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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幽暗

第一话:幽暗

已经是深秋了。

路边的树木都以逐渐变为枯黄。

身着制服的学生们迎来了放学的时刻。

我用汤勺搅拌着眼前的咖啡。手托着腮看着玻璃窗外的人来人往,但其实我的注意力是在电视里所播放的连续喰种袭击人类事件。可不一会儿我被她们的话题吸引进去了。

“重大新闻!雾岛真的和雏在一起了!”近藤英梨发布了最新一期的“英梨酱八卦”。

其他人表现出了难以置信。我没有加以任何评论,接着搅拌着咖啡。

英梨用手肘碰了碰我,坏笑道:“唉,小系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我觉得你以前还追过雾岛吧?”周围的人都发出哇哦的声音。

我瞬间红了脸,加速了搅拌咖啡的速度:“没有啦!都是以前的事了。”然后迅速地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咖啡。

正当我还沉浸在对以前失败恋爱经历的害羞中时,咖啡店的大门被打开。一阵风铃声打破了我的思绪。一个身材瘦高,身着黑色风衣的帅气的男生和一个身材娇小,穿着一件粉色的外套里面穿着和我同样的制服的女生。我瞬间觉得事情不妙,而且十分尴尬——没错,这两个人就是刚才英梨口中的雾岛都和梶雏!

我紧张地梳理了头发。一旁的英梨倒是再次露出坏笑。

“哟。你们好啊!”

“大家好!”

还没等英梨开口说什么,两个人就先打了个招呼。

虽然大家都是朋友,而且我和雏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关系也十分要好。尽管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我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都是说一会儿要去哪里玩了,要吃什么了,担心会不会长胖了,以及雾岛和雏之间的事。雏不断敲击着手里吊着兔子挂件的手机,嘴里喊着棒棒糖和一旁的雾岛暧昧着。

虽然我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应该平静下来,但果然还是无法忍受这种气氛。我突然一阵反胃,捂着嘴,只留下了一句:“我不怎么舒服,先走了。”然后慌慌忙忙地逃走了。大家似乎都挺担心我的,但英梨叫大家好好玩,她负责照顾我。

夜色笼罩了整个东京,我独自行走在街上。

也许是天气还是变冷了,我不由得将脖子上缠绕着的围巾往上提了一下。不一会儿便听见了英梨呼喊我名字的声音。

“系子!!”

我停下了脚步,看着英梨气喘吁吁的样子:“你怎么追上来了?”

“你,你不是,不,不舒服吗?我,来,看看,哈啊……”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于是我带着她到了路边的公园里去休息。

她急匆匆地一口喝光了一罐汽水,在喝完的同时又不小心被呛到,我连忙抽出双手想要做些什么。她摇摇手,说:“你这家伙,怎么逃走了?”

“我才没有!”

“明明就是听到关于他们两人的话题后就逃走了!”

“那只是……”事实确实如此,“我突然不舒服嘛。”

看我突然没了底气的样子,英梨一下从长椅上跳起来,站到我的面前,并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我,说道:“折木系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看看我近藤英梨!谈过这么多次恋爱,那次不是别人甩的我!”

“明明是你甩掉别人的。”

“别插话!咳嗯……这总之这么多次失恋我都挺过来了,你就这么一次,快点忘了它吧!相信明天依旧是快乐的一天!!!”

说着英梨突然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我,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英梨!”我听了她的“鸡汤”后确实感觉比刚才好很多。

英梨又用脸温柔地蹭着我的脸:“这样才对啊!我的系子酱啊!”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在车站分手了。我目送着她乘坐着电车离开,消失在视线中后,我才离去。

英梨是我在小学时期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当时的我五年级,十分内向,不敢和家人以外的人交谈。这个时候,这个神经质但又心思细腻的元气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她明天都坚持来找我说话,聊天,尽管我只是躲开她,或者不去理会她所说的任何话。

有一天,我被几个不良少年拦在天台上勒索,我几乎哭出来了。但这时,那个我很熟悉但又特别陌生的声音传来:“不许欺负系子!”

她冲上来和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生打了起来。她确实被打得有够惨。最后还是老师出面解决了这件事。

之后我和她两人坐在天台上,一片沉默。

但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却是我:“不,不疼吗?”我不敢直视她的脸。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拉着我的手面向我。我也不得不和她面对面了,但是当我抬起头时,我看见的却是一张灿烂的笑脸,即使那张脸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不疼!因为我是为了我的朋友才受伤的,所以一点儿也不疼!”

她的笑容融化了冰冻着我内心的寒冰,温暖了我。于是我们就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想想也真是怀念。

月光和街边的霓虹灯光混在了一起,我不知不觉又在街上闲逛了许久。

然后,来到了,那个改变我的命运的……阴窄的巷道……

突然间,我的脑袋一阵眩晕,如同突然从高空坠落一般。然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莫名的饥饿感。我的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到了极点。不知是巧合还是潜意识驱使,我来到了一个幽暗的巷道前。是一个坐落在东京这个经济繁荣,人来人往的城市里。

渐渐地,我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走进了巷子里。起初里面没有灯光,什么都看不到。深入之后才看见了光。那是墙上的路灯,灯罩下全是蚊虫在肆意地飞行。破烂脏乱的空调风扇等。前面是一个转角。

在转角处,我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鸟扑腾着翅膀的声音和蚊虫嗡嗡的声音混杂着。我的双腿开始发软,恐惧占据了我的内心与大脑,但我还是一步一步挪到了拐角处。

一个男人似乎骑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弯着腰不知在做什么……我仅看到这么点内容,突然,不知什么原因灯光熄灭了,我咬紧了牙,眼角逐渐湿润。我感觉到了脚下像水一般触感的液体,同时想起了下午咖啡店里关于喰种的事件。我放弃了向前,控制着不叫出声来,一步一步向后挪动。像是踢到什么东西,地上突然发光,是一部手机——吊着兔子挂件的手机!

我开始惊慌错乱。这不是雏的……不可能,怎么会呢?她一直和雾岛一起应该只是个巧合。

不一会儿,亮着的手机屏幕上传来简讯,上面写着:别太担心系子了。寄件人是近藤英梨!!!

虽然不敢相信,但我确认了一件事——刚才应该是碰上了喰种捕食,而受害者,便是下午才和我见过面的梶雏!!!

我的眼睛模糊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这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啊啦,这不是折木吗?”

我猛然回头,看见了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搭配这个熟悉的声音,我认得这是雾岛都。

我立刻用着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雏,雏,她……”我哽咽着无法发出声音。便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了雾岛衣领。

“折木,你干什么?”

我依然说不出话。同时手里好像摸到了什么,我慢慢将颤抖的手伸回。随着灯光再次慢慢亮起,我看见了手上是鲜红的血液,而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身的殷红。我缓缓抬头,几只触手一样的东西缓缓接近了我,眼前的这个人的双眼,是黑底红瞳的颜色。

这,这是喰种的眼睛。

我的呼吸仿佛静止了,我全身都在发抖,冷汗不停地流,我的嘴巴夸张地一闭一合,我拼命想要呼吸但却无能为力。更让我不敢相信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雾岛都,竟然是一个喰种,食人肉,饮人血的喰种!而现在,他在猎杀着他的女朋友,我的青梅竹马的同学——梶雏。

我的恐惧压垮了我的双腿。终于,我的喉咙像是解开了枷锁,我声嘶力竭地叫了出来,眼泪也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这张沾满鲜血的脸擦去了微笑,他死死地盯着我。

“我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我原本打算把你留到最后的说……”

他伸出了手抚摸着我的脸。

“啊,额啊啊啊啊!!!”

除了大叫,我无能为力。只能用皮肤感受着被一只涂满鲜血的手触碰的感觉。

“你一定会后悔来到这个地方!”

我尖叫到失声。我的双手双脚不停在地上划动,可就是爬不起来。心脏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就连当初鼓起勇气向雾岛告白时都没这么快。

就当那一抹红色遮挡我的视线时,我的眼泪停止了。那一瞬间,我感到的竟然是一只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心脏跳动着。

扑通扑通。

突然,我的眼前被一片白光笼罩。

我…还没死吗?

我的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纯粹的白。

“系子今天就是初中生了!一定要好好交朋友哦!”

唉?爸爸的声音。

眼前,是我的父亲将手搭在……初中生的我肩上。对我说着鼓励的话。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自从妈妈去世后,他独自将我和哥哥抚养长大。虽然我们都知道他的工作上不是特别顺利,还有照顾我和哥哥。但他每天的挂着一张笑脸。从来不责骂我们,是一个开朗乐观的人。

“笨蛋。虽然是高中生了但别一天到晚都想着谈恋爱,好好学习听见没?”

唉?哥哥的声音。虽然哥哥的嘴巴很毒,但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早上会提前为我准备早餐。会记得把我最讨厌的青菜去掉。会在我学习到很晚的时候为我盖上被子。是个很爱我又很傲娇的哥哥。

……

“折木?那个家伙就只会装清纯勾引男生罢了。”

“唉?听说她向雾岛都告白了。”

“什么什么?那个每次都是年级第一的雾岛?她也配?”

“一天就是安安静静的。找她说话还用学习当借口回避。太假了。”

“太假了。太假了。太假了。太假了…………”

……

眼前是我所谓的朋友议论我时我偷听到的。

明明只是和她们找不到聊天的内容。只是不太喜欢说话。

却被她们给诋毁成装清纯,装高冷,装孤僻博取男生同情的这样一个形象。

……

“你们说什么呢?!你们根本不了解系子,有什么资格随意揣测她!”

英,英梨……我的最好的朋友。

眼前的英梨无畏地维护着我。明明这样做还可能会被班上的一些女生树敌,她还是为我挺身而出……

……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看来我都没有什么机会和再见面了。

这应该是神明大人给我最后的礼物吧……

砰砰……砰砰……

“哈啊——”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纯净的白消失了,眼前的一切是那条幽暗的巷道里。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慢慢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心中又被刺了一下。

我回过神来。开始环顾四周。雾岛已经不见了。

我试着站起身时,我摸到的不是冰冷的地面。我缓缓抬起了手,手上沾满了一片赤红。

我迅速地站起身,透过墙上的窗户看见了我同样沾满赤红的脸,我全身都在发抖。当我转过身时,原本消失不见的雾岛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只是,少了一颗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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