋笑容,J1把头别在一边,摸出手机联系了这个房间目前的主人:被称作“小百面”的男人——
也就是张每。
这个电话响了有五秒就被挂掉了。
J11刚准备张嘴开骂,J1就发现了哪里不对,她抬头冲着天花板,喊出了他们这样的人所知道的张每的名字:
“百哥?”
张每在楼上的312应了声:
“准时啊,狗你们已经看到了,先交钱吧。”
“百哥!这么着急啊?晚上还有约?”
J11还是用话语里有点顶的语气发表着他的不满。
“不,我只是觉得,今晚感觉不对,称早。”
“百哥还玩玄学呢?”
“玄的很,赶紧吧,镜子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有一个二维码,扫一下,支付,动作快点,二维码五分钟以后就失效。”
J1照着张每说的话做的时候,J11还在打量着低吼的白狼,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张每说着:
“还记得早些时候,我老爹会用头骨和龟壳来做卜,算起事儿来虽然看情况吧,算天气倒是一算一个准,虽然我女朋友一直怀疑老爹是不是提前偷看了天气预报...”
“好了。”
J1手机上显着“张老哥烧烤摊”,她稍微操作了以下,手机的一阵铃声表示支付成功,她晃了晃脑袋,问道:
“蛋呢?”
“说到这个嘛...”
张每说话断断续续,似乎是在一边说话一边确认手机的样子:
“其实,蛋已经给收货的人了。”
“什么?”
“还没运过去给你们的大老板,只是在那几个高矮胖瘦手上,存货车里呢,虽然你们现在确认一下也没关系,不过我还是得说,快点!”
“那几个家伙也挺行的嘛,我们没告诉他们的地点他们自己就摸到了,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哈哈哈哈。”
J11笑了起来,而J1却沉默不语。
“行了行了,要确认就赶紧打电话,然后赶紧把这狼弄走!”
“好好,亲爱的,快打给姓刘的货车司机的问问,我来收拾这大家伙。”
崭新的电击器被J11拿起来,对准了那洁白的身体。
“没有填上子弹的枪,甚至连**都没,但是,这个也凑活!”
J11鼓起的类似杀意的感情和他快要按下扳机的手指,都被J1轻轻按下电击枪的动作打断了。
“等我打完电话。”
拿起手机,J1首先按了一串号码又删除,之后又重新按了一串号码,刚准备打出去,自己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的号码和她正准备打的号码一模一样。
“刘先生?”
“好久不见啊,杰小姐,怎么样?和杰先生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吧?”
货车司机被J11称作刘先生。
“就那样吧,我听小百面说,蛋已经在你们这里了?”
“在。”
“为什么要先把蛋拿走?这不符合规矩。”
“主要是老板担心蛋保存的条件,就先让我们把蛋拿了过来,你看,我们不是还在等你们的狗吗?”
“你怎么不担心担心狗的保存条件把狗一起运走啊?”
听到对话的J11在一旁吐了一句。
“哈哈杰哥别开玩笑,我们一货车藏几个蛋还好办,藏那么大一条狼可藏不住,还是得等到约定好的今天才行。”
J1停了停,又问道:
“既然蛋确实在你们那里,那我就放心了,狗我们已经拿到了,还是老地方?”
“不。”
她听到了司机刘先生低沉的声音:
“我们已经到楼下了,这里没监控没人,说不定你们直接套个头套当成真的哈士奇牵着遛下来,也没问题。”
“这么急啊。”
见J1又愣住没说话,J11带笑问道。
“急,早点把东西送到,老板早点给大家发钱,免得夜长梦多。”
“这样啊,哦我从窗户那里看到你了,稍微等等,你们来的太早了,我们还没把狗准备好,到时候要出来的时候,给你发个短信。”
没等刘先生再回话,J11就挂了电话,然后立刻收起笑容,对面前眼睛都不知道眨了的J1问着:
“难不成,老板漏了?”
J1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男朋友,眨起眼分析着:
“之前拿蛋是老板的指示,来防止我们带着狼跑路,而现在负责给老板送货的刘先生掐着时间来这里拿货,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老板出了事情,没人给钱了,这样的话只有把货拿到自己手里,才有找到另一个买家的筹码。”
“那些人过来,是为了抢我们手里的狼...喂,给老板打个电话问一下如何?”
“笨蛋!如果老板真被警察或者第二警官抓到了,现在打电话过去找死吗?”
“那...那怎么办?我刚刚看到的只有刘先生和另外两个人,其他的人估计已经开始包围这里了...他们应该不愿意和我们分。”
J11吐了口气,不知道是叹息还是单纯的深呼吸:
“我这电击枪今天还要再电几个人不成?”
没有人再说话,J11在等着J1的判断,J1现在陷入了寻找万全之策的思考咬起了指甲,楼上也没了动静。
整个房间里,只有野狼磨牙,铁链拉扯的声音。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楼上的张每:
“喂,不管你们怎么想,最好快点。”
“哎呀知道了!不管我们弄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J11开始嫌张每烦了,他内心那句“就算做的是坏事也要堂堂正正,偷偷摸摸算什么男人”差点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
“你看到没有?楼下,刘先生后面,货车周围!”
“啊?”
J11顺着张每的指示往窗外看,他只觉得内心深处一个被叫做“出大事了!!!”的红色按钮被强硬地按下去了一般难受。
只需要看到那几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的肢体动作和行为,不管是J11还是张每就都能看出来,现在正在悄悄接近刘先生背后的,是警察,或者第二警官。
为首的那个女人披着醒目的大红色夹克,二话不说扑到了刘先生旁边的矮个子背后,直接把那人左手拷上了手铐,还没等矮个子吃惊地叫出声来,那个女人已经右手握着矮个子背着的左手往前走了一步,抬脚一个绊子,在让他失去平衡的同时抬高右手使力,把他撂倒在地。
脸朝下撞在地上的矮个子只发出了一阵闷响,那个穿着大红色夹克的女人就已经把手铐的另一半也拷上了。
剩下的人也开始了抓捕行动,刘先生大叫一声,和他的胖子同伙各自朝着反方向跑开,场面开始混乱。
“靠!”
J11把电击枪藏回腰上,抓起了J1的手。
“干嘛?”
“还干嘛?跑啊!”
“可狼...”
“还管什么狼!保住自己才是重要的!喂!小百面!要是这狼被警察搜出来了,你有法子自己脱身,要是没被搜出来,就再你这儿一段时间,知道了吧?”
楼上没了声音。
“喂!人呢?该不会已经跑了吧!?”
“你...你是...”
断断续续,传来了张每的惊叹。
“那个,狼。”
突然从楼上传来的,是一个根本没有任何语气,就像是捧着台词本在读一样的女人的声音。
“放弃它吧。”
女人的声音如此宣告着。
今夜,还很漫长...
“...大哥?”
在距离越来越混乱的P一栋有两条街距离的公寓里,被绑在桌腿上的于艾草终于忍不住叫起了倒在地上的吴编。
“醒醒啊大哥!你电话响了啊!还是电视剧《爱之心》的第一个片头曲啊!超经典的啊!快起来接啊!”
身体在说话的时候止不住颤抖,声音也有点抖,两腿也有些奇怪的夹在一起,时间开始紧迫了起来,这种紧张感又再一次雪上加霜。
吴编的裤兜里现在不断响铃声,但他自己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
叫了几声还是没反应,她只能带着一张奔溃的脸尝试自己想办法。
J1并没有绑太紧,但于艾草用力挣了几下也没办法挣脱,身为经常会绑袋子的外卖员,于艾草能够知道,绑住自己的这个绑法非比寻常。
用力挣了两下,她在如果再用一点力就要尿出来的时候停下,绳子只是稍微松了一点点,连让她站起来一点的余量都没有。
刚刚松力的那一坐真的够呛。
——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
她心里不停重复着这话,疯狂的尝试着用理性来抑制越来越不可阻止的生理行为。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厕所的马桶宛如点石成金的魔法一样诱人。
要是再用力挣的话可能就...
放弃挣脱绳子的于艾草,又开始思考如何把趟地上的吴编弄醒了。
——冷静,冷静!比起声音,身体的触感更容易让人醒过来...有什么,有什么...
环顾四周,她用左脚踩着把右脚从鞋里脱出来,把腿打直,用尽全力地用脚趾够到了沙发边地上的矿泉水瓶。
“吸...吐...吸...吐...”
坐着深呼吸,她回想起了在家里,看着两个男生玩射击游戏的时候:李旭东端着狙击枪在远处瞄准敌人,黄浩然潜入在建筑物内。两个男生入神到了一种境界,仿佛一心同体般的合作,让于艾草这个游戏外行也看的为之赞叹。
“机会只有一次,瞄准,瞄准!锁死!!!”
她重复着当时黄浩然说的这句话,用右脚大拇指和食指夹住矿泉水瓶,对准着不远处地板上的吴编...
“开火!!!”
带着女青年全部希望的半瓶水,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就如同宣告渗透任务成功的最后一颗手雷一般,精准的落在了...
...吴编旁边的地板上。
“打偏了!你怎么瞄准的啊!?”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
是的,后来那俩男生因为被敌人发现而被重火力覆盖而game over了来着...
——怎怎怎怎么办啊啊啊啊!
于艾草在内心发出了悲鸣。
这动一下,更想上厕所了。
“啊啊快来救我啊两个笨蛋!”
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刚刚叫完的瞬间,沉闷地敲门声就随之而来,让她如同变色龙一般静止不动。
“您好,小区保安,请问有人吗?”
又是两声敲门。
“啊啊快别敲了!快把门打开啦!我敢肯定!我老公一定在里面!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多电话都不接!”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人,可以说是少女一样的可爱却着急的声音,要是再过一段时间,于艾草就会知道,这是担心老公吴编而前来寻找的立西西。
“所以我不是来确认来了吗?稍微冷静一下。请问有人吗?”
又敲了两下门。
“坏人怎么可能主动开门,赶紧找锁匠...”
“没有这个必要,这间房是出租房,是有备用钥匙的。”
“那赶紧开...”
打断少女话语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请快点把门打开...”
这个声音,于艾草不可能听错。这是只要一出门就浪费了浓厚又带着男人低沉嗓音,变得胆小怯懦连话也说不清楚,体重还没半个黄浩然的李旭东同学。
“我...我认识的人下班前送的最后一单就在这里,但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你看你看,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
立西西的声音也随之附和。
门外的声音停了以下,之后是保安的一句:
“好吧,我会开门确认的,但你们要清楚,如果这是恶作剧,你们可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之后,房门就打开了。
保安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吴编,发出了一声惊呼。
立西西则立刻跑到吴编面前蹲下,确认起了情况,一声也没吭。
李旭东倒是忽略了地上的人,第一眼就看到了于艾草,赶忙跑过来:
“于同学!没事吧?”
他在于艾草背后蹲下,用手机灯照着折腾了起来。
“这...这个绳子...”
于艾草试图对他解释。
“有趣!是很有经验的复合绑法!这是八字结,能拉的很紧却很容易解开,但这里又是死结...这里又是...”
“别在这里来兴趣啊!”
“啊啊!抱歉抱歉!因为以前在游戏里见过...”
“喂喂喂出事情了出事情了,发现有人昏迷,原住人不在,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保安端起对讲机用方言说着,又对立西西用普通话叫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我是护士,让我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立西西连头都没抬。
在她检查的时间,李旭东已经解开了绳子,冲于艾草伸出了手:
“已经没事...”
于艾草就像是赛车游戏里压起跑哨声搓出超级加速的游戏高手一样弹射而已,冲进了房间里面。
“喂!去哪里啊!”
保安叫了一句。
“厕所!”
房间里回他一句。
李旭东就这么定在了原地。
“这剧情不对啊...”
他用超级低和小的声音黯然神伤了一句。
“居然是李旭东居然是李旭东居然是李旭东...”
坐在马桶上的于艾草,已经成复读机了。
两手捂着脸,她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温度。
——差一点,真的差一点就...
——差太多了。
此时此刻,红苗心里想的就是这个。
混迹街头的混混怎么说也是打过架的人,但其中认真研究过打法和练习过招式的能有几个?
至少眼前的这个胖子没有练过。
她抬手别开迎面而来的拳头,不退反进,微微压身,脚上使力,用左肩加上整个左臂一起狠狠撞在胖子的胸口,这一下几乎让那个胖子离开了地面,稍微撞开了点距离。
准备速战速决的红苗再一次前踏走到面前,两掌摊开,用力地同时拍在了那张肥脸的左侧和右侧,左耳右耳和大脑同时受到的冲击造成的眩晕导致的是数秒的任人鱼肉,红苗这时才抬脚,把人踹翻,上铐。
另一个警员躲开从司机刘先生的虚晃一拳却被补上了一脚踹倒在地,司机趁机翻身往货车驾驶室跑。
“能让你跑了?”
早在办公室就换上运动鞋的红苗全速冲刺,大红色的夹克在昏暗的灯光下有股扯出影子的错觉,她登上副驾驶窗外的时候,司机刚把车钥匙旋进钥匙孔。
被警棍敲碎而的车玻璃四处飞散,让司机的手没有把车钥匙转到位就用来松开,仅仅通了电的货车驾驶室里响起了摇滚音乐,被司机碰到的摇杆让雨刮器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起来。
随之起舞的,还有从窗户口翻身进来,红苗手中的警棍。
司机刺过来的匕首被精准地一棍不知道抽到了哪去,在红苗手中的警棍和司机的锁骨形成一个奇妙角度的时候,主唱也跟着音乐吼了起来。
司机的“歌声”实在不能称作悦耳,所以红苗很干脆地“请”他闭嘴了。
拷好了司机,她把车钥匙取下揣手里,自己跳下了车,对着耳麦问道:
“其他组怎么样?”
“A组抓获嫌疑人一人!”
“B组抓获嫌疑人一人,正在追...报告,B组堵住了另一个嫌疑人在P一栋后巷死胡同,该人持有利器,请求支援!”
“六个人齐了吗...”
红苗自言自语了一句,走到货车车厢后面,开门后朝里张望着说:
“我其实可以给你们黑副说说好话,让他给你们去听听课的机会,不过实在搞不定的话,支援会在三分钟以后...”
“我淦你…!”
“我去你撸袖子干嘛?真去啊?!”
耳麦里出现B组一个警察和第二警官的对话。
“我淦!上脚了!我淦!鞋,鞋飞...淦!刀掉了!”
耳麦的声音嘈杂了几下,红苗走进车厢,稍微四处看了看。
“报告!B组抓获两名嫌疑人!”
“人没事吧?”
“没事,就鞋给踢飞了。”
红苗笑了一声,下车关好了门:
“人往你们局里拉,我这边让跟着我的...”
“小赵。”
“小赵,我让他给你们把人拉回来,你们四个人用两个运人回去,剩下两个去这P一栋查查房什么的,能查到什么是什么吧,就这样。”
红苗说完就准备摘耳麦。
“谢谢红姐指挥!”
AB组在她摘下来耳麦之前同时来了这么一句。
“几个小兔崽子...”
——要是我手底下能多几个这么听话的人...
她细细一想...
——算了,还是鬼才适合我。
现在还在清洗自己衣服的灰某人估计要打喷嚏,隔壁换衣服的沁阳会不会打喷嚏还未知。
红苗摘下耳麦,眼神示意了同行的小赵,然后用车钥匙开了副驾驶的门,翻身进去,把门带上。
“别装死了,老实交代我给你记个举报有功。”
左手被拷在换挡的操作杆上的司机却先提出了问题:
“那家伙把我们供出来了?”
红苗没有看他,把车钥匙旋进钥匙孔,接通了电源,一边换歌一边说:
“是。”
“我不明白...”
“兔死狗烹,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不像是警察。”
“眼神不错啊。”
“你更像是没有走到我的路的第二警官。”
红苗换到了一首舒缓的情歌,这才扭过头来:
“别把我和你沦为一谈。”
司机也抬起头,和她对视:
“车里面的蛋,你觉得还能孵出几个?”
“不关我事。”
“你是一个好人。”
“老实交代才是好人的选择。”
司机把离合踩着,退到了倒挡,这才自己能能够放松的往靠背上一趟,如同放弃了一般地说:
“你这么一说,我才终于想明白,为什么那家伙供出的是我们六个。”
红苗没有接话,司机继续说着:
“他必须供出我们来,哪怕这会让我把他的破事挨个抖清楚,因为,他要是把那一对供出来,呵呵,那就不是动物走私的问题了。”
“所以你也不打算说喽?”
司机费劲地把右手从左手下抽出来,在红苗的注视下慢慢平稳地放下:
“这一跟头我认了,可明知道交代了就是出头鸟还要交代的人,不是好人...”
他头也靠在了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是笨蛋。”
“你那哥几个应该没你想的这么明白吧?”
“是,所以他们啥也不知道。”
红苗下了车,把车钥匙扔给了小赵,按道理说,现在已经没她什么事了。
她走到自动贩卖机旁,扫码支付买了一罐咖啡,咕咚咕咚喝了半罐,她靠在墙上,抬头看着P一栋那缺了一截灯管的招牌。
“笨蛋,吗?”
她自言自语着。
然后她就看到了,P一栋招牌的下面,二楼最右边门边的窗户,似乎是碎掉了的样子。
“哎...反正都来了,还是和他们一起去查查房吧...万一还真找到什么呢...”
喝了一半的灌装咖啡就又这么进了垃圾桶。
几分钟以前...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每现在有些懵,这本来是一个十分钟就能完事的交易,结果警察来的就和事先知道了一样得快,放开这一点不谈,面前这个女人他也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黑色的长发扎成了单马尾垂在左肩,穿着和下面那只狼一样雪白的摩托紧身衣,映衬出高挑的身体。
要是这个女人的胸围能够大一点或者说至少达到正常水平,那么她穿着这一身在任何车展上都是亮眼的存在。
可能需要提升的不只是胸围,还有那个就算戴着个口罩遮住了大半,也可以让人感受到绝对面无表情的脸。
“警察。”
还有这个不带任何语气的话语:
“抓完了人,肯定会上来盘查,放弃那只狼,快跑。”
忠告?还是警告?
听着楼下警察抓人弄出的各种响声,张每只一咬牙,就决定听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的话。
——反正钱我也收到了,才不管这狼到底归谁呢!
他现在的打扮是和沁阳打过照面的快递小哥,就算大摇大摆地离开,也没有什么问题。
“好,听你的。”
他注视着站在那里不动的女人,先是慢慢移动着身子,绕过女人之后,便两三步走到门口,开门。
他还能听到楼下J11的声音:
“喂!小百面!怎么回事?你那里的人是谁?”
张每自然不会再理会,他打算全速朝着秘密小路逃窜。
他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突然吹出一阵风,等他回过头时,他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个女人已经到了他身后,然后抬手一撑,从围栏上方,翻了出去。
——这可是三楼啊!?
还没等他往下看,他脚下就传来了212房门边上的玻璃窗破碎,还有J11嘴里骂着的“草”声。
——动作片吗!?
他心里暗叫了一声,但随后又立刻反应过来——刚刚这一下估计楼下的警察也看的八九不离十。
“我可管你哪路神仙哦!”
他压着身子,从围栏下面前进,快步下楼,逃离了现场。
警察和第二警官抓人的动静,让本来安静的P一栋亮起了灯火。楼下关门的商铺有些又拉开了门查看情况,胆子大的人已经往货车和另外两组人的地方走去,有人开了窗看了一眼,又关上继续睡,还有人开始停止手上的动作,开始穿裤腰带。
着急的人着急了起来,事不关己的人事不关己了起来,只有一个人例外,他还是按着自己的步调在对面二楼的网吧往P一栋走着。
“又是动物交易又是警察抓人,再加上半路杀出的神秘女子,可能会摸不着头脑吧,不管是那一方,还是那一方,哎呀哎呀,弄的这么乱~”
一手放在兜里,一手拿着小型立可拍的相机,渊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边不知道在对谁说着:
“真是的,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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