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前奏
离上次分别已经过了九天，如今也是庆典的第十天。
时间这种东西果然是最经不住消耗的啊……
不过我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伽要早点离开了，因为不早点离开的话，可能就会被强行留在这里……
不过那时候的父亲脸还真是黑呢，都快黑成了煤炭，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生气……
然后我现在也在被关禁闭呢，算算时间也还有几个星期吧……
不过也不知道莎莉娜那个笨蛋怎么样了……
一想到她那时候得知我被关禁闭时的模样我就有些好笑，这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至于那么悲伤嘛……
不过……
还有那么久才能出去，好无聊啊……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进禁闭室吧……
黑不溜秋的，也就每天会有人准时给我来送吃的罢了……
一个人真的很孤独，如果有人能陪我说说话该多好啊……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人……
连光都没有……
一想到外面的人都在热闹的庆祝庆典，而我却待在这个漆黑封闭的密室里，每天都是期盼着离开这个房间……
有种莫名的落差感呢……
我也曾想过，如果那时选择了离开该多好啊……
但还是犹豫了，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返回了原本的轨迹。
真的……
好讨厌这里……
为什么这里那么黑呢……
为什么我无法离开这里呢……
真是可悲啊……
在黑暗中独自挣扎却无法反抗……
这样的日子要什么时候才到头呢……
在这个伸手不见不见五指黑的破地方，还要待多久呢？
不过已经那么久了还没有到饭点吗……？
漫长的黑暗让我无法感知到时间的流逝，但是肚子的饥饿感也足以让我知晓这是什么时候。
怎么回事，难不成那群家伙把送饭的事情给忘了吗？
我忽的睁开了眼睛眼前仍然是一片昏暗，没有一丝一毫的亮光。
我有些茫然，但想了想今天是庆典的最后一天，这样的话也就不奇怪了吧……
“公主殿下，您在里面吗？”
熟悉的声音让浑浑噩噩的我恢复了一点意识。
“你是……莱茵嘛？”我努力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了来者是谁。
“是我，公主殿下，您果然在里面啊……”在外面的莱茵似乎在感慨什么，但我记得我被关禁闭这件事情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吧，大概也就是莎莉娜还有塞诺恩几个人知道而已……
“莱茵，你怎么在外面？”
“外面发生了什么吗？”我有些迷惑，但还是耐住了性子询问道。
“公主殿下，您快出来吧，我已经打开了门，您出来之后我就跟你说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咔哒，是钥匙转动的声音，一束光亮照射了进来。
刺眼的光亮一瞬间反而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眯了眯眼睛，眼中的事物变得虚幻起来了，明晃晃的，让刺痛的眼睛有些难受。
“太好了，公主殿下，您没事！”莱茵欣喜地看着我，仿佛在看易碎的珍宝般，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久不见了，莱茵，你为什么要突然放我出来。”
“公主殿下，此事说来话长……”莱茵的喜悦被犹豫替代，我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了让我有些抓狂，“那就长话短说啊！”
“您先别急，我说完之后您一定要冷静。”
“我冷静的很。”我强忍着心中的焦躁不安，我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们的领土遭到了入侵……”
“你说什么！？”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莱茵认真的神色，“莱茵队长，请你为你所说的话负责。”
“我很认真，公主殿下，我就是来负责保护您的。”莱茵认真的看着我，眼中是一片赤诚。
以莱茵姐姐的性格是不会说谎的……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咯？
命运仿佛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现在战况已经怎么样了？”我忍着内心的不安，向莱茵询问道。
“……”莱茵陷入了沉默，她似乎并不是很想提起这件事。
“来入侵的是什么种族的人？”我再次询问道，而莱茵也终于回答了我。
那个答案让我感到不可思议，我简直无法相信这会是事实……
“是人族……”
“你是认真的嘛！？”我根本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伽难道欺骗了我吗……？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仿佛跌入了冰窖般冰冷，我仿佛感觉我的血液已经在逆流……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莱茵神色严肃地看着我，她并没有任何的责怪之意，却让我感到更加的内疚，“而且据塞诺恩所言，上次您所救的那个人类女孩，貌似跟他们说一伙的……”
“不会的……”
“怎么会这样……”
我根本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啊……
伽，她欺骗了我吗？
明明我是真的把她当成了朋友啊……
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又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抱歉……”愧疚如同蔓延的蜘蛛网不断将我的内心侵蚀，这种罪恶感让我感到麻木……
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该救下伽？
我这是在后悔吗？
真是讽刺啊……
就如同那个男人说的一样，我还真是个幼稚的小孩子，从未长大的孩子啊……
“公主殿下，我们快走吧。”莱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急迫。
“为什么要走，难不成他们已经打到了皇宫来了嘛？”
“目前还没有，但是已经打到了外面了……”莱茵的语气有些低沉，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吧……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跟沉入了冰冷而又刺骨的海水中般刺痛……
周围的声音变得恍惚，明亮的世界在逐渐变得昏暗，唯有我仍伫立在原地，毫无变化……
我已经听不清莱茵在说些什么了，只是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脚步跟上了她的步伐，她是那样的急迫，所以情况果然很严峻吧……
我又想起了那一轮圆月高悬于漆黑的夜空中，她那温柔的眉目和真挚的承诺……
——“伊琳，我一定不会把人鱼族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的。”
可现在又算什么呢？
走马灯一般的回忆，匆匆而又繁忙……
忽的，伽站在远方向我挥着手，她的笑容是那宛如轻盈的风拂过你的面庞，是那纯白的羽毛洒落在那冰冷的心脏上……
我向她伸出了手，我想问她，质问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我还未曾抓住她的身影，便以如同光芒化作的碎片般逐渐飘向了远方……
只剩下了我独自一人……
我一人望着她远离的方向……
现实与虚幻的切换是仅仅只是一刹那罢了。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话说，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了吗？”我环顾着周围熟悉的景物，此时剩下的只有一片寂寥，大厅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人的影子。
“是的，王吩咐过，让我们在这里等他。”莱茵微笑着，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很平淡的事情罢了。
但也确实是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那群家伙是怎么攻进来的？”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人类那边有制作避水珠的方法……”莱茵垂着头，使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有些哑然。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殿下。”莱茵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一丝疲惫。
“就跟现在一样，他们已经攻进了皇都的中心了……”
“如果皇都沦陷了的话，那距离其他城市的崩溃，也不远了。”莱茵苦笑了一声。这种事情真的就发生在我的眼前啊……
“话说莱茵，你找到了伊白的父母了吗？”
“哦～公主殿下还真是挂念自己的人民呢，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吧……”莱茵的语气有些怪怪的，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安心好了，我已经找到了伊白的父母，把她安置好了。”
“是吗，那就好……”我并没有注意莱茵的表情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悬吊着的那个大钟才终于安放。
只是一事接一事，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还以为事情都已经解决好了……
结果现在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情……
“他们是什么时候攻入皇城的？”
“这个吗，大概是凌晨的那个时候吧，大家都在休息，巡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所以大家的防患意识还是很弱呢。”莱茵有些无奈，但也能理解吧。
毕竟人鱼族一直都是隐居在这个世界上的。
自古以来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进入过人鱼族的领土，更别说找到人鱼族了……
我又想起来了庆典时，我跟伽的走散，难道她是故意的嘛……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些细思极恐了。只有跟我走散她才有时间去观察更多关于这里的地形吧，所以……
难道我真的被她欺骗了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无论怎样，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吧……
如果不是我那么天真的把伽带回了人鱼族，或许也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吧……
这一刻，我深深地意识到了他口中的我是多么的幼稚……
可我也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命在眼前流逝罢了……
难道向别人伸以援手，也已经成了一种原罪了吗？
为什么啊……
我只是……
我真的只是想要……
想要帮助别人而已啊……！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呢？
被圈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也注定无法看到真正惨烈的情景吗？
即使无法亲眼目睹一切，但我也能感觉到那已经被染成血色的大海在哀嚎……
而我则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明亮的大堂是如此的宁静，连心跳声也是如此的清晰……
继续跳动吧……
继续活下去吧……
继续走下去吧……
为了我所犯下的罪孽而赎罪吧……
你们的哀嚎，我会全部铭刻于心间……
我不会自私地死去……
因为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资格……
决定我的生死了。
我应当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为了人鱼族的未来，好好的活下去……
无法克制的悲伤融入了心腔中，它从我的内心深处里翻涌而出，融化在了这温暖的海水里……
“殿下，您哭了吗？”
“我没有，你看错了……”
她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伸出的手终究还是收回去了。
我们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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